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经理,你的酒杯。”田冰浅笑着看他。
“谢谢田姐。”
周延不动声色地接过了酒杯,跟林飞舟碰了碰,然后对着没有唇印的位置一饮而尽。
林飞舟是个自来熟,虽然浑身都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但很快就跟田冰周延二人聊熟了,至于在座其他人,林飞舟连个眼风都没给。
晚上十点多席散了,因为有林飞舟在场,那群办公室老油条们也没闹着要去唱歌,老老实实跟周延打过招呼率先离开了。周延看差不多了就喊服务员过来买单。
“哪能让周哥买单,记我账上!”林飞舟从服务员手里把单子抢了过来,“周哥你可别跟我抢,不然你就是不给我面子!”
先前聊天中得知周延比他大了一个月,林飞舟就开始一口一个“周哥”的喊上了。
“那就谢谢林先生了。”
“害!叫先生就见外了,喊我飞舟就好了!”林飞舟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睛扫田冰,“是吧甜甜?”
田冰客气地笑了笑,“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甜甜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啊!”林飞舟热情地说。
“那可不行。”田冰笑着拒绝了,“酒后不开车知道吗?别把自己的命当儿戏。”
林飞舟见田冰这么关心自己,傻笑起来。
“好好,都听甜甜的,那我帮你叫车!”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田冰不等林飞舟说话,又立刻朝周延眨了眨眼,“那我先走了。”
林飞舟还想说什么,周延一把拉住了他,“非洲啊,要不咱找个酒吧再接着喝两杯?”
林飞舟看着田冰曼妙的身影走远,也没了喝酒的兴致,“算了,我还是回家吧,今天还是偷跑出来的呢。”
林飞舟果真听话地没开车回去,把车丢在了酒楼,打车走了。
周延想跟秦月说一声再走,见她正忙,也就没打扰,独自回家了。
这一顿的饭有冤大头结账,省了他一大笔钱,周延开心得一路上笑容就没减下来过,搞得人出租车司机等他一下车立马就掉头跑了。
结果周延刚到家,就发现一屋子的人在等他。
“这么晚才回来,我看你小子翅膀是硬了啊!”周建荣一脸怒色,举起手里的杯子就要砸过来,坐在一旁的潘富平立马给拦下来了。
“阿延能干,人缘也好,不是该高兴么?”
周延收敛了笑容,“潘叔。”
至于潘富平边上站着的那个胖子,周延只当没看见。
潘富平也不生气,笑呵呵地把潘大鹏推到身前。
“大鹏,快给你阿延哥认错。”
潘大鹏站那儿梗着脖子不说话。
“潘大鹏,来的时候我怎么教你的,你又忘了?”
潘富平的语气严厉了起来,伸手照潘大鹏的脑袋就打了一下。
“老潘,别对孩子这么凶,大鹏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你这当爹的还不清楚吗?孩子就是一时犯了浑,他心里知道错就行了。”周建荣劝了两句,不过依然坐在椅子上,稳如泰山。
“那不行,老周,你自己也是当爹的,知道孩子不服管教该怎么做,这事你别掺和,我就不信我治不了他!”
潘富平说着又要打潘大鹏。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潘大鹏忽然大喊了一声,“阿延哥,我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吧!”
说着,潘大鹏弯下腰朝周延深深鞠了个躬。
周延立马往旁边一闪,“我可受不起你这大礼。”
“这孩子,哪有这么给人鞠躬的。”王素华看不下去了,立马把潘大鹏拉到一旁。
“行了老潘,孩子知道错了,你也别对他太苛刻,是好是歹,他这么大人了能不清楚么?要说这事我们家也对不起你,那天建荣气狠了打了大鹏几下,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孩子打坏……”
“嫂子,老周打他是应该的。”潘富平叹了口气,终究没再说什么。
“好了,那这事就揭过去了,我看天也不早了,要不你们也别走了,明天老潘你就跟建荣一起去学校,大鹏就让阿延送好了。”
潘家人也不是第一次在周家留宿,潘富平也不见外,点点头答应了。
晚上潘大鹏是跟周延一起睡的。
两人一起长大,潘大鹏只比周延小半岁,从小就跟在周延后面“阿延哥阿延哥”的喊,两人的感情早已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了。
但就是亲兄弟,也有反目的一天。
“周延,你别得意。”
躺在床上,沉默了许久的潘大鹏忽然开口了。
周延早知道他没睡,这胖子一睡着就鼾声震天,今天却出奇的安静。
周延翻了个身没理他。
“从小我爸我妈就一直跟我说你多好多好,让我好好跟你学习,可是只有我知道你到底有多坏。”
潘大鹏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周延听没听到,自顾自开始说了起来。
“你幼儿园的时候为了吃小美家的巧克力,天天变着花样夸她,她一高兴就把巧克力分给你。可是有一天你巧克力吃腻了,馋上了婷婷家的饼干,又开始天天夸婷婷了。”
“你吃到了饼干开心的时候,小美却因为你的忽然冷落难过了很久。”
“你小学的时候为了周叔承诺的期末考班级第一的奖励,故意总约雯雯出去玩,害她学习分心,你自己却在背地里偷偷做题,后来你果然考了班级第一,雯雯成绩却一落千丈,后来她连二中都没考上。”
“还有初中的吕琪琪、秦月……”
“现在,你又这样对待苏蓉。”
“周延,你祸害的女孩子还不够吗?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潘大鹏发泄完了,狠狠喘了几口气。
他说的那些,周延其实也都有印象。
他记得的却是小美在难过一星期后跟亮亮成为了好朋友。雯雯成绩下降是因为她考试的时候刚好来大姨妈,后来没上二中,是因为她上了双语贵族学校。至于吕琪琪,那时候她完全是因为看秦月不顺眼才接近自己的。
周延知道自己是个烂人,但扪心自问,从头到尾亏欠过的,也只有秦月罢了。
没想到在自己发小眼里,他竟然都烂到骨子里了。
看来在这憨批眼里,女人一直都比兄弟重要。
偏偏那些女人没一个拿这憨批当回事的。
“潘大鹏,我送你一句话。”
周延平静地开口。
“舔狗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