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恒锐顿了顿,“已经确定寇首席会在明天早上和他们一起坐飞机离开。”
霍司嶙一阵沉默,别过头看向了窗外。
外面的阳光很好,好的像是他第一次见到寇语黎的那天。明天的天气一定也很好。
她一向很喜欢在阳光好的晒太阳。
离开的时候天气很好,她应该也会开心吧。
男人的薄唇抿了抿,缓缓吐出三个字:“那很好。”
邱恒锐张张嘴,本想问他明天要不要去送寇语黎。但是他又想到霍司嶙身上的伤,觉得霍司嶙现在的情况下床都难,还是先在医院里养病的好。
而且霍司长和寇首席也已经分手了,明天去不去见她最后一面都不重要了,见了寇首席可能心底还会更不舒服,所以干脆不问了。
霍司嶙说道:“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邱恒锐愣了愣,霍司长现在爬都爬不起来,身边怎么能没有人照顾?
“霍司长,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吧。”
霍司嶙回头看了他一眼,“我难道是娇气的女人吗?”
他的眼神冷厉,好像邱恒锐在这里就是一个多余的人。
邱恒锐一阵沉默,站起来走出了病房。
霍司长不想要他留在这里,他再待下去也只会讨人嫌。
霍司嶙扭头看向窗外,趴在床上的身体艰难的挪了一下。就算是这样微小的动作,都足以牵动他身上的伤口和正在愈合的背部皮肤。
霍司嶙咬牙忍着不让自己叫出声,唇色抿的惨白,拳头也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第二天早上,一辆车子就从大使馆直接开向了A区机场。
他们坐的是专机,距离起飞时间还有十分钟,寇语黎到了机场之后,就在休息室里等候。
许白焰看着玻璃窗外的飞机说道:“有一段时间没回欧洲公盟了,终于可以回去了。”
不过这次他们能将寇语黎带回去,也不算是在这里白待。
想到寇语黎以后能给他们带来的成果,许白焰就高兴。
然后他朝休息室看了一眼,对凯瑟说道:“不过你妹妹还真是特别,很难搞,比你还要难对付。”
凯瑟琳想到寇语黎之前说的话,对许白焰冷冷淡淡,低头看着表上的时间说道:“不要打她的主意,她不喜欢你这个类型。”
许白焰皱眉道:“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我?”
还没开始正式追求寇语黎就先被凯瑟琳在精神上否定了,这让许白焰有些不高兴。
凯瑟琳抬头对许白焰说道:“她告诉我的,她说你有点讨厌。”
许白焰:“……”
在欧洲公盟,他可是特别受欢迎的男人,寇语黎竟然说他有点讨厌?这是真的吗?
许白焰眯着眼睛说道:“这些话该不会是你不想让我接近她才故意编出来的骗我的吧?”
凯瑟琳耸耸肩,说道:“你要是不相信,完全可以当着寇语黎的面再问她一次,我相信她会给你一样的答案。”
想到自己要受到二次伤害的心灵,许白焰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吧,被寇语黎当面否定还不如被凯瑟琳否定呢。
凯瑟琳盯着手里的表盘,眼底浮现出两分焦急。昨天她特意告诉了邱恒锐今天她就会带寇语黎离开,她以为霍司嶙知道这件事情以后,会过来再见寇语黎一面。
但是现在飞机都要起飞了,霍司嶙却一直都没有出现,是伤的太重,所以来不了了吗?还是霍司嶙一开始就决定不来了?
十分钟以后,寇语黎从休息室里走了出来。凯瑟琳朝她走过去,对她说道:“走吧,时间到了。”
几个人走到登机口时,寇语黎却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候机大厅里不停播报着航班信息,四处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去的方向,寇语黎却没有在其中看见自己期待的那个人。
霍司嶙管理信息局,他如果想知道自己在哪里,一定有办法查到。
他没有出现在这里,就只能说明他已经不在意了吧。
“怎么了?”凯瑟琳拍拍她的肩膀问道:“为什么不走?”
寇语黎回头笑道:“没什么,就是看错人了。”
她说完又看了一眼候机大厅,低声不知道跟谁说了一句再见,走进了登机口。
就在寇语黎离开以后,候机大厅边的柱子后面走出来了一个人。他看着空空的登机口,眼底的光一点点的暗了下去。
然后他拖着一身的伤,一步步挪着走到了玻璃窗边。
他看着外面的那架飞机,大掌压在了玻璃上。好像透过这一方玻璃,他就能最后一次抚摸寇语黎的脸颊。
“再见。”他说。
他已经给了她最大的自由,她以后会开心的吧。
邱恒锐看着脸色惨白的霍司嶙,说道:“霍司长,回去吧。”
今天他帮霍司长穿衣服的时候,看见他忍痛的样子,自己都觉得肉疼。拖着这一身的伤来送寇首席,却又躲着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何苦呢?
霍司嶙的唇色白的像纸,当机场的飞机起飞的一瞬间,霍司嶙终于体力不支,跪到了地上。
“霍司长!”
邱恒锐吓了一跳,连忙走过去扶他。
“走开!”男人冷声对想要靠近自己的邱恒锐说道。
邱恒锐眉头皱了起来,担忧的看着他,霍司长到底要干什么?
“霍司长……”
霍司嶙咬牙扶着墙站了起来。站起来后,霍司嶙问道:“霍议员在哪里?”
邱恒锐说:“今天应该在行政处。”
霍司嶙说:“去行政处。”
邱恒锐的眉头紧皱,他感觉霍司长今天的神情很奇怪。
霍司嶙受伤的事情霍景行知道,昨天他还在昏迷的时候霍景行就去看过他一次,只是确定他没有生命危险以后没多久就离开了。
作为一个高层议员,他每天有很多事情要做。
今天霍景行就在行政楼处理政务,当霍司嶙扶着墙,推门走进来额的时候,霍景行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讶异。
“不是说你身上的伤势很重,需要休养吗?”
他是觉得自己的身体是铁打的,能折腾?
霍司嶙朝走到霍景行面前站定,他今天穿的是安全司的制服,
即便现在他的身体很虚弱,他还是尽量在霍景行面前站直。
霍景行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文件推到一边,问道:“你是为了寇语黎来的?”
霍司嶙说:“刚才她已经走了。”
他的脸色很难看,就连说话的时候声音似乎都在颤抖。
霍景行不以为意道:“正好,她离开以后,你就能变回从前的你了。因为一个女人,你这段时间改变的太多了。”
他说着看着霍司嶙身上的伤笑了笑:“你这一身的伤,就当是给你一个教训,也让你知道一个人如果感情用事的话,会受多少伤。”
然后他重新将手边的文件翻开来说道:“不过一段感情而已,等你整理好以后,就做好和合适的女人结婚的准备吧。”
霍景行说完自己想说的,低下头继续看文件。
这时候霍司嶙却将手放在了自己左肩的金鳞徽章上。
然后他缓缓将那枚徽章取了下来,连带着胸前的安全司的铭牌,一并丢到了霍景行的面前。
霍景行一愣,看着被丢在文件上的两枚金属徽章,他皱眉道:“你干什么?”
霍司嶙眉目冷然:“没了想保护的人,安全司长这个位置,不适合我。”
如果连公盟的安全司长都不能给她最后的正义,那他在这个位子上能守护的还有什么?
当寇语黎离开以后,他从前维护的那些东西,都没有了意义。
从前他是因为信仰才坐上这个位子,所以当这份信仰破灭以后,他选择卸职离开。
霍景行诧异道:“你还当你是三岁小孩吗,不想要的东西就能随手丢掉?这种事情不容你胡闹!”
霍司嶙说道:“这个位子,谁想要谁拿去。它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做了您三十年的儿子,我为您做的一切,也算是仁至义尽。现在我要过我自己的生活。”
霍景行的双手重重的拍在桌上,站起来问道:“混账,你知道你所在的这个位置守护的是公盟里多少人的安危吗,你知道交替事宜如果不提前准备,会有多少人趁机钻空子,给公盟埋下祸患吗?”
霍司嶙冷笑道:“这些事情,如今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如今选择离开,这些事情就和他都没有关系了。
那些责任,那些重担,他要全部丢掉。
霍景行怔了怔:“你就这么一走了之,是想要跟谁反抗,是元首还是我,你是想要作威给谁看?”
霍司嶙没有回答他,而是选择转身离开。
霍景行看着他的背影怒道:“就为了一个寇语黎,就为了那么一个女人,你就要放弃自己大半辈子的努力吗?多少人一辈子都爬不到你这个位子,你有多少人都不敢肖想的未来,霍司嶙!”
他的脚步一顿,回头看着霍景行。
“父亲,你有哪怕一次,想过您的儿子要的是什么吗?”
霍景行一怔。
霍司嶙的眼眶微红:“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东西,只有她。但是她不见了。所以霍司嶙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