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语黎说:“一天一夜。”
因为太久没有喝水吃饭,她原本恬柔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霍司嶙一愣,就算是安全司的成员,也很难拿着一个平衡炸弹一天一夜之久。
但是他第一个想到的却不是她的毅力,而是,她的手。
他轻轻扶住她的手腕问道:“还有感觉吗?”
之前打靶的时候她的手因为枪的后坐力而骨折,那时候的伤就没养好,现在又因为平衡炸弹而保持了一天这个姿势没有动,她手腕的情况,不容乐观。
寇语黎摇了摇头。
“没感觉。”
霍司嶙的眉头一蹙。
她又问道:“外面,都安全了吗?”
霍司嶙以为她是害怕,宽慰道:“放心吧,安全司的人已经把大部分雇佣兵都解决了,剩下几个在逃的人也是往外跑,不在这里。”
但寇语黎不是怕,她只是觉得,如果外面的人没有全部解决,霍司嶙留在这里陪她会变的很危险。
过了一会儿,邱恒锐的声音在对讲机里响了起来,“报告霍司长,敌人已经全部歼灭。我们正在往你那里靠近。”
霍司嶙:“知道了。”
寇语黎低头看着自己捧着的炸弹,问道:“这个怎么办?”
霍司嶙面无表情的说:“既然是炸弹,拆了就好。”
寇语黎的神情里多了两分焦急,“拆弹组的人还要多久可以到?”
霍司嶙瞥了一眼她的手腕,她的手已经没有知觉了,不能再耽误治疗。
“不等拆弹组。我来拆。”男人说道。
寇语黎一愣,惊恐地看着他。霍司嶙真的知道她手上捧着的东西是什么吗?
“大哥,这可是平衡炸弹!”寇语黎提醒道。
霍司嶙要是一时不慎,抖个手什么的,他们就得一起死了。
霍司嶙问道:“你不相信我?”
寇语黎没有说话,他们两个人,不管拿谁的命去冒险,都是不值得的。
霍司嶙稳住她的手说,“没发现你的手在抖吗,你这样的情况,恐怕等不到拆弹组过来,就要拿不住这个炸弹了。”
如果这个炸弹只是简单的放在寇语黎手上,他倒是可以选择把炸弹抱走,让寇语黎解脱。
但是偏偏炸弹旁边还牵了两条触发线,就捆在寇语黎身下的椅子上,炸弹只要一离开她手上的位置,就会被触发线引爆,所以这个炸弹只有在寇语黎手里才是最安全的。
想要救寇语黎,除了拆弹,没别的方法。
霍司嶙问道:“拆不拆?”
寇语黎想了片刻,最终妥协地点了点头。
不说别的,就冲着她憋的那一泡尿,她都想拆了这个平衡炸弹。
霍司嶙拔出身上的军刀,开始慢慢地拧炸弹箱上的螺丝钉。
寇语黎见他这么沉着冷静,好奇的问道:“你以前拆过炸弹吗?”
霍司嶙低头说:“没有,但是这种炸弹,我见过别人拆。照着学,应该不会错。”
寇语黎一愣,没有拆过炸弹他还能这么冷静?
霍司嶙他莫不是有毛病?这是随随便便都能学会的么!
那自己岂不是成了霍司嶙的拆弹实验小白鼠了?
寇语黎问道:“你不怕死吗?你一会儿要是弄错了,我们就得一起死了。”
霍司嶙抬头看着她说:“每个人都有死的一天,死没什么可怕的,但我绝对不会死在今天。”
寇语黎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来的这样的自信,但是见他这么云淡风轻,她心底却涌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寇语黎低声说:“我可不想死……”
好不容易才从那样一片废墟里爬出来,好不容易才像一个人一样活了下来,她怎么能死在这里。
她说:“霍司嶙,我想活着。”
她对生命,有着最原始热切的企盼。
霍司嶙的手一顿。
“你不会死。你是我从废墟里捡回来的,我不会让你死。”
寇语黎一愣,“我是你捡回来的?”
这是什么意思?
霍司嶙抬头看着她,眼底难得的浮现出几分笑意。
他看着她,就像在看自己养的小孩。
“两年前我执行过一个任务——搜救战研院幸存者。寇语黎,我既然把你从地底下带出来了,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
寇语黎怔在了那里。
她并不知道,她与霍司嶙之间还有这样的关系。
这样未知的羁绊,原来早就已经开始了。
这时候邱恒锐带着其他几个安全司的成员赶到了仓库,他们看到霍司嶙蹲在寇语黎面前帮忙拆弹,都吃了一惊。
这种高危的事情,本来不该由霍司长来做。他们谁都可以参与拆弹,唯独霍司长不行。
要是霍司长出了什么意外,安全司上下该怎么办?
霍司长最不缺的就是统筹全局的观念,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
可是霍司长明知道,他还是亲自拆弹了。
霍司嶙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命令道:“全体后退。”
邱恒锐怔了怔,“霍司长……”
霍司嶙说道:“退出仓库,谁也不许靠近。这是命令。”
他知道这件事情有风险,但是这种风险不应该交给更多人承担,只需要他一个人就够了。
大家收到他的命令,只能乖乖退出仓库,站在门外紧张的看着霍司嶙。
霍司嶙拆开了炸弹箱上的金属盖,平衡炸弹里露出了密密麻麻复杂缠绕的接线。
寇语黎咽了一口唾沫,她还是有些怵。
箱子里这么多线,霍司嶙只要剪错一根,他们就可以一起去西天畅游了。
霍司嶙看到玻璃管里的钢珠来回晃动,就知道这崽子不淡定了。
薄唇一抿,霍司嶙拆解线路的动作不停,状似无意道:“当初战研院在陷落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寇语黎一愣,那些回忆,向来是她最不想触及的东西。
“游戏。”她说。
霍司嶙原本是想缓解她的紧张,分散她的注意力,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令人意外的答案。
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抬头问道:“什么?”
寇语黎的眼帘微垂,抱住平衡炸弹的手直接泛白,她说:“黑鹰的主人,和我玩了一场游戏。他说我这样的人只懂得科研,太过无趣,所以要和我玩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