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寇语黎阖上的双眼，霍司嶙有一瞬间很认真的咬了咬牙。
好呀，小崽子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是他没对寇语黎发过火，所以她才敢这么一直挑衅自己的耐心和脾气吗？
霍司嶙仔细一想，又发现自己从前对寇语黎发过脾气，结果就是同样生气了的寇语黎用一堆他听都没有听过的科学知识，把他说的哑口无言。
这么想来，他们的第一次吵架，他竟然还输了？！
他可是公盟的安全司长，在这种事情上，竟然会输给一个心理年龄不足十岁的小孩。
有点丢人……
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今天她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就是有问题！
霍司嶙咬牙看着她，挨个摁过自己的手指，骨头摩擦的时候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霍司嶙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脾气很不好，他有时候是真的忍不住想用戒尺打寇语黎一顿。整个公盟里敢这么当面嫌弃他的人还真的没有几个，偏偏寇语黎嫌弃了他，还不止一次。
但是当他看到寇语黎苍白的小脸上藏着一片疲惫之色，他又觉得自己对她可以再宽容一点点。
她还什么都不懂，自己这么对她，就太计较了。
霍司嶙伸手揉了揉眉心，他突然发现自己拿寇语黎好像没什么办法……
霍司嶙看了她戴着的耳塞一眼，“从来都没有过娱乐活动的人，还知道听歌。”
他像是做出报复行为的小孩一样，伸手扯出了耳机的插头。
寇语黎耳机里播放的内容就公放了出来：“在肺癌细胞扩散的过程中……”
寇语黎扭头看着他，蹙眉道：“你对医学也感兴趣？”
霍司嶙：“……”
就连手机里播放的也是和医学有关的东西，她什么时候能够不这么时时关心医学。天才也需要努力学习吗？
霍司嶙说道：“刚才不小心勾到线了。”
寇语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手机，他们一人坐一个位子，这也能不小心勾到？
寇语黎真心诚意的说道：“霍司嶙，你真的很不适合找借口。”
拔她的耳机线，幼不幼稚！！！
霍司嶙一阵沉默，又把她的耳机线插了回去。寇语黎瞥了他一眼，又转过头不说话了。
霍司嶙站了起来，朝后排坐位走了过去。
邱恒锐看见他，立刻站起来朝他敬了个礼。
霍司嶙打了个手势让他坐下，然后就越过了他，走到了程牧林面前，对程牧林伸出了手：“给我。”
程牧林和边云疆两人正在谈事情，突然见霍司嶙对自己伸手，程牧林不解道：“给什么？”
霍司嶙面无表情的说：“药！”
“药？”边云疆问道：“霍司长你哪里不舒服？”
霍司嶙看着程牧林，“寇语黎之前给你的药，给我。”
程牧林愣了愣，霍司长拿寇首席的药干什么？而且那不是寇首席的药啊，是他的药！
“霍司长，你可能有一些误会。这是我的药，之前寇首席说要吃，我就给寇首席了，寇首席只不过是今天早上想起来了，还给我而已。”
面前布满茧子的手勾了勾，示意他动作快点。
抬头对上霍司嶙那冷冰冰的眼神，程牧林心底怵得慌，把口袋里的药掏了出来，递到了霍司嶙手上。
霍司嶙把药罐转了过来，看了看药名——安非他酮。
霍司嶙问道：“这药吃了干什么用的？止痛？”
程牧林一愣，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这是ADD类药物。”
霍司嶙：“说人话。”
他不是做研究的人，听不懂这些奇怪的代名词。
程牧林看了他一眼，霍司长看不懂怪他咯？他说的就是人话好不好，只是霍司长听不懂而已。
程牧林解释道：“就是Attention Deficit Disorder，注意力缺失障碍，俗称ADD。用于治疗这一类病情，帮助人集中注意力的药物，统称为ADD类药物。”
霍司嶙担忧道：“她有注意力缺失障碍？”
程牧林又摇了摇头，“不是啊，寇首席的注意力一直都比别人强。”
霍司嶙皱眉问道：“那她为什么要吃这种药？”
程牧林说：“ADD类药物虽然是用来治疗治疗注意力缺失和多动症的药物，但服用人群并不仅限于该类病患。少量服用，也可以给部分压力大或者长时间工作后无法集中精神思考的人带来帮助。”
霍司嶙回头看了寇语黎一眼，摇了摇手里的药瓶问：“她需要吃这个才能工作？”
程牧林好像听了一个笑话一般掩嘴笑了起来：“霍司长，你恐怕不太了解战研院紧张时态的生活。像这次虫群爆发的这种情况，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边云疆也低头笑了笑，好像在看一个神都不懂的小白。
霍司嶙的唇抿了起来，眼底一片暗沉，像今天这样被人一再质疑和鄙视的状况，他任职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遇见。
邱恒锐走过来说道：“所以寇首席到底为什么吃这个药，你们解释解释。”
程牧林说道：“寇首席为了研发解毒剂，前三天只睡了十二个小时。最后两天更是几乎住在了实验室，一共只睡了四个小时。五天只保证了十六个小时的睡眠，这种高负荷的工作，让一个人的日常作息全部颠倒，到最后根本没有人能保证注意力的集中。”
霍司嶙一愣，他一点也不知道战研院的工作这么辛苦。难怪她一直说自己累。
邱恒锐站在一旁诧异地问道：“为了研发药物，就让一个没病的人吃药？还是吃注意力缺失障碍患者的药？”
程牧林反问道：“如果不服用ADD类药物，寇首席只会感觉头昏脑涨，脑子混沌不清，那么谁来带领大家研发解毒剂？你吗？”
邱恒锐被他噎了一句，没回答上来。
他当然不能做这种研发，甚至整个公盟里都没有几个能做到这件事情的人，寇首席就是那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这种时候寇语黎不能倒，她最好的选择就是吃药。
程牧林说道：“在短短五天里就研发出解毒剂，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寇首席总要付出点精力做代价。这种事情在战研院常有发生，你们也不要觉得多么奇怪。”
常有发生还不奇怪？就是因为常发生才更奇怪吧！
邱恒锐更惊讶了，“你们研究员都这么干？”
这到底是什么诡异的心态？
研究员里还没有一个正常人吗？
程牧林耸耸肩，“在攻克某个难关的时候，很多人都会在实验过程中吃一些ADD类药物来帮助自己集中精神，我之前也吃过几次。战研院里应该没有没吃过这种药的人吧。”
程牧林说着看了边云疆一眼，“你呢，吃过吗？”
边云疆立刻举手说道：“我有时候也吃，来S区之前，我也见肖雅吃了，这没什么。大家都一样，你们用不着大惊小怪。”
霍司嶙看着手里的药，眼帘压了下来。
难怪程牧林在拿到药的时候那么淡定，原来这只是他们研究员的一种常态。
霍司嶙问：“她吃这药吃的勤吗？”
程牧林说道：“偶尔吧，反正是没有我们这些人吃的多，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她吃。不过之后天使研发步入正轨，寇首席统筹全局，应该会吃的更多吧。否则她不会让我给她准备一样的药。”
眼下他们小组面临的压力已经很大了，寇首席统筹全局，比他们要累多了。等到研发深入，寇首席的压力也只会更大，不会更小。
霍司嶙沉默了片刻，把药还给了程牧林。
程牧林刚把药揣回兜里，霍司嶙就突然俯下身，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她让你准备的药，全换成大小相同的维生素药片。”
是药三分毒，这种药最好还是不要吃。
程牧林愣了愣，换药？霍司长为什么要让他做这种事？
他问道：“那寇首席累了无法集中精神的时候怎么办？”
维生素吃了对寇首席的工作没有帮助吧？
霍司嶙：“那就让她休息。”
都已经累到无法集中精神，还强迫她工作干什么？
想到她从前没日没夜的学习，现在还要过一样的生活，霍司嶙就觉得她很可怜，很冤枉。
边云疆：“啊？”
还可以这样吗？
寇首席也可以休息吗？
作为战研院的研究员，他们一直都觉得寇语黎是顶梁大柱。尤其是经历过联合研讨会和虫群的事件以后，他们更觉得寇语黎是个随之随地都该在背后支持他们，让他们走的更远人。
就好像只要寇语黎在，他们就能把事情做到最好。
霍司嶙：“啊什么，本来就是长身体的孩子，好端端的让她吃什么药？”
程牧林说道：“霍司长，毕竟是寇首席要吃的药，你这么自作主张的换掉，不好吧？”
霍司嶙一手压在了他的肩膀上，眼神凌厉的像刀子。
“把、药、换、了。”
寇语黎的事情，他做主，他说了算。
什么时候她累得实在提不起精神了，只需要休息就够了，不需要勉强自己。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叫程牧林打了一个寒颤。
“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