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嶙双手插在腰上，回身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寇语黎，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他的眼底有滔天的怒火，但是却又被他强压了下来，因为他不想用那种很凶恶的语气跟她说话。
可是他心底的怒火实在是难以平息，以至于他瞪了寇语黎好几眼，张了好几次口，都不知道该跟她说点什么，该说什么才好。
寇语黎问道：“霍司嶙，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霍司嶙冲她吼道：“你说我为什么生气？”
寇语黎一愣，睁着一双澄澈的眼睛看着他：“我怎么会知道？”
她的神情无辜的像是一个孩子，可是她的语气不是。她的语气就好像是在说，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她就应该做那样的选择。
霍司嶙怔了怔，她要离开，却从来没有跟他说过。
她甚至还想要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和赵鼎做交易！
他怎么可能不生气？她瞒着自己这么多事情，他怎么能不生气！
霍司嶙问道：“赵鼎跟你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寇语黎掏出口袋里的那个窃听器，放到桌上说道：“你不是都已经听到了吗，你应该明白。”
霍司嶙走到寇语黎身边问道：“你真的，真的要走？”
寇语黎点点头，尽量平静的对他说道：“嗯，我打算离开公盟。天使的研究完成以后就离开。”
既然没有办法继续隐瞒，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和霍司嶙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
她总有一天要和霍司嶙告别的。
这虽然不算是天赐良机，但也是一个让她坦白一切的机会。
她该和霍司嶙说清楚一切，然后断干净了。
她得放过霍司嶙，不再让他因为自己这么一个实验品而置身险境，她得给霍司嶙一个更光明的未来，她得让霍司嶙以后都过得幸福啊。
寇语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姐姐已经答应我了，等我跟她去了欧洲公盟，她会为我安排好一切，我什么都不用担心。应该，还有一个月吧？反正一切都还来得及准备。”
霍司嶙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咬牙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要是他今天没有窃听寇语黎的谈话，她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自己这件事情，直到她离开的那一天？
“到时候告诉你不是也一样吗？”寇语黎瞥了窃听器一眼，有些讽刺的说道：“不过你倒是凭着自己的手段，提前知道了。”
霍司嶙问道：“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我要是不同意呢？我要是不让你走呢？”
寇语黎抬头望着他，轻声说道：“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会走。”她顿了顿，笑道：“你好像，也没有资格禁锢我的自由吧？”
霍司嶙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寇语黎说：“当初我们签订的协议里曾经写明，你的工作就是在我为战研院做研究的时候，专司我的个人安全管理。这段时间真是麻烦霍司长了，但是，你的工作已经要结束了。你不用再为我操心。”
霍司嶙说道：“你知道我不是为了工作，我只是关心你而已。你不是喜欢我吗？你不是想要跟我在一起吗？”
一个想要跟他在一起的人，怎么会突然做出要离开他的决定？
他伸手想要像从前一样抚摸寇语黎的脸颊，可是寇语黎却后退一步躲开了他。
“我不想继续喜欢你了，不行吗？”
霍司嶙的心上一窒，好像被人重重的一拳打在上面。
寇语黎摸了摸鼻尖，深呼吸了一遍才开口：“霍司嶙，我想了很久，我还是没办法继续接受你的保护。我们，从现在开始就保持距离吧。就像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彼此不要做出很亲密的动作。”
霍司嶙一怔，“什么意思？”
寇语黎眼眶微红，逐字逐句的说：“我们之间并不长久的恋情，就到此结束吧。”
“寇语黎。”他低声唤她的名字，“这种话不能随便说。”
明明他们之前在霍公馆里的时候一切都还好，为什么转眼间，她就要跟自己说这些？
她不像是她了。
“不是随便说说而已，我是认真的，慎重的做出了这个决定。”寇语黎抬头问道：“你父亲，曾经参与过精英饲养计划吧？”
霍司嶙的瞳孔骤然一缩：“是谁告诉你的？”
寇语黎低头笑道：“你果然早就知道了，但是却没有告诉我。”
她的笑里多了两分讽刺，霍司嶙说：“我是知道，但是我之前不告诉你，只是不想让你再因为这件事情伤心难过。”
寇语黎的喉咙哽了哽，用最冷漠的语气对他说道：“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隐瞒了我都好，总之，在我知道这件事情以后，我就没法像以前一样和你在一起了。”
霍司嶙唇深深的抿在了一起。
寇语黎说：“霍司嶙，现在我只要看到你就会想起霍议员。想到我从前在白色别墅里的那十二年。你作为那个计划的终结者的儿子，我怎么可能像以前一样喜欢你？”
霍司嶙沉声道：“寇语黎，够了。”
寇语黎并没有因为霍司嶙的阻止而停下。
她继续说道：“是因为你父亲我才变成了一个实验品，这样的身份我要怎么继续幸福的生活在你身边？让你父亲看一个实验品和人类相爱的笑话吗？我做不到，我也是有骄傲的。”
霍司嶙高声说道：“我说够了！”
寇语黎看着他在爆发边缘的样子，眼角含着晶莹的泪水，继续说道：“即便我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你和你父亲是不一样的人，我可以和你在一起，但我还是做不到。”
寇语黎说：“霍司嶙，我现在厌恶你都来不及。”
“你厌恶我？”
霍司嶙朝前迈开一步，用高大的身躯压迫着她。
霍司嶙低头看着她问道：“寇语黎，这真的是你想说的吗？”
寇语黎迎上他的视线，一字一顿的说：“是真的。”
霍司嶙的喉结滚了滚，温柔的说：“好了，别闹了，不要再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