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官有可能被别人控制？”杜霖露出吃惊的神色，“类似江小力的超能力？”
杜霖忽然想起“他”在训练班里被要求的，也是控制智能人的能力训练，只是“他”自己说难度很大。难道，在训练班里，江小力被成功训练成具有那种能力的人？那个喜欢叼着烟卷的死胖子，还能控制智能人的感官？
黄汝举的这种说法就有些诛心了。江小力并不在场。而具备同样控别人感官能力的人，第一嫌疑人就是姬世明。
一个能控制三个身体的人，自然比任何人都善于操控他人的身体。若是这样想来，姬世明的嫌疑还真不少。他在整个审讯过程中的反常状态，也让人浮想联翩。
可能是觉得自己意图太过明显，黄汝举连忙说道：“说江指挥只是打个比方，当时江指挥并没有在场。当时我没有觉察到，但是回想起来，我感觉到在审问的过程中，除了我的精神力之外，似乎还有另一个精神力也侵入了他的头颅，这令我进入其体内的效果受到干扰，他几乎要说话的时候，又没办法说出话来。这使得他像癫痫病发作一样。他的脑部的一些器官自行收缩破裂。然后，范元桂的脑袋就炸了。”
“当时在场的人中，有哪些人具备控制智能人感官的能力？”杜霖哑然失笑，适时地为黄汝举填补了一句，“当然是姬世明。”
姬世明，也就是当时在场的赵风的嫌疑的确是最大的。但是，杜霖知道那人不是姬世明，而是自己。
随后，他嘴角突然一僵，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自己居然能控制人的感官了？
听着黄汝举脚步轻快地远去，杜霖看了看时间，快要到午餐时间，确认不会有人来自己办公室，起身向那副油画走去。
昨夜他运作了化灵程序，预感到自己的精神力探查范围，即微观区就要突破，他准备抓紧时间，趁热打铁。
暗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室内柔润的光线洒落在肩膀上，杜霖下意识地回头看向那合上的暗门，看着自己的背影，他忽然觉得有些惊心动魄。
一个念头，突然如闪电，劈开混沌的思维。他的情绪变得紧张起来，他想到了一个令其惊悚的问题，一个能将之前他对于范元桂事件的判断全盘推翻的推断。
所有人都认为范元桂和智能人暴乱有关，那是大家都先入为主地将他说出的话和多年前的暴乱联系在一起。而杜霖之前则倾向于范元桂主要目的是给自己传递那副画，
杜霖的理由不是没有。回顾在武楼审讯前看到那段影像视屏，范元桂吃了女孩心脏后，是有机会从楼上窗口跳出逃走的，但是他没有。他反而站在窗口和警察打了起来，然后等着作战队到达后，继续战斗。他的这一做法就是告诉别人：他并不打算逃走！
可是，从关隘会议的情形来看，众人对范元桂的出现，神情复杂，而王克功更是直呼范元桂的姓名。而安红曾也向杜霖汇报，在范元桂作案之前，钱和居然和他在一家酒店里秘密碰过面，而那天赵风在审讯失败后的失控表现，也佐证了二人是熟识的，更证实了范元桂原本就是21区的人。
21区的老人不可能不知道来到21区地盘作案的下场。他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可是他是为了那幅画前来送死的吗？若是没有参加昨天下午委员会，杜霖或许会坚持自己原来的观点，可是从后来爆发的争吵以及墨振中的那些命令来看，他忽然意识到范元桂此行，恐怕不是仅仅给自己示警那么简单。
按照黄汝举所说，只要解除了范元桂控制语言的自抑神经，他就会开口。可是，杜霖却觉得他是故意喊出了口号：“我们不是高低维度的区别，我们只是共处于重叠结构的世界中”，成功地引起李延冰的警觉和重视，提出进入审讯室直接参与审讯。当然，也成功地引起了委员会的恐慌。
范元桂说出的那个智能人口号，不是受审的结果。他以这种极端方式扔出一个诱饵，引导别人去猜测他此行的目的。一个变异人喊出智能人暴动的口号，而且还出现在21区总部附近。这些内容混杂在一起，该调配出一杯怎样难以捉摸的、夺人性命的鸡尾酒啊。在这一系列算计中，那个血淋淋的速写更像是个添头。
“他”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有人会杀人吃人，又在受审时，故意抛出大逆不道之言，把整个21区搅得天翻地覆，最后慷慨赴死，顺带着以人血作画，给“他”示警。
杜霖陷入在懵懂无知的不安中。而在那不安之后，则是深深的畏惧。示警画中，再次对“他”举起屠刀的，会是通达物流背后的人吗？“他”做了什么事，那些人一定要追杀“他”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即使在警卫森严的21区，也会制造出将“他”铲除的机会。
这些天，杜霖疲于应付扮演“他”的生活，埋首于如山的文件信函之间，几乎真的把自己当做上班族。这种心理上的疏忽大意，此时经范元桂之事的提醒，杜霖突然再次陷入极度的惶恐之中。
“还是要提高自保能力！”杜霖快步走到健身房中央的蒲团上坐下，拿出紫灵花布袋，沉默而坚定地伸出手指，轻轻触动那根线头。
……
九颗神经核光芒大盛，悬在杜霖头顶，扭动燃烧，顷刻间纷纷解体，化作九股浓雾，发出炙热的生机进入杜霖眉心。
时间慢慢流逝，没过多久，杜霖眉心那片灰蒙世界中央的亮点，受到勃勃生机的滋养，照亮了周边出一层层灰色雾气。
光明将雾气向四周扩散，向外推移，然而似乎刚开始，蔓延而去的灰色雾气便停了下来，好似碰在了一层无形的隔膜上。
前面受到无形阻挡，后续不断推进，灰色雾气开始翻卷搅动如沸。
杜霖心中有些紧张，可是和之前的情况一样。神经核化为生机入体后，一切都不是他能操控的。他能做的，只有旁观。
灰色雾气在隔膜内快速泵张，很快阵阵咔咔之声回荡，杜霖似是亲眼看到透明的灰色边界上，又多出了几道细密的裂缝。
细密的裂缝越来越多，最后猝然崩塌。隔膜破裂。杜霖感觉眉心世界一震，灰色雾气欢快地穿透出去。
在隔膜崩塌的那一瞬间，四周的昏暗空间出现了扭曲，周围的空间如水面一样出现波纹涟漪，他眉心区域的边界突然扩大了。
突破了边界桎梏，灰色雾气扩张了一会后，就停止了下来，在占领的区域内自动形成了另一道隔膜，隔膜被平静无波，如一片寒气弥漫的秋湖。而位于湖中央的那个晶莹亮点仿佛也增大了不少，蕴含的力量如实质般存在，隐隐散发出一股威慑的力量。
杜霖观望着这无声的世界，心中涌起难以言说的喜悦和豪迈。虽然在刚才那个扩展边界的过程中，他再次觉察到有一些精神力散溢，不过他只能作为一个局外人，旁观那一切，没有丝毫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