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对卡莱尔的回答有所准备，但真当晨晓问出这句话时，晨晓的声音犹自显得有些苦涩。如果卡莱尔真的愿意，在上周目晨晓也不会完全没有看见卡莱尔的身影。虽然已经有了被拒绝的觉悟，但晨晓依然不明白为什么做完神灵的使徒，卡莱尔能对外面的惨状无动于衷，眼神冷漠的就好像一个人俯视着脚下混乱的蚂蚁。
面无表情的扫视了晨晓一眼，卡莱尔又恢复了一开始祈祷的姿态，但也许是死亡前最后的孤寂，又或者内心犹自存在着挣扎，卡莱尔并没有拒绝回答晨晓的问题。
“我曾经以为我们比那些无知的凡人高贵的多，因为凡人的从来都只被世俗的枷锁，肮脏的欲望所操纵，而作为神灵的信徒，我们每个人有着崇高的信仰。”
即便卡莱尔的声音并没有什么波动，但晨晓依然能过感受到隐藏在其中浓浓的自豪，那种情感无法掩饰也不能作假，是从身到心从内而外都坚定不移的信念。
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下一刻，卡莱尔的声音中就显示出了浓厚的好似夏日雨云一般的憎恨。
“是的我知道，神灵死了，为了守护这个世界而死，但是我无法接受，不能接受，仅仅是信仰无处可依，曾经光辉的信徒就可以恶念横生，肆意妄为。你看看这里，燃烧的火焰就是他们的罪孽，你再看看外面，鬼祟横行和地狱有什么区别！我不明白为什么信徒们会瞬间沦为恶魔连普通人都比不上，但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拯救，如果要毁灭，那毁灭就好了！”
愤怒与憎恨就好像大火，在卡莱尔的心中燃烧，甚至凝聚成了实质。
想想自己曾经亲眼目睹过的惨状，晨晓十分能明白卡莱尔的心情，再遇到古恩之前，晨晓实际上也是和卡莱尔的心思。但现在，晨晓无法放着那种用自己的生命救赎他人的白痴不管，人类还没有失去希望。
“我理解你的感受，看着自己曾经引以为豪的事情变质确实是一件让人难过的事情，想要毁灭这一切也不算什么错事。”
“明明是一个异教徒，你又明白什么。”
没有理会卡莱尔的轻蔑，晨晓继续平静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但你现在这样的选择实际上和你所憎恨的对象没有任何区别。”
轰！
话音才刚刚落下，一道光芒就狠狠的打击在晨晓的胸口，将晨晓整个人都打的临空飞起，狠狠的撞在了一旁的墙壁上，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你是在愚弄我吗？邪魔！”
“我就知道什么神灵使徒的力量绝对不会简单。”
第一次真正的感受异世界的超凡力量，晨晓的体验完全称不上好，体内好似有无数蚂蚁在爬，但捂着胸口，晨晓还是艰难的站了起来。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如果是你的话应该知道，在外面并不是每个人都不值得拯救。”
“你知道什么？他们的信仰都已经动摇，甚至祈求神灵来满足自己的私欲，你既然想知道的话就好好听一听！听一听着堕落的信仰！”
虽然表现的很愤怒，但卡莱尔却没有继续对晨晓出手，反而用一道光将自己和晨晓连接在了一起，一瞬间，无数喃喃自语一般的声音充塞了晨晓的大脑，让晨晓有一种诡异的昏沉感，想要呕吐。
“神啊，求求你快出现拯救这个世界吧。”
“神啊，保佑我们不被邪魔伤害吧。”
“神啊，你在哪里？快回来啊。”
神啊，神啊，神啊，传入晨晓脑中的是无数信徒的祈求，循环往复最后让晨晓都分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如果之前卡莱尔一直都是倾听这样的声音的话，那么晨晓就更加可以理解他的想法。
“现在你明白了吧，除了一味的向神灵祈祷，他们什么都做不到，这种信仰绝对是扭曲的，信仰是指引，是救赎，但从来不是这种需要回报的东西。”
晨晓不是信徒，因此也不知道卡莱尔所在的教会到底有什么样的教义，更加不想就神灵的责任与义务和卡莱尔进行什么辩论。皱着眉头看着卡莱尔望向自己的眼神，从刚才开始，晨晓就从卡莱尔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违和感。
整理着从见到卡莱尔以后他的一举一动和每一句话，刹那间灵光绽放，晨晓感觉自己抓住了重点。
“我说，你为什么会有倾听信徒祈祷的能力？就算你是神灵的使徒，这种能力也不应该是你应该获得的。”
仔细的盯着卡莱尔脸上的表情，晨晓目光不曾移开一瞬。
果然，晨晓的话让卡莱尔的脸上露出了动摇的神色，就好像最大的秘密被人揭开，这无疑非常奇怪，毕竟晨晓很难想象到了卡莱尔这种地步还无法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感，所以晨晓只能推测卡莱尔所隐藏秘密已经超过了他内心所能承受的界限。
“难道，是他杀死了神灵掠夺了他的权能？”
整合自己的认知，晨晓得出了最可能的结论，不过看着卡莱尔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样子，晨晓感觉自己真的说出推断的话，大概率是在作死。场面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似乎是害怕晨晓真的想到其他的方面，心灵近乎有着洁癖的卡莱尔犹豫片刻竟然率先做出了解释，也许在卡莱尔看来，本晨晓看破自己的本质与无端被人以弑神者身份进行揣测更加容易接受。
“神灵死了，作为他最忠实的信徒，我自然获得了神灵的馈赠，这是荣耀...”
虽然卡莱尔的话听上去是一件好事，但话才刚说出来，晨晓就从中发现了严重的违和，扭曲的违和，可怖的违和，就好像每一块地砖，每一点灰尘，甚至每一丝空气都在告诉晨晓卡莱尔有所隐瞒，不然一切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种局面。
恍惚间仿佛抓住了事件的最后一丝拼图，抛开一切可能的选项，那么最不可能的那个就是答案，无论他有多么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