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毛，我的小毛呢？我的小毛哪儿去了？你们把小毛还我啊！”
面对突然哭嚎起来的妇人，冯自献吓得连退数步，直到林凡伸手撑住他的肩膀才停了下来。
妇人哀嚎一阵后，突然又平静下来，再度恢复到了双手虚环的状态，嘴里又一次念叨了起来。
这回，林凡总算听清楚了她口中之言，说的分明是“小毛，等你爹爹回来，我们一起去市集逛逛好不好啊？”
只是，不论是小毛，还是丈夫，或是那个市集，都被毁在了地震之中，这个妇人如今只剩下了自己。
“林公子，我们怎么办？”
看着已经疯掉的妇人，林凡轻轻叹了一口气，为她不幸的遭遇，也为自己的无能为力，然后才狠心说道：“走，我们去找下一个。”
在冯自献的努力下，林凡与他在半天不到的时间里，已经拜访了十多名首日受灾的丹宁镇百姓。
虽然最开始遇到了挫折，可之后的拜访倒还顺利，如今林凡已经渐渐整理出一个地震爆发的顺序。
依据他现在知道的信息来看，地震的第一波爆发大约是在太阳升起之后，发生在丹宁镇东北位置的一处丘陵，之后才逐渐扩散开来。
尽管这个结论未必完全正确，而且冯自献也表示能够找到更多的知情人，可林凡的内心的忍耐力已经快要到了一个几个极限。
他虽是修行有成的异人，但依旧有血有肉也有自己的情感。在听了十多个人的诉说之后，他的共情已经到达了一个极限，心中充满了对此次地震始作俑者的怒意，只想着拔剑出鞘，以罪魁祸首的鲜血来向这些无辜受害之人谢罪。
“自献，拜访完这户人家，便停下吧。”
冯自献此时亦是情绪十分低落，听到林凡的吩咐后就应了一声是，也没多说什么，便领着林凡又敲开了一个小木屋的门。
木屋之中，有一名老人和一个幼童正在吃饭。桌上明明有肉，可两个人的表情仍是十分木然。
两人进入木屋之后，还是由冯自献说明了来意，并问出了他们已经问了十多遍的问题。
老人却说儿子带着孙子去横湖上打鱼，就不幸遇上了地龙翻身，可具体什么时候就不知道了。
老人也是等到第一波地震结束后，忧心儿孙才跑到了横湖附近，发现只有孙子孤零零一个人坐在岸上，问了才知道原来儿子在大浪中救下了孙子，自己却送了性命。
冯自献与林凡今天已经听了好几个类似的故事，可再度听到父亲为儿子献出生命，还是忍不住心中戚戚。
只是老人的故事虽然感人，却没有提供林凡需要的信息，于是林凡安慰了爷孙一番后，便准备告辞离去。
却没想到就在他准备告辞之时，那个年幼的孙子突然给了林凡一个巨大的惊喜。
“当时太阳公公才升起来，爹爹就没了。”
太阳公公才升起来，那不就是日出不久的事情么？
这与林凡目前知道的最早时间无差，说不定正是一个全新的突破口！
“小朋友，你慢慢说，当时究竟是什么时候？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凡连忙蹲坐在幼童的面前，声音柔和的向他问道。
这幼童虽然有些怕生，但在林凡耐心的询问下还是开了口。他年纪尚小，说话的时候难免会缺了条理，漏了枝节，林凡便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问他，终于是弄清楚了横湖上发生的事情。
当时这幼童与他父亲才架着渔船往横湖中间游趟了一段，便看到横湖中心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还没等他们来得及划离的时候，旋涡就突然化成巨浪，向四面河岸疯狂的拍打而来！
之后的事情，幼童就记不太清楚了，只能记得他的父亲奋力将他护在了小船上，并把他和船一同向岸边推去，自己却被湖水给吞噬了。
林凡听完后，长久不语，只能摸了摸幼童的脑袋，说道：“你有一个伟大的父亲，你要永远记住他。”
说罢，林凡便站起身来，谢过老人告诉他们的事情，便离开了木屋。
走到屋外，林凡与冯自献很有默契的一起站定，并没有继续前行。
林凡抬起头，向天空遥望了一会，心中情绪万千，却没有一个词能够说明。然后，他就听到了身旁那极力压抑住的啜泣声，一转头才发现冯自献已经泪流满面。
“自献，你这是怎么了？”
冯自献抹去了脸上的泪水，说道：“我想起了我的父亲，听村子里的老人说，当年他带着我来到村里的时候已经身患重疾。后来父亲觉自己时日无多，就把我托付给了他们，之后没到半天就撒手人寰了。”
林凡先前只知道冯自献是个孤儿，却不知道他居然还有这么一段往事，不由心生唏嘘，说道：“你倒是比我运气好点，你父亲还陪伴过你，我被捡到的时候，除了一个名字之外，我那父母什么都没有留给我。”
冯自献这才知道，林凡的出生居然和他极为相似，甚至比他还要凄惨几分。
他原本觉得林凡是不沾人间烟火的世外高人，现在才发现他亦识得悲欢离合，心中便有多了几分亲近。
不过有一点倒是冯自献想岔了，林凡两世为人，此世出生的时候就有了成年的灵魂，所以对于抛弃他的亲生父母，林凡心中虽有感慨，却无多少思念和悲凉。
两人又复唏嘘一阵后，林凡才说道：“若地震的源头不在横湖，那断没有直接在湖中心就形成漩涡的道理。看来我得往横湖一行，说不定就能找到引发地震的元凶。”
说完后，他顿了顿，又说道：“自献，你便留在此地，帮助灾民们好好生活下去。”
冯自献虽然喜欢幻想，可也不是狂妄之辈，他明白以自己的本事，去了横湖只会给林凡添麻烦，便点点头应了下来。
只是答应是一码事，心中的遗憾则是另一件事，冯自献在答应留下之后，不无遗憾地说道：“林公子，要是我也会法术，就能帮上你的忙，帮到这些灾民了。”
林凡闻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指了指周围的木屋，宽慰道：“你看这里的灾民虽然遭受大难，可却能安定的生活下去，这其中便有你的功劳。莫要妄自菲薄，有法力固然好，可哪怕没有法力，你也能靠自己的双手做出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