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霖去洞外砍了一些树枝，用藤条绑扎好一个简易担架，将风暴抱上担架，又用细藤将他的双臂和腰绑在担架上，防止自己拽着担架拖行时，对方从颠簸的担架上滑落下去。
一切停当，杜霖抬头分辨了一下方向后，按照风暴的描述，拉起担架向西北方行去。
杜霖拖着风暴在树林中磕磕绊绊艰难行走。一直走到天色见黑才找了一处洞穴钻了进去。此时，蝙蝠山附近的一个山头，有几人正沉默地站在一处幽暗松林中，看着脚下两具干瘪的尸体。
两具尸体皮包骨倒在路边，身躯抗争般拱起，头颅向后仰去，双目充满恐惧，皱巴巴的衣服裹着全身，在斑驳的月光下，既显得狰狞，也显得滑稽。
“这是我们的人。”说话的是一位个子矮小的中年男子，戴一副金丝眼镜，黑发稀疏，留着小小的胡子。他神色凝重，逐一拨弄着那两具尸体，仔细检查，“血被吸干了。创口稀烂，在颈动脉，应是一个吸血类的异兽干的。”
此话一出，他身边的两人，都是下意识向中间的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聚拢，并握紧武器，向四面看去，眼中露出警惕。显然那个斗篷人是他们中最需要保护的，也是地位最高的人。
眼镜男子脱下检查尸体的手套，塞进口袋，打了个手势，一位身穿夹克的青年靠近他，附耳倾听后，便取出一个哨子，轻轻吹了起来。
哨子没有声音传出，却有一种奇妙的波动，向四周荡漾了出去。
不多时，一个胡子拉碴的粗壮汉子，悄悄从树林中冒出来，他手里杵着一根铁棍，一副山农的打扮。
“有什么发现没？”眼镜男子问道。
“附近没有发现什么线索。”粗壮汉子先是神情恭敬地冲着中间那个斗篷人行礼，然后回答中年人道。
“找不到他么？”斗篷人冷冷问道。此人声音清脆，听起来年纪不大，听粗壮汉子这么一说，面部被兜帽遮掩，虽然看不出表情，但其问话的语气吸，还是将他的不满显露了出来。
粗壮汉子敏锐感觉到对方的情绪，忙辩解道：“这里都是山林，范围太大，附近出没的怪物又多，防不胜防。昨天，撒出去的人在追踪的时候，遭受异兽的袭击，在前面，我又发现一具咱们人的尸体。”
“找不着他，山里又危险重重，这就难办了……”三人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一个青年沉吟了一下，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就像乌鸦叫，“我们这样漫无目的的搜寻，也不是办法。要不，我们去鹿起防守站等着？鹿起防守站是这片区域最近的人类补给点了。我们可以在那里守着，他若还逗留在这个地方，十有八九会去那里。”说完，他将目光转向身边的那个斗篷人，“在那里，我们抓住他的把握更大。”
“只能如此了。”斗篷人点了点头，抬头看向树木掩映中的最高山峰，轻叹一声。
斗篷人拿定注意，其他人没有多啰嗦，迅速离开这片松林。
次日晌午，杜霖拖着风暴来到一个黑色潭水边。
在杜霖搀扶下，风暴从怀里掏出一块红色木球抛入潭水中，木球入水，没有发出声响。潭中慢慢出现一团灰色的雾气，雾气下翻涌出水银一样的物质。水银样的物质越来越多，在雾气中不停的变换和翻滚。
雾散之后，一具腐尸出现在水潭之上。杜霖心中暗自凛然，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
浮出水面的腐尸并不高大，半皮半骨，穿着一件脏的看不出颜色的破烂不堪的衣服，当它完全显露在水面之上时，一股阴森可怕的死气，随着一股酸腐恶臭，蓦然向四方扩散，潭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活力，凝固成黑色的冰，并迅速向四面扩散。眼看就要波及到潭边杜霖和防爆的脚下，要将二人的生机生生地剥离吞噬。
就在此时，一枚腰牌出现在风暴的手中，一股奇妙的波动从中传出，那股死气感应到这股气息波动后，如同得到号令，立刻绕过二人，将他们四周的地面全部冻结，单独留下二人的位置。
杜霖盯着那腐尸，见有脓水从他的眼角、嘴角滴淌而下，不禁皱眉，胃开始翻腾起来。
腐尸的头骨上，有一条很显著的裂缝，显然那是他生前的致命伤。在没有皮肉的骨头上，也散布着斑驳的痕迹，看不出是生前还是死后造成的。
令杜霖惊奇的是其后背肩胛骨的部位，有两个原本似乎是翅膀之类东西的纤细骨架。难道这是只鸟类变异人？在这一刹那，杜霖想到了直升机里的那个带着鸟类翅骨的骨架。
“不要紧张。它是地下城的守门人。”感觉到杜霖紧绷的肌肉和一触即发的紧张，风暴出言安慰。告诉杜霖自己以前来过这里，只要按照这里的规矩来，不会有事。
地下城是灰色区域中的黑坊市，是人类和非人类私下开设互通有无的秘密交易场所，却不是无条件对所有人开放。
“他是你的同伴吗？”腐尸打量完风暴手中的玉牌，黑洞洞的眼眶中似乎有光芒跳动了一下，盯着杜霖看了半天，有些出乎预料的问了一句。它的下颌骨没有动，却有古怪的声音传出，嘶哑难听。
“是的。”
“是生面孔。”腐尸眼洞中闪烁着幽芒，“现在气氛有些紧张。地下城规定，除非有通行证，否则生面孔一律不准进出。”
“能否通融？或者多交些消费税？”风暴显然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试探地问道。
“规矩就是规矩，没有谈的余地。我们没有你们人类规矩之外的那些所谓弹性空间，丑陋的恶习。”腐尸厌恶说道。
“我有这个。”杜霖从腰间掏出一张类似塔罗牌的银色卡片，两面都满是枝蔓缠绕的纹样。
那是他在亢龙城二楼的床上发现的卡片。在腐尸出现的一瞬，杜霖就发觉这张银色卡片一阵阵发热。心中奇怪，猜测它与这个地下城有关联，姑且拿出来试试。
腐尸盯着杜霖手中银色卡片，眼中的寒芒突然消失，身体木然不动。就在杜霖心里发紧，以为这卡片不管用时，腐尸却咯咯笑了起来。声音惊悚骇人。
“欢迎来到地下城！”
说完，腐尸仰头无声啸叫，紧接着一阵狂风平空自其站立起刮起，杜霖发现自己被手中卡片牵扯着，仿佛被回流的潮水般吸向黑潭。只是身体在没入那黑冰渐渐消融的潭水时，没有丝毫不适。在他身后，风暴一起被拽入黑潭中。
沉入黑潭后，杜霖只觉得四周漆黑一片，身体似是滑进一个粘稠的通道中，正欲放出精神力观察，就感觉身子加速下沉，还未来得及反应，双腿就落在冰冷的硬物上，猝不及防，一屁股跌坐在上面，痛的龇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