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个哈欠都会传染何况是对未知的恐惧，现在已是夕阳西下，从正午开始的进攻已经持续了整个下午，回鹘人早已疲惫不堪，大量的伤亡让他们的心里防线早以到了极限。
负责后面进攻的回鹘人在巨响之后开始溃败，在高崇文刻意的拦截之下溃兵从后面逃到左面在到正面，如果那位回鹘特勤没有在斩杀溃兵以图挽回局势的时候，被拎着狼牙棒的王熊把脑袋砸成烂西瓜回鹘人的溃败可能还不会如此彻底。
但现在没了主将加上恐惧的蔓延，回鹘人彻底崩了，大营里只要是能骑马杀敌的不论男女全部离开营地去撵兔子。
一个下午的进攻，回鹘人的战马没剩下多少力气马上的骑士更是斗志全无，而唐军虽然一样的疲惫但士气高昂，跨下的战马更是精神饱满。
俘虏，大量的俘虏，人在遇到危机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跑向自认为安全的地方，不会因为是回鹘人还是唐人有任何区别。
除了很少一部分精明之辈，回鹘人都在向五十里外的大营溃败，那里还有一万骑兵留守，如果那一万骑兵有一位优秀的统帅未尝不能力挽狂澜。
要知道此时的唐军早以追疯，唯一的建制便是最基础的百人队，一个百人队就敢冲锋俘虏上千溃兵的情况比比皆是。
留在回鹘大营的那一个万人队，只要在第一批溃兵逃回营地的时候主动出击，就算不能反败为胜至少不会输的太惨。
可惜他没有，这个万人队之所以被回鹘特勤任命留守，不是用来做杀手锏的，而是那位万夫长是他的关系户。
越来越多的溃兵涌入营地，那位万夫长才从特勤死亡的消息里回过神来，没等他有进一步举动高崇文就带人跟着溃兵杀入了营地。
这位万夫长没有抵抗，而是带着他那一个还算成建制的万人队跑了，那些耗尽最后一丝力气逃回大营的回鹘人绝望的成了俘虏。
占领回鹘大营的高崇文没有继续追击，陈大进给的命令只允许他追击到回鹘大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座大营里守株待兔。
还是那座高台，上元夜的月光明亮无比，刘宴、颜真卿、少阴子...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盯着放在中间的铁疙瘩。
良久少阴子看向依在栏杆上望着明月出神的李昕道：“扔一个，之前你仍的时候太远没看清，你看着上元节我们也不能赏灯，你就扔一个给大伙开开眼呗。”
李昕摇了摇头将铁疙瘩揣怀里：“就这一个了，我的留着保命用，再说了谁说没灯看。”
刘宴看了看下面逐渐恢复平静的大营笑道：“你该不会打算点几堆篝火凑活吧？”
“我记得颜大人从长安带来的东西里除了书籍还有不少纸张，今夜我们放孔明灯过上元节。”
“孔明灯是什么？诸葛孔明做的灯吗？我等怎么从未听过。”
李昕笑道：“孔明灯是像孔明帽子一样的灯，不是孔明做的灯。”
看着一盏纸灯笼在摇曳的火光下冉冉升空，灯笼越升越高下巴越抬越高，直到灯笼随风远去。
少阴子挠了挠头疑惑道：“这难道就是轻气上升浊气下降？这手段怎么看都像是墨家的，你小子真是道家子弟。”
“诸子百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又能说得清，刘叔去教大家放孔明灯吧，灯笼上写下愿望据说可以送给天上的神灵。”
刘有法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早以化作小点的灯笼上收回，呢喃道：“烛火可以上天，人是不是也可以...”
正在捣鼓着自己做孔明灯的几人齐齐一愣，直勾勾地把目光看向刘有法。
“我说错什么了吗？”
众人又把目光看向李昕，李昕叹了口气道：“理论上可以，但有几个条件。”
少阴子连忙道：“什么条件？”
“灯笼要够大，用纸肯定不行的用布，能兜的主气的布。”说完一脚踢倒少阴子的灯笼继续道：“靠近火焰的这部分布要烧不着，具体我也没弄过只是听师傅说起过。”
颜真卿看着地上燃烧的灯笼开口道：“今晚的孔明灯还是不要放了，现在的风向很乱，万一孔明灯掉下来点燃草原很可能会烧到我们自己。”
李昕愣了一下点头道：“多谢颜师提醒，这孔明灯就不放了，陈叔、刘老后面的事就交给你们了，我去看看伤兵营。”
虽说是防守一方又有大量神臂弩和投石机，可终究还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八千女兵由于在山顶上操控投石机基本没什么伤亡，神臂弩手的伤亡也不大，直接战死的不到五百。
可后面防线的五千步卒可以说是伤亡过半，直接战死的就接近两千之数，剩下的也几乎都躺在了伤兵营。
从战斗开始晓梦和她的女护兵们就没休息过，到现在依旧在火光下忙碌，虽然少阴子提供了麻沸散的药方，李昕也竭力让人收购相关药材，可伤兵还是太多了一些。
到现在麻沸散早就没了，看着一个个战士嘴里咬着纱布，眼看着女护兵像缝衣服一样在自己身上穿针引线，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滴落，战胜的喜悦从李昕脸上一点点消失。
“都督大人，我们赢了是吗？”
看着裹得像个粽子一样的伤兵，李昕点了点头道：“赢了，赢得干脆利落。”
“那就好，也不枉我张三这一身伤。”
看着因为说话带动伤口疼的直抽冷气的张三，李昕叹了口气道：“如果给你们每个人都准备铁甲，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战死，也不会有这么多人躺在这里了。”
“都督大人你不必自责，我张三安史之乱的时候就当了兵，后来成了长安街头的混混，当兵有这份待遇的也就都督您这里，受了伤不用等死还有人服侍知足了。”
给一个伤病检查完情况的晓梦看着李昕道：“都督不必在意，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心感情愿的，为自己为大唐而战百死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