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杜霖约见了信息监控科的科长，让他调查昨天在战损评估工作室中看到的那两个尸体的来龙去脉。
既然智能人的研发、生产、使用和回收整个过程都可以追踪，他想从那两个麻三的手下查一查，那帮人袭击自己的是什么目的，背后是谁指使。
科长名叫邢兴国，是从部队情报部门选拔出来的，做事雷厉风行，一个小时后，就查到了结果。
瘦高个和光头两个智能人是前年产出的智能战士，被出售到玄武镇通达物流公司的，该公司前年一次性从21区购买了10名智能战士，使用用途为护镖押运的保安。
邢兴国说道：“那两具尸体是5月29号夜晚在玄武镇遇害。事实上。战损部门接收的那天来自玄武镇的智能人尸体，一共有7具，他们只是其中的两个。”
杜霖闭目思考了一会，开口问道：“那7具尸体中，有没有一个麻子脸？”
那一夜一共杀了多少人，他已经记不清了，但绝不止7人。
“材料的后面，有7具尸体的照片。”邢兴国指了指自己递到杜霖手中的文件夹，“您说的那种面部特征的，没有。”
杜霖翻开文件夹，在里面找到了那7具尸体接受时验明正身的照片，里面果然没有麻三，心中不禁奇怪。
“这个通达物流经营的业务有哪些，有何背景？”
“我们调查了这家公司，这家公司注册地在亢龙城，专门帮民间组织押送货物，运输路线大多穿梭于灰色区域。公司背景神秘。才有好几次，工商联合会接到雇主和同行的举报，对它进行调查，最后都不了了之。”
在灰色区域押送货物？杜霖皱了皱眉。
灰色区域虽然险恶，却是冒险者趋之若鹜之地。
人类在星际流浪五百年，资源枯竭到了赤贫的地步，连人的动物屎尿都要分解，循环利用。这种沉痛的集体记忆，让人类对资源的攫取欲望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占据了乾平大陆一隅之地后，面对广袤无边的未开发之地，那种打死也不能浪费一针一线的艰苦朴素的作风，被人类发挥到淋漓尽致。鼓励子民勇于开拓未知领地，是双盟的基本政策，并时常有激励政策出台，包括低息贷款、降免税和官方收购等。
在这些政策的号召和激励下，五百多年来，一代代冒险者为了追求财富拼死一搏，时间久了，冒险者们就在灰色区域逐渐形成了一些小型的集聚区和中转站，这些用以歇脚或交易的地方，简称为城寨。
那些城寨远离人类城市，需要大量的生活和作战物资补给。有需求就有供给。一些有实力的物流公司常年往返于灰色区域，穿梭于那些城寨之间。赚得盆满钵满。
一个能够行走于灰色区域的物流公司，必然是财力雄厚的主，而邢兴国所谓公司背景神秘，必然是指金钱之外的能量，也就是说那家公司是有官方背景。如此一来，寻常的举报自然不被那些主管民事的部门受理。
不过，对于一般部门难办的事，对于隶属营地的21区，自然不难办，而对于兼管情报的行政部而言，更是易事。
杜霖沉默地注视着手中材料，不知道这几页洁净无尘的纸张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腌臜事情。想到这个物流公司有可能是军方或陆盟管委会某个大佬旗下的产业，杜霖的心情就变得非常糟糕。
“接到举报？”杜霖活动着手指，心里默默盘算着，忽然抬头看向如今算是他属下的邢兴国。尽管他不能断定此人与“他”的关系，但目前，他只能把事情交给对方去做。
“你去查一查举报人和举报内容，查出其中原委。有举报，就说明有问题。另外，我想要知道他们究竟做了什么事，让咱们生产的智能战士，一下子死了那么多。”
说完，杜霖补充了一句，算是对这项任务的解释，“凡是涉及灰色区域之事，你们都要掌握。这是你们信息监控科的份内之事。”
……
对于吃亏，杜霖从不认为是福气。
生活就像一场拳击，格挡只是为了下一记更猛烈的进攻。如今，他在接受“他”的工作中，逐渐稳住阵脚，便开始找寻对方的漏洞，准备反击。
其实，若是没有看到那两具尸体，他还没有如此紧迫。他原本还打算等一切尽在掌握后，再将刺杀自己的幕后黑手揪出来。但是，两具尸体就出现在自己面前，让他切实感受到主谋就在自己身边，他便没法自欺欺人。
同时，杜霖也清楚地知道。调查固然重要，强化自身战力才是根本。所以，在集聚了充足的精神力之后，他再次向“化灵程序”发起攻击。
这一天夜里，他花了四天时间积攒精神力。看看到底能不能啃下“化灵程序”这块硬骨头。
在多次操作“化灵程序”失败后，杜霖也有了一些经验，比如在选择神经核上，应挑选色泽和大小一致的神经核。他发现精神力在同样大小和色泽的神经核中穿行，来自神经核的抵抗会小了一些。
不过，这种经验并不足以走完最后一段路程。最终还要看杜霖自身精神力的强弱和多寡。所以，当这次点燃了第八枚神经核，眉心才开始出现酸麻虚弱时，杜霖心情振奋，目露疯狂。
“最后一枚……”杜霖知道没有太多时间思索，猛地一咬牙。
线性浓雾艰难地移动到第九枚神经核，在浓雾乍一接触神经核的一刻，杜霖只觉得整个世界一下子停顿了，心脏似乎停止挑动，下一瞬，九枚神经核猛然光芒大盛，就像电影院结束观影后，头顶的无数炙热的大灯刷地一下扫除黑暗，光线之强，无法睁眼。
一串串明晃晃的光圈，从地面飞起，笼罩在杜霖周围，开始不断变化扭动，那些光圈如赤龙腾空一般，弥漫出惊人的燃烧力。
在这股燃烧之力的作用下，覆天阵内的空间发出咔咔声响，光圈内的九枚神经核纷纷解体，在嗡嗡声响中，赤红色光圈，如怒油泼火，瞬间爆发出堪比骄阳的亮度，并化作九股赤雾。赤雾发出粘稠的光芒。
感受到周围狂暴的生机在沸腾，杜霖按下心头惊喜，急忙集中精神力，按照金属雕版的方法，开始将三米方圆里燃烧的生机吸收进眉心，也就是医学上讲的额下脑前头叶。增强脑前头叶活力和成长性，是提高精神力和超能力的根本做法。
虽然首次施展化灵程序，但是杜霖对空间中的气息变化极为敏感，在覆天灵雾环境突变的瞬间，他就察觉到不同。
之前，杜霖以精神力牵引体外空气中的生机入眉心时，要通过空气中有无数道结构壁障阻碍，费力颇多，入体的体量和速度不但少而且慢。
但此刻，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空气中的那些阻碍，在神经核燃烧之力爆发下，如同沙堡遇到海浪，瞬间坍塌。
杜霖以自身精神力略一引导，那些鲜活的生机，那些纯净的精神灵动之力，没有了艰难而冗长的过程，就像傍晚急切归林的鸟儿，飞越一道道高耸的山峰，穿过杜霖坚硬的额骨，钻入了他的眉心。
不得不说，这个程序消耗神经核凝聚而成的狂暴生机，真是浓郁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