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公馆里，邱恒锐对霍司嶙说道：“底下刚刚放了一个人上来。”
霍司嶙眉头倏然一皱，脸上写着满满的不高兴。
刚才凯瑟琳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得很不满，很后悔自己让凯瑟琳来见她的决定了，现在又上来一个是闹哪般？
霍司嶙的眼底有火苗子在跳，他问道：“谁？要是你给不出一个好的回答，我就把你下放到哨卡去，让你跟着他们一起站岗！”
邱恒锐被霍司嶙的眼神吓得打颤，战战兢兢的说道：“是战研院里的研究员。他来这里是有战研院的事情要和寇首席说。”
霍司嶙：“你可以下去站岗了。”
邱恒锐连忙在霍司嶙发飙之前解释道：“霍司长，这个研究员和普通研究员不一样！他从前有一个兄长，也是战研院的研究员，就是在寇首席的视频里出现的那个Gary！”
听到Gary这个名字，霍司嶙怔了片刻：“那又怎么样？”
邱恒锐说道：“他当初在E面前帮寇首席挡了一枪，也许寇首席也有什么话想要告诉Gary的弟弟呢？和战研院有关的消息，我们不能随便错过吧？”
邱恒锐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说道：“现在寇首席不和任何人说话，就算是你去了都没有用，为什么不让她见见别人呢？”
让她见见别人又不是多危险的事情，试试也不花钱，霍司长没有必要把寇首席看的那么死吧？
霍司嶙默了默，虽然没有直接说可以让他们见面，但是也没有再说要让邱恒锐去山脚下站岗。邱恒锐松了口气。
邱恒锐说道：“他们应该就快要到了，我去跟霍公馆门前的人打个招呼！”
霍公馆的碧绿草地边，寇语黎坐在一张白色长椅上，安静的看着面前微光粼粼的湖泊。
凯瑟琳走到她面前，问道：“在看什么？”
来之前霍司嶙已经跟她说了寇语黎现在的状态，寇语黎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开口跟别人说过话了。
寇语黎见到她愣了愣，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却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掌，把她朝前拉了拉。
在她的心底，她还是愿意和凯瑟琳亲近的。
凯瑟琳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很好看的风景。”凯瑟琳说道：“以前我在欧洲公盟的时候，很少有这样平静的时候。没想到有一天我们姐妹两能这么平静的坐在一起看风景……”
凯瑟琳希冀寇语黎能说点什么，但回答她的只有一如既往的沉默。
凯瑟琳问道：“你在公盟里待了这么久，想不想和姐姐去别的地方，看看不一样的风景？那里有比这里更好看的青草，更广袤的湖泊，还有更蓝的天空和自在的飞鸟。”
寇语黎愣了愣，扭头看着她。
凯瑟琳对她说道：“你在见面会上说要离开时，姐姐很开心。从前只有姐姐一个人去看过的世界，姐姐想带你一起去看看。你本来也该看看那些东西的。能和姐姐一起去看看吗？”
寇语黎怔了怔，却在片刻后将自己的视线投到了远方。
凯瑟琳一愣，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才发现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人。距离太远，凯瑟琳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谁，但是却也能猜到他是霍司嶙。
就算是封闭自己的时候，她也没忘记将自己的视线投向那个男人，这让凯瑟琳心底很不舒服。
霍司嶙不该和寇语黎在一起。
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能在一起的人。
可是自己的这个傻妹妹，却将自己的一颗心交给了霍司嶙。
那个男人凭什么？
他难道将啊黎保护的很好了么？
就算是到现在，他也没有告诉啊黎全部的真相！
早知道寇语黎会这样依赖那个男人，她就该早早出现在寇语黎的面前，让寇语黎依恋自己。
她们是姐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互相信任和依恋的人。
她们生来就是一体的。
凯瑟琳低声说道：“亲爱的，你和我都是没有家人的人，所以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立足，也可以轻易抽身离开。但是他不一样。”
寇语黎一愣。
凯瑟琳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要让他变得众叛亲离吗？”
寇语黎的手一颤，眼瞳微缩。
……众叛亲离？
凯瑟琳说道：“他的确为你舍弃了很多，但是，这些都还不够。还不足让你们走到一起。如果他要选择和你在一起，他就要舍弃更多。那个决定一定会让他失去一切，包括他现在能给你的保护。”
这不是凯瑟琳对寇语黎的恐吓，而是事实。
霍司嶙要是真的想要寇语黎在一起，他就会失去所有。
寇语黎的手一点点攥紧，原本一片暗沉的眼底现下更是暗潮汹涌。
就连他也会失去一切吗？
她是希望霍司嶙能过得好的呀……
凯瑟琳问道：“在亚洲公盟，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就算是这样，你还害怕离开吗？”
寇语黎的脑袋低了下去。
她不是害怕离开。
她只是……不想离开有霍司嶙存在的世界。
凯瑟琳在一旁说道：“霍司嶙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你只是认识到的人还不够多而已，如果你认识更多人，了解更多的事情，你就会发现你对霍司嶙的依恋，其实根本微不足道。”
“姐姐……他很好。”
凯瑟琳一愣，惊讶的看着她，她刚才竟然开口说话了？
虽然只是在为霍司嶙辩解，但是她的确开口了！
寇语黎低着头，继续说：“他已经，很好很好了。一直以来都是我不够好。”
如果她能够更好的一点，如果她能够让自己更强大一点，霍司嶙也不会因为她几次涉险，她也不会让E就那么害死那些研究员……
一直以来，都只是她一个人不够好而已。
不好的，就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凯瑟琳抿唇，冷声道：“你醒醒吧，这个男人不值得你为他辩解，他没有你认为的那样公正，也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样伟岸。他也不过是一个自私的人！”
寇语黎抬头望着她，不停的摇着头。
不是的。
才不是那样，霍司嶙才没有像姐姐说的这样不好。
寇语黎站起来往回走，就算凯瑟琳是姐姐，她也不想听见凯瑟琳这样说霍司嶙，但是她也同样不想和自己唯一的姐姐发生争吵。
全世界里，她就只有这一个姐姐是真实的了……
“你知道什么是精英饲养计划吗？”
凯瑟琳的声音从身后追至，寇语黎的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她：“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这些事情还是寇文心死之前告诉她的，在此之前，她根本不知道这个计划的存在。可是姐姐当时不在场，姐姐是怎么知道的？
凯瑟琳说道：“作为欧洲公盟的军部上将，我还是有些权利的，想要借此调查一些事情也不难。看你的样子，你好像也已经知道这个计划的存在了。”
寇语黎低头说：“我知道这个计划是寇石清提出的。我们，都是实验品。”
说道实验品三个字的时候，寇语黎明显的哽了一下。这件事情一直都是寇语黎心底不能轻易接受的事实。
谁能接受呢？
谁能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十八年的人生，那些荣光，全都是一场实验带来的冷冰冰的结果呢？
谁又愿意喝承认自己只是一个连感情连心都没有的实验机器？
可是凯瑟琳好似对自己是实验品的事情一点都不在乎，反而问道：“就只是这样吗？”
寇语黎怔了怔，难道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她忽略了吗？
“当初的精英饲养计划，虽然是寇石清提出的，但是你知道最后是谁终止的吗？”
寇语黎摇了摇头。
凯瑟琳站起来说：“是霍议员！霍司嶙的父亲，霍景行。”
寇语黎的身体一僵，怎么会是他？
和霍景行相处的那些时间里，她从来都没有感觉到霍景行有任何的异常……
为什么会是霍景行呢？
凯瑟琳走到她面前说道：“霍议员既然有权利终止这件事情，就意味着他知道这件事情。霍司嶙和他是父子关系，他的权利又足以管辖整个亚洲公盟，这件事情，你以为霍司嶙会不知道吗？”
寇语黎的嘴皮动了动，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凯瑟琳开口问道：“你觉得是出于什么原因，霍司嶙才不把这件事情告诉你？”
寇语黎的喉头动了动，但是干涩的嘴里却连一点唾沫都没有。
凯瑟琳说：“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他知道了这件事情，还想要保护他的父亲，所以将这件事情埋藏。要么，就是他和霍议员联手，在计划终止以后，还想要将你以另一种方式囚禁在他身边。”
凯瑟琳看着寇语黎说：“你看你现在不就是智能跟在霍司嶙身边，哪里都不愿意去吗？”
面对凯瑟琳的接近，寇语黎低头退了一步。
寇语黎说：“他没有囚禁我，他只是，想要保护我。”
如果霍司嶙和霍景行是一伙的，那上一次霍景行就不会那么大费周章的抓她。之后霍司嶙也不会独身一人上岛去救她。
她相信霍司嶙。
他没有姐姐说的那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