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玄幻小说 > 剑王朝‖争命 >第九章:九幽冥王(下)
    脑海里如电般闪过这些念头的同时,灵虚剑门]的真传弟子不再犹豫,一声厉啸,萦绕在身边的淡紫色飞剑就像燃烧起来一般,以恐怖的速度冲向上方的天空。

    “轰”的一声爆鸣,冬林上方的风雪里,陡然出现一条紫色的蛟龙。

    黄油纸伞上落满雪花,变成纯粹的白色。

    虽然身体的大半重量都压在丁宁的肩上,但是薛忘虚还是觉得肌肉越来越酸痛,身体越来越冰冷。

    “终于体会到风烛残年时的滋味,这种感觉很新鲜,在命悬一线的比拼中获胜,而不是直接在战斗中死去,我的人生更为完整了。”薛忘虚艰难地喘着气,对着丁宁说道,只可惜从今天开始到岷山剑会,我便不能做你的靠山了。”

    丁宁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关系,从今天开始,我有了更大的靠山,在岷山剑会之前,更没有人敢动我薛忘虚微微一怔:“我有点不懂。

    丁宁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要看岷山剑会,王后既然应允,而且今日甚至动用重量级的人物,便是为了履行她的诺言。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言而有信………王后既然答应让你看岷山剑会,当然不可能让你没什么可看。所以王后的应允,不仅是对你,也是对我。除非我自己找死,否则在明年的岷山剑会之前,我会活得好好的。她就是我在岷山剑会之前的最大靠山。”

    薛忘虚佩服地看着丁宁,真心地说道:“你看得比我远,不知有没有想得更周全些找辆马车来接我们?来的时候用不上,但现在却真的很需要。”

    丁宁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但薛忘虚却是再次怔住。

    “我真的很佩服你,就算你不能成为极强的修行者,也必定可以成为最好的军师。

    他看着前方,由衷地赞叹。

    前方,一辆马车在风雪里透出,朝着他和丁宁迎面而来。

    驾车的人一袭灰袍,正是王太虚手下的荆魔宗。

    长陵城笼罩在风雪之中时,王后的书房里依旧温暖如春。缓缓释放的柔和的天地元气,令整座书房都保持着人体最适宜的温度。

    王后平静地坐在凤椅之上,她没有去看梁联和薛忘虚的战斗,但她却比大多数人更早知道结果。

    “正值巅峰,却连薛忘虚这样的老人都对付不了。勇猛精进有余而不知刚柔并济的道理,长陵城里的哪个侯爷,不能轻易击败薛忘虚,还想封侯?”她完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冰冷的嘲弄之意,她对着恭立在身侧的宫女吩咐道,“让家中告诉他,不要将力气花在别的地方,若是无法在白山水和孤山剑藏这件事上有所建树,便只能去关外养老。

    能够替她传递这样的消息,这宫女自然也不是普通的宫女。

    与此同时,正待退下的宫女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息,她瞬间反应过来,直接跪下去。王后光洁如玉的脸上也浮现出惊喜的神色,露出极罕见的微笑。

    她盈盈起身,看着走进书房的高大身影,温柔地问道:“王上,您怎么来了?”

    能让她拥有这样变化的人,自然是秦国最为尊贵,江山尽在脚下的秦王。

    此刻这个在无数臣民眼里最为英明神武,最为铁血强悍的主君甚至没有穿朝服,只是穿着一件寻常的灰袍,脸上甚至有未曾修理的胡茬。

    然而就算是这么不修边幅,他的一举一动,依旧透着令人仰视的威严和气度。他的身材只是中等,却给人一种无比高大的感觉。

    听闻王后的问话,秦王像是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看了她一眼,又转头从书房灵泉上方的天井往外看去,轻声呓语般说道:“王后,你说九境真的存在么?真的有人可得长生?

    王后的心蓦然一沉。

    风雪如怒,长陵的这场大雪持续了很多天。

    薛忘虚和梁联一战再次证明一个事实,七境之上的修行者,的确是超凡的存在。和虎狼北军大将军梁联已然是七境之上修行者的事实相比,薛忘虚表现出来的实力,再次让长陵的许多修行者震惊。

    然而在这场风雪里,还有一件事情正在发生。

    一列由秦国独有的铁甲巨船组成的庞大船队正冒着风雪,从长陵城外的渭河港口驶出。

    一辆马车停在城外的某个高丘顶端,隐匿在风雪中。架着这辆马车的是既聋又哑的老仆,马车里身穿深色红袍的人,自然就是长陵极有权势的人——神都监陈监首。

    他依旧一脸颓废的样子,掀开车帘,遥望着从港口中驶出的这列船队。

    马车后方的雪道上,出现一个黑点。黑点慢慢扩大,却是一柄黑伞。

    黑伞下的女子一袭白裙,很有书卷气,容貌动人,十分秀丽。

    能够手持监天司黑伞,云淡风轻地走近陈监首,并足以与其分庭抗礼的女子,当然就是监天司司首夜策冷。

    没有多余的开场白,始终注视着那列船队的陈监首缓声道:“统御船队出海的是礼司徐司首。”

    在长陵,监天司和神都监两位首领是绝对的死敌。然而此时,撑着黑伞走到马车旁的夜策冷眼中却是没有任何敌意。

    “海外寻药之举,自先王起便有之,所以我大秦才有别国没有的庞大铁甲船队。”

    陈监首却是看了她一眼,接着说了下去,“只是王上第七境破境后,海外寻药之心便分外迫切。让你征伐沿海诸国,开辟新航线,已然是前所未有的事,此次更令徐司首率军出海,更是令人匪夷所思。”

    夜策冷看了片刻,眉头微皱道:“船只吃水极深,带了大量随行之物。”

    陈监首眉头微跳,阴霾道:“如此看来,铁甲船队一时是不会回来了。”

    夜策冷缓缓点头,说道:“徐司首原本便是王上最信任的人之一。”

    陈监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呼出,轻声道:“你认为王上的修行出了什么问题,所以对天地灵药的需求更为迫切?”

    夜策冷摇了摇头:“鹿山会盟在即,他已然过了第七境,踏入八境已足够令三国再续盟约。鹿山会盟之前,他只会采取最稳妥的修行手段,怎么都不可能冒险。所以他的修行不会出什么问题。”

    陈监首垂头沉吟许久,眼中慢慢地闪现出异样的幽光。

    修行不会出问题?只能说他此时的境界和身体不会出什么问题。”他抬起头,看着夜策冷,“也许是他感觉下一个境界有问题。”

    夜策冷美目微微眯起:“那便真是大问题。”

    旁人只知道秦王强大,但却不知道秦王到底如何强大,而她和陈监首却是整个长陵最了解秦王的人。她可以确定秦王已踏入第八境。

    对于这种逆天强者而言,在修行中遭遇困难,一时难以逾越也不算大麻烦。他坐拥一国之力,再高的山都可以慢慢攀爬过去。

    最大的麻烦,是根本看不见山,根本感觉不出下一个境界,不知道通往下一个境界要走怎样的路,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八境之上便是长生——传说中的第九境。

    如果连秦王这样的存在,都对前路彻底迷茫,开始怀疑第九境,那世上还有谁能达到第九境?

    夜策冷和陈监首都陷入最深的沉默。

    直到远方那列威武雄壮的铁甲船队彻底消失在风雪里,陈监首才又出声说道:“那天薛忘虚和梁联一战,距虎狼北营十里的一处树林里,还死了一个修行者,他是内史司的南宫伤。”

    夜策冷的眉头顿时深深皱起。

    我知道你当时也在虎狼北军附近。之所以你们都没有察觉,是因为杀死他的,是九幽冥王剑。”陈监首看了她一眼,说道。

    夜策冷一怔,双眸中流淌出古怪的情绪:“连她都出现在长陵,已然能够动用九幽冥王剑的力量么?怪不得连南宫伤这样的人被杀死,都不让我监天司知晓。”

    陈监首垂首,看着自己微黄的指甲,轻声道:“对于‘那个人的传人,你们监天司有什么线索吗?”

    夜策冷转身看着他,微冷地说道:“若是有,我早就告诉你了……为何有这样的问题。

    “这和以往不同。”陈监首抬起头,迎着她直视的目光,艰涩地说道,“包括王上和王后,在长陵任何人的眼里,我们都是无法调和的死敌。他们有这样的想法,我们才能更好地活下去。但是这次真的和以往不同…因为这次牵扯到‘那个人’,非同小可,而且我比别人更了解你,所以即便是我也没有什么信心。”

    “怕我做出什么傻事情,将你也拖下水么?”

    你完全不需要有这样的担忧,一切都已经太过遥远,如今已是秦王十一年夜策冷看着他,微冷地说了这两句,便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风雪之中。

    陈监首看着风雪里那一长串慢慢消失的脚印,神情更是颓废落寞,摇头叹息了一声:“我明白你的意思,‘那个人’已经死了十几年,按理一切都已成定论。前朝的很多道理,到现在根本行不通。然而谁都知道,许多东西,该在的都还在,我便是怕你还用前朝的道理来处理现在的事情。”

    昨夜的雪很大,梧桐落周遭的街巷,家家都在清扫门前的积雪。

    拿着一柄铲子的丁宁也是其中之你们又不在意酒铺的生意,何必花这力气?”看着卖力铲雪的丁宁,坐在屋檐下烤火的薛忘虚忍不住说道。

    丁宁直起身来说道:“大家都在扫雪,我不扫,到时候雪停了,车马过得多了,积雪化的污水就要流淌到人家门口。我现在扫雪,是因为大家都在扫雪。”

    薛忘虚顿时愣住。

    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居然不懂。”愣了数息之后,他感慨地说道,“怪不得有些修行者一定要在尘世中修行,生活中的细节往往蕴含着大道理。

    梁联一战后,丁宁固执地没有让他回白羊洞,而是让王太虚帮他在梧桐落里租了间院子住下来。

    现在他越来越觉得丁宁的做法是对的,既然已经成为寻常老人,自然就要像寻常老人一样生活。

    “洞主!”一声带着哭音的呼唤却打破此时的意境。

    一道颀长的身影如风般从一侧巷口掠来,“扑通”一声跪倒在他身前,双手落在他的膝上:“洞主,您为什么想不开要去和梁联大将军决斗,您现在这样,可如何是好!来人满脸泪痕,面相宽厚仁和,正是白羊洞大师兄张仪。

    薛忘虚啼笑皆非,看着忧心忡忡的张仪,却是叹了口气:“又不是死了,哭什么,快起来!

    张仪起身,但依旧忍不住心中的悲伤,数日之前还是七境的洞主,今日却已成为风烛残年的老人,连风寒都无法抵御。

    与此同时,巷口又出现一个骄傲的年轻人。

    这是一个来自关中的少年,背着一柄紫色的剑。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微胖的中年商贾,

    面目和蔼可亲。

    关中少年径直走向丁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