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思量了一会后，问出的第一个问题则是：“前辈，这个幻境中所发生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寻幻老人露出了一个吃惊的表情，居然先反问道：“你确定要问这个问题？老头子虽然只是一缕法术割裂出来的意识，可见闻阅历与本尊无二，你真要问一个与修行无关的问题么？”
林凡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此问无悔。
他也不是不知寻幻老人两问的珍贵，纵然这位前辈一身功法的核心乃是幻术，可作为修行路上比他领先了那么多的先行者，对方任意的只言片语对他来说都可谓弥足珍贵。
只是一来寻幻老人之前的两问自己虽然答了，却都等于是说了不知道，如今真的领受如此大好处，却是问心有愧。
二来他也实在不知有什么修行上的问题可以问，他心中的些许疑虑都可以由杜林解答，真想从寻幻老人嘴中挖出宝来，自己如今的见识还是太过浅薄。
见林凡坚持这一点，寻幻老人很是赞赏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你想问的，是幻境中的人与事，是真是幻，对不对？”
林凡点头称是，他从圣皇言出现后就心中不解，一直想知道对方究竟是否真实。
寻幻老人一抬手，小花园的中央便出现了一张圆桌与两把椅子，他请林凡坐下后又变出了一壶茶，给两人各满上一杯后，终于以一个问题为起点，讲起了一段往事。
“小友，你出身西陆，那你可知南陆现在是何势力统御啊？”
自从在春归城遇到过曾乐成之后，林凡还真去了解过南陆目前的格局，此时还真能说上来一二。
“前辈，南陆目前小国林立，可真正够上台面的大国不过两个。一个是阎罗宫控制的幽都国，另外一个则是许多宗门共同管治的广法国。”
寻幻老人听到幽都国的时候还没什么表情，听到广法国后却面色一振，笑道：“广法国尚在？看来圣皇言没得逞啊，甚好甚好！”
看着林凡的表情，寻幻老人接着说道：“你在幻境中所见到的鸟妖阿翼，猫妖山首，乃至平韬城主与圣皇言，他们都真实存在。”
“当年，我与好友结伴，游历天下，最后竟然在一片大妖占据的群山中发现了上古圣皇的陵墓。我们两个当时都是最心高气盛的时候，在看到圣皇陵后便起了往深处一探的念头。”
“只是我们谁都没想到，这位圣皇言竟然不是死后被埋葬于此，而是生前便被自己的臣民封印在了金棺之中。”
“圣皇言想要脱困的执念笼罩了整个圣皇陵，连我们都在踏入了着了他的道，最后居然在半昏半醒之间打开了金棺的封印，放出了这位不人不尸的上古圣皇。”
“我修有幻术，所以在圣皇言发现之前，已经立了一个假身在那里。他虽然修为高过我，可似乎对幻术没什么见识，竟然没有窥破我的法术。”
“可我那位好友就没有我这么幸运了，他试图与圣皇言相斗，却和我的假身一起被杀，成了圣皇言回到这片天地后的第一个牺牲品。”
“当时的我为了保住性命，居然没敢现身帮忙，而是坐视好友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寻幻老人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说辞，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对过往的怀缅之中。
林凡不敢打断寻幻老人，只好一个人在那儿不断喝茶，等到他足足饮尽了一壶茶后，寻幻老人的双目中才算重新有了神采。
“小友，适才见笑了，我这便接着说。”
寻幻老人接下来的故事，从一场战争开始。
在真实的历史中，圣皇言带着以石为躯的神牙卫离开自己的陵墓之中，一样是找上了平韬城。
不过在现实中，平韬城的那位城主可不像幻境中一样倒霉，一直处于昏睡之中，只能在最后一刻出来救难。
现实里，这位城主安然无恙，在圣皇言刚刚出现在守备范围内的时候，就直接领导城中异人展开了防御。
有了城主指挥，这一战可就不像幻境中那般一边倒。
功力处于全盛状态的城主先是纠缠住了圣皇言，再等到其他异人剿灭了圣皇言的石人军后，众人联手一击就将圣皇言轰成了粉碎。
可惜的是不论幻境与否，圣皇言都拥有那种不死不灭的复生能力。
当城主与一众异人以为自己大获全胜的时候，圣皇言突然从尘埃中复生，化火为矛直接扎穿了城主的胸膛。
在没有林凡这样一位意外援军的情况下，平韬城的防御最终还是不敌圣皇言的神通。包括城主在内，所有异人尽数死在城外，而圣皇言也顺利踏入了平韬城。
好在幻境中平韬城只是一座孤城，现实中却有来自其他城池的高手驰援。
不过当广法国的其他大能来到平韬城的时候，却看到了令他们极为触目惊心的一幕——诺大的平韬城中只剩下了一个活人。
更准确点说，是半个活人，唯有头颅和身躯是活人，剩下部分依旧是活尸模样的圣皇言。
平韬城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已经无人知晓，可大能们不用细思就可知道，这些无辜的百姓一定成了圣皇言的牺牲品。
圣皇言虽然取一城百姓的血肉作为自己复原的根基，可终究数千年封印还是让他弱了无数。
面对数位大能的联手，圣皇言最终也只能靠着不死之躯仓皇败北，一路逃到了雾见山中。
雾见山路途难寻，大能们分头进入，反倒被圣皇言杀了一个。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牺牲，广法国的诸多大能便在雾见山与食人林外联手布下阵法，同时禁绝了内外人的出入。
“发生了这件事情后，所有人都想知道，圣皇言这个怪物究竟是谁放出来的。可只有我明白，我才是造成平韬城全部百姓死亡的罪魁祸首。”
寻幻老人说到此时，语气中满是自责，全然不复他之前那种潇洒欢快的声音。
林凡踌躇了一下，说道：“前辈，过错在圣皇言，不在你。纵然是换了别人发现圣皇陵，也会有一样的结果。”
此地的寻幻老人不过是一缕神识，虽有情绪却不会太过介怀，很快便恢复常态，又说道：“话虽如此，可我总过不了自己的心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