天明之时，下了一场大暴雨。
也不知道是不是牛破天的错觉，整个魔族大地，就像是春笋遇春雨一般葱葱郁郁。
早晨天阴，午后还有点儿阳光。
阴晴雨雪，可以为家。
牛破天没有去找魔神，魔神也没来找他。
傍晚时分，魔神这才姗姗来迟。
“牛兄今日颇为安静，不知是否是在悟这天地之道？”
牛破天摆了摆手：“魔弟，我是在想，哪儿才是我的家。”
这一句话，可把魔神给弄怔住了。
这与修行之道无关，与天地之道无关，倒是很像普通凡人，而且是游荡之人。
牛破天转过身来：“灵魂之处便是家，灵魂离开之后，那记忆是不是就是家？”
不等魔神回答，牛破天颇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吾心归处即是家！”
“魔弟找我，可有要事相商？”
魔神哈哈一笑：“答应你的好事啊！难不成你这一觉起来，就忘记了？”
牛破天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哦！对呀，对对对，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魔神一个皱眉，一个开颜：“牛前辈果然是前辈，果然是大哥，这句话绝妙啊！”
牛破天讪讪而笑，真想说自己小学的时候就学了这句话了，可惜的是长大了没怎么当真，除非是有天大的事情催着。
“修行一事，现在就可以开始，魔弟，你示范一下。”
魔神放下兜帽，露出深紫色的无发头颅。
随即由紫变白，还长出了头发。
挥一挥魔袍，悠然坐在了凳子上。
“人族修行靠身体力行，贯通经脉，提升战斗力，最终化为无形。”
“魔族修行靠世间魔气，贯通经脉，提升战斗力，最终化为战神！”
牛破天伸了伸手：“等会儿，这不一样吗？”
魔神哈哈大笑：“牛哥这估计是离开得久了，不甚了解吧？”
牛破天安坐长凳，给自己弄了一杯茶：“好像也是，我离开时，差不多已经是开天辟地之时，那时候没有人，没有魔。”
魔神直接被带偏：“那人和魔是从哪儿来的？”
“自我生成，慢慢进化，更详细的我只能在恢复实力之后，才会有记忆。”
“哦，原来如此，那甚是奇妙。”
牛破天摇了摇头：“不奇妙，就像是建造房子一样，一砖一瓦，一石一木，一钢一电......”
魔神疑惑道：“什么是钢？”
“呃......咱们还是谈一谈该如何修行吧！”
“钢是什么？”
“铁！”
“然后呢？”
牛破天只感觉自己胸口发闷，魔神这么傻的吗？
“然后......然后这天地魔气是啥玩意？”
魔神伸手一招，一缕眼睛可见的黑紫色光像是云一般缭绕指尖：“天地三气，阴阳魔。”
牛破天笑了：“你这指尖的魔气又是什么？”
魔神看向牛破天：“我也不知道，反正能够让我修行强大就行。”
魔神站了起来：“这你就不懂了吧？魔族相当于一个容器，装上魔气之后变为魔修。”
“人族......这么打比方吧，我魔族就像是碗，撞上魔气之后，就用魔气打人族。”
“人族也像碗，但是他们是强大了碗，然后丢碗过来打我们。”
牛破天差点笑起来，但是突然觉得，这样子形容还真是不错。
牛破天一瞬间意识到，如果没了魔气，那魔族不就任人宰割了吗？
相比较之下，还是人族的修行方式靠谱一些。
魔神像是知道牛破天在想啥一样，又说道：“我族一旦缺少了魔气，就只能利用储存的魔气进行进攻。”
“而人族，只能是力竭而死。”
牛破天笑道：“阴气你们应该不知道是啥吧？阴为鬼，阳为神，魔为魔。”
“你知道你还问我干啥？”魔神瞪着牛破天说道。
牛破天笑了笑：“你不说，我记不起来。你想想，你小时候的事，你都全记得吗？”
魔神摇了摇头。
牛破天笑道：“那就让我做那个既是强大的碗，又是能够装魔气的人吧！兴许，以后阴气我都能吸收，希望吸了以后不会变成人妖。”
魔神疑惑道：“人妖？”
牛破天笑道：“对啊！现在人魔都有了，不应当还有神啊，妖啊啥的？”
“妖是什么？”
“妖啊！就是花草树木，豺狼虎豹蛇啥的有了我们一样的灵智，然后幻化成人的样子，就如同你们召唤出来的那些魔战士一样，但人家有自主的思维。”
魔神笑道：“以后倒是可以尝试，那样的话，就会少了很多族人的牺牲。”
牛破天问道：“到底要不要修炼了，咱们可是水了半天了。”
没法，牛破天只能再解释：“开始吧，浪费半天时间了。”
“好！既然牛兄有如此志向，我也有此需求，那我就开始了！”
说话间，牛破天前面出现了一片紫黑色的雾气。
“魔气已有，我看牛兄已经是大力武士之躯，经脉之法应当不陌生吧？”
牛破天勉强应付着笑了一下，然后闭上了眼睛。
心中开始充满了各种杂念：“人之躯体，就如机器。”
“唯物主义世界，勉强有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之说。”
“其实就是能力大到一定程度之后，很多不可控力的出现才创造玄学的吧？”
“这个世界先有能飞的人，后有能召唤万物成兵的魔，虽不见什么妖啊神的，但也不得不说这很是精彩万分！”
“经脉？”
“太阳穴算吗？”
“我记得脚底板有一个，脑袋上面还有个什么百会穴。”
“难不成经脉就是这玩意？”
牛破天想着想着，思绪所到之处，皆开始有所颤动。
紧接着，牛破天的身体各处开始颤动起来。
魔神站在一边点头拍手：“果然是前辈，追影武士才能调动的经脉，牛兄竟然跨一个大境界就能调动了。”
牛破天暗喜，随即加快了力道。
一瞬间，牛破天只觉得这些经脉像是不存在或者突然间被掏空了一般，整个人变得神清气爽，异常空灵起来。
牛破天害怕这是魔神做的手脚，赶紧睁开了眼睛，却瞧见侧边表情很是精彩的魔神。
悬着的心放下去之后，牛破天神采奕奕起来：“碗无论好坏，但也已经大开，魔弟无需帮忙，让我自己来！”
心中狂笑起来：“原来，修炼这么简单？你们还百年千年，丢人不？哈哈哈。”
牛破天重新闭上眼睛，既然身体已经放空，那么此时就是吸取着所谓的魔气的时候。
牛破天是有犹豫，因为鬼知道自己正正常常的一个人，吸入了魔气之后，会不会像这些魔族人一样变得丑起来。
不过，牛破天还是要尝试一下，魔族人是这个样，本身在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
站在宅子内的肖晗不仅要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还得看着自己这个哥。
因为现在唯一的依靠就是牛破天了，本来，当时在天上的时候就有犹豫，但最终这是自己的哥，也就跟着来了。
只见牛破天就像是身上破了无数个口子一样，透过战甲，不断往外有着强大的吸力。
紧接着，紫黑色的雾气直接丝丝缕缕被牵引着过来，最终没入牛破天的身体。
肖晗看着看着瞬间瞪大了眼睛，因为此时的牛破天整个人表情狰狞，身体也出现了扭曲。
刚才吸气的地方就像是已经关了门，让那些紫黑色的气体在牛破天身边游荡。
不仅关闭了，还膨胀了起来，太阳穴就像要冒出两只角一般。
牛破天大骂：“靠！我忘记昨日的事儿了，那碗血炸了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的！”
“要炸了啊！我可不想再重来！”
无边的疼痛让牛破天两眼发黑，几乎站不住脚跟。
魔神早就愁眉不展，此时只能问道：“牛哥，你不会就这样没了吧？”
牛破天怒了：“堂堂魔神装疯卖傻，还开起了玩笑？死不了！就是疏忽大意了！”
牛破天体内的两种力量在互相对冲，准确来说是两种气体。
紫黑色魔气刚进入体内就收到阻拦，但由于牛破天太过于疏忽大意，直接吸进去太多。
没想到这体内莫名生出一股力量，像是有自我保护机制一般将入口给关闭了。
牛破天一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妙，这下好了，两者打起来了！
每撞一下，就产生强大的力量，震得牛破天疼痛难忍。
而且这看上去好像完全停不下来了，并且双方竟然没有出现此消彼长的状态。
牛破天忍着全身心的阵痛，脑袋瓜一直迅速思考如何应对。
在牛破天一瞬间换上魔袍的时候，身体里的打斗更加激烈。
牛破天只好换回长衫。
小鼓是用不上了，还没召唤出来的神属性武器也肯定没用。
牛破天喊道：“太疼啦！！！！！想打是吧？那我就把你们隔开！”
可是这谈何容易？
魔神在一旁说道：“牛哥，要不要帮忙？虽然，触碰别人经脉是大忌，但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牛破天右手往后一伸：“不必！”
牛破天一瞬间咬紧牙关，闭上嘴，一下子就盘坐下去。
瞬间安静了许多，但是身上还像开水冒泡一般，甚是恐怖。
肖晗看着看着，整个人颤抖起来，眼泪花子没一会儿就凝结成珠，最后串成了线。
一瞬间就跑了出去，却被魔神拦住：“不要惊扰，你这哥可不是一般人，我可不是说风凉话啥的，真话！”
牛破天心神俱静，在越来越清晰的经脉脉络中，开始干起了大工程。
那就是生出一个隔膜，让这两股气息暂时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