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霖打量着那三具尸体。它们都穿戴没有标记的黑色作战制服，身体皮肉没有被微生物完全分解，还余下尚能辨识的干枯皮囊。杜霖强行压抑恶心，用刀拨开斜挎在他们肩头已经扭曲变形的枪支，搜罗尸体护甲上的物品，希望能发现一些有趣的信息和有用的东西。
令杜霖失望的是，三具尸体似乎是在执行一项秘密任务，每人的身上除了常备的护甲、武器和设备外，没有一件私人物品。
就在杜霖用刀挑开一具尸体的断臂，准备将其挪开，检查压在它下面的一个木箱上时，尸体内的一个东西吸引了他。在那个断臂的创面中，杜霖看到一根极白亮的血管。他微微愣神后，连忙摘下此人的头盔，发现在其颅骨耳后皮下果然有识别码。随后，他检查了余下的两具干尸时，发现他们都是如此。
这三具尸体居然都是智能战士。杜霖皱眉，为了降低成本，智能战士被设计成能够适应昼夜温差的体质，不需要穿戴昂贵的护甲。护甲的成本不低。在黑市，一件会卖到三十万元。可是这三具尸体都穿着护甲。
给这智能人穿护甲，难道他们前往的自身体质都无法抵御的环境吗？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如果三个智能人去的是极端环境，的确需要穿戴护甲。
杜霖转身朝驾驶舱走去，那里有两具尸体。他希望能从他们身上找出答案。如果能找到飞行地图，大体就会找到答案。
驾驶舱的两具尸体，耳后没有识别码，证明他们是人类。由人类驾驶飞机投送智能人或物资，是一次正常的运输作业。
不过，当杜霖看着从副驾驶身上搜出的一张地图时，眉头皱了起来。地图上面画了一些叉、圈、波浪线。而最醒目的一个红色的箭头。
红色的箭头，如同利箭，射向一个圆形图标。那个图标恰恰是杜霖来时的方向，是一个传送点，杜霖进入灰色区域的传送点。
目标是传送点？是运输还是攻击？杜霖趴回到机舱，疑惑地打量着那三具智能尸体。他一时无法辨识这架直升机和5区的关系，是友好，还是敌对。他也不相信凭借着他们三人就能进攻传送点。
他蹲下身体，将断臂的那个智能战士的破损的护甲撕开。当他看到对方下肢的时候，身体蓦然一僵，随即立刻哆嗦起来，好像一脚踩到了毒蛇，吓得猛地窜起，心脏如擂鼓般咚咚乱跳。
那不是人类的腿骨造型，那具尸体的大腿骨粗大，且向后弯曲，膝关节不像人类那般向后，而是如同虎豹一般向前折，小腿骨则向前伸出，从作战靴里面露出的足骨，脚掌特别长，是常人的两倍，脚趾前段是长而锋利黑亮的利爪。
杜霖后脊梁骨像是插进了一把冰刀，浑身寒毛如针刺般竖起，直淌冷汗。
他立起手中砍刀，惊恐观察四下里的动静。
他的心窝收缩到了极限，脚下和腰部开始积攒力量，往肩膀凝聚，待确定身边不会跳出半人半兽的怪物后，急跳的心脏慢慢缓慢下来，脸色却依然惨白无色。
稳定心神，杜霖吞咽了两下口水，微润干涩的口腔，用狗腿刀划开另外两具尸体的外衣，紧张地注视即将到来的视觉冲击。令他奇怪的是，他没有再看到动物般的腿骨。不过，他却意识到他们的躯干有些异样。
他用脚挑翻一具尸体，发现他的肩胛骨下方有两个对称的羽骨，杜霖用刀撩起两边羽骨，发现它们伸展起来，超过了他身体的长度，显然这是能像雄鹰一样可以飞翔的智能人。
第三具，可疑之处位于他盘曲的颈骨。杜霖将那人的颈骨挑起，发现比正常人的颈骨长了近三倍，在作战服中折叠弯曲。再检查别处，发现他的牙齿锋利，且向口腔内生长，似乎具备了蛇类噬咬的功能。看来似乎是一个蛇颈智能人。
杜霖身体开始微微颤抖，无法压抑地生出强烈退走的欲望。
在21区，杜霖有一项职责，是负责武装后勤。其中涉及到智能战士这一战略物资，但是他从未得知有类似于眼前这样的智能战士，人兽合体的智能战士。
看着三具人类制作出来的怪物，杜霖强忍着逃跑的冲动，双手颤抖地拖来一个没有了箱盖的长木箱，倒出里面的货物，将三具狰狞可怖的尸体塞进木箱，找回箱盖，重新钉死后，收入了紫灵花布袋的房间中。
做完这些，杜霖的脸上再也没有之前发现直升机时的惊喜雀跃。他沉默地看着那些机舱内那些像是积木般被小孩乱扔一气的的木箱，深深地吸了口气，拿着狗腿刀，小心翼翼的撬开身边的一个箱盖。
木箱内没有什么吓人的东西，和之前的那个长木箱一样，是些饮水和食品。
杜霖逐一撬开其他木箱。那些木箱里，有两箱药品，三箱食品，三箱枪械弹药，四箱机械配件和智能组件。
这些的确是战略物资。杜霖这些木箱全部收进紫灵花布袋中。在收纳的过程中，他发现布袋似乎十分排斥那些弹药，像是一个对硫磺硝石气息极度过敏的人，甚至连子弹都无法放进去。
尝试了数次后，杜霖最后不得不放弃那些弹药，只能捡了一些子弹、闪光弹、手雷、燃烧弹和雷管，塞进一个从机舱内捡到的完好背包，背在身上。
然后，他返回机头，将两个驾驶员腰间的皮带捞在手中，两根皮带上各挂着一个焦黑变形的牛皮枪套。杜霖从其中一个枪套里，拽出一把手枪。
枪身为暗土黄色，上半部套筒是采用合金制造，下半部采用高强度塑料，能有效减轻了武器重量。后拉此枪套筒检查时，发现子弹供弹正常，按下扳机护圈上的弹匣按钮，退出弹匣，扣动扳机，能够正常击发。
杜霖将手枪握在手中，又从皮带上摘下两个容弹量17发的弹匣。发现弹壳上的封装油崭新如初。他掀开上衣，把一把枪带绑在左轮枪旁。枪的重量让他多了一份安全感。
枪弹终究是不耗费自己精神力的杀招。异兽也是血肉之躯。击毙巨型蝙蝠就证实了这一点。杜霖又拿了两颗手雷和燃烧弹，挂在腰间。
这些军火骤然加重了杜霖的负担，虽然他将原本的作战包送进仓库，但是腰间和背包里的军火依旧重达七十多斤，若非杜霖伤势恢复，是无论如何扛不起的。
搜刮完可用物品，杜霖走出直升机残骸，参考着从直升机里得到的那张地图，看着面前的两个山坳，想了想，决定走向北的那条。他要避开地图上的叉、圈、和波浪线标志，前往最近的那个名叫夜枭城寨。
经过一处水洼的时候，杜霖洗了把脸，惊讶看着水面倒映的那张脸，蓬头垢面，胡子拉碴，衣衫肮脏不整，再配上身后肮脏背包，和腰间的狗腿刀，完全是一付江湖落魄浪人的模样。
出门竟然忘了带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这幅形象若是出现在21区，一定会吓坏安红吧。不过看着水中那双更加明亮的眼睛，杜霖心中却是欢喜自得。
这份欢喜自得，并不代表他自视甚高，目中无人。他的欢喜来自自身实力的增强。但并不意味着他有了狂傲的资本。事实上，他现在反而比以前更加小心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