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玄幻小说 > 花醉的爬虫馆 >第四十五章:白龙以为的父子团聚
    装病这事被白凤拆穿了,正好犼也懒得演下去,但是白凤也很快明白过来,估计是那天家门口遇见的怪人有危及生命的威胁,故而花醉他们故意把白龙一起留下了。

    要是直接说这个事情,白龙知理君子的性格估计也不会答应真留下来,法治社会,他应该会觉得遇到坏人报个警就好,不至于还要叨扰别人,更何况,花醉这里实在是住不下这么多人了,两小只装病这些日子还都是白龙睡沙发呢!

    白龙身材修长,睡沙发有些委屈,腿一伸直就出界了,自然是睡不舒服的。

    在人身安全可能面临危险的情况下,白凤倒戈,决定支持装病大计。

    这下犼和九公子倒是轻松多了,毕竟白天白龙去上班,也不必再装得要死不活的模样,该犯浑犯浑,该斗嘴斗嘴,照样不亦乐乎。

    白龙挂念两个病号都是准点下班,回爬虫馆的时间都是固定的,他们都摸清楚了,只要到点就跟定时自动切换模式一样,马上躺床上,幼小无助可怜……

    说起装病这个技能,白凤其实还蛮羡慕他们天赋异禀的,作为一个人,他能做到的只是拧着眉毛哀嚎几声,但是九公子他们能一气呵成以假乱真,身上的虚汗,冰冷的手脚说来就来。

    瞧见最近白龙宝贝他们那样,白凤就跟柠檬精附体一样,白眼横眉没好气的嘀咕……关键是他还知道他俩就是装病,可就是不能说破,只得腹诽,至多是趁白龙不在的时候,怨怼几句。

    “花醉,你看看他两,我哥简直把他们当亲儿子了……我这个亲弟弟要靠边站了。”白凤只能找花醉抱怨,“他们这要装到什么时候?”

    “特殊情况。”花醉并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整件事情未知得蹊跷,他觉得这回自己好像推测不出可能性,陷入难得的死胡同,他也自知现在做的事情其实是笨主意,时刻把人安排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可到底也没个准信。

    白凤躺在花醉腿上仰头看着他足以颠倒众生的面容,他心里想,那些美人误国君不早朝的故事也是很有道理的,毕竟如果自己是个小国君,遇上花醉这么个独一份的美人,也是恨不得时时刻刻看着、赖着、抱着、缠着,心里头哪还有多余的空间装下别的事情,想着想着他心情莫名明朗起来,脑海中陡然浮上来的画面是当初在昆仑过新年,他紧箍着花醉乘风而下那个余韵依旧的吻。

    恋人之间应该会有无数的亲吻,但是总有那么一两次是惊心动魄的,就让你每每想起来的时候,就恨不得把这个人死命的揉进怀里,揉碎了藏进自己身体里。

    这白凤被花醉惯得越,只要在花醉身边就跟个没骨头一般,要么跟一滩水一样侧靠在花醉身边,要么像今天这样躺在他腿上,跟个婴孩一样撒娇,就连人有三急都要憋得实在受不了了这才会起身去解决。

    大正午了,刚下过一场意犹未尽雨,天还是阴霾的,屋子外面气压很低,待久了,会觉得自己呼吸堵得慌,这落城的气候是一点都不宜人的,有人说恋上一个城一定是恋上一个人。

    这话套在落城倒是合适,能心甘情愿留下来的人估计都是舍不得这个城里的人吧,要不然一年十二个月有八个月的雨水,唯一的区别就是小雨,大雨,中雨或者暴雨。

    各种台风都爱挑周末的时候经过,那些个苦哈哈的上班族好不容易等到周末可以出去浪里个浪,偏生被老天爷困家里,简直就是欲哭无泪,单身这事,也能指天骂一骂了。

    总之这个四季不分明,湿度超标的地方,绝对不会是居家首选就连在这里长大的白凤都对家乡都是爱不起来的。

    明天又是周末,有一个叫“水蜜桃”还是“凤梨”的台风预计光临落城,正式来临之前已经电闪雷鸣了,青天白日的都怀疑已经天黑了。

    气象局给台风起名字这件事说起来还特别萌,有的名字听上去特别甜美,就好像它不是一个有毁灭性的灾难天气,而是一直会眨巴着星星眼的吉娃娃。

    也算是以名字寄期待吧,台风宝宝,你就温柔点刮吧!

    犼从外面走进来,白凤脸正好对着门口的方向,开门的间隙瞧了一眼外头的天色,恍惚还以为已经到白龙下班回家的时候了。

    又看到看到九公子在一边慢条斯理得剥巧克力,分成几堆,最大的给堤丰,然后犼第二堆,各种小堆的给林子里别的小兽分,九公子是个可爱孩子,做这个活的时候特别专注,看着他总能瞧出别人没有的那种单纯不做作舒服的萌意来,就好像俨然变成了穿着连体毛毛卡通睡衣的饲养员头头,能想象出他用奶凶奶凶的音调指着一众异兽说“不听话就不给你吃哦”。

    白凤眯起眼睛无意识的笑了笑,随后用手指轻点了点九公子,温吞的慢道:“我哥要回来了,你快去躺着。”

    头顶上传来花醉的嗤笑声,花醉抚上他的额头,撩开白凤额前的乱发,温声说:“还早着呢。”

    “哦。”白凤喃喃,“咦,犼那小子好像生气了,头发都要冒火了。”

    顺着白凤虚虚指出去的手指姐就能看见,刚进门的犼就涨红着一张脸,用力的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咬牙喝道:“阿波罗那小子,竟然耍了本大爷!”

    九公子手里动作闻言顿住,忙问,“怎么回事?”

    原来,犼白天不用装病了,就想着去好好检查一下自己给阿波罗布的结界,正好今天借着雨幕暗天过去了。

    按照犼的说法,他一个小时之前还感觉到阿波罗那家伙贱兮兮的戳着结界的动静,当时正好是午饭时间,犼自然舍不得放下筷子去找个自己不心仪的小白脸,所以耽搁了一小会。

    待他到那里的时候,发现屋子里那个阿波罗的身形实在不正常,因为之前每次犼过去阿波罗还会贫嘴几句,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也就不会进去查看,就在结界外头看一眼,人在就行。

    当初花醉授意,就这么耗着阿波罗,他赌定阿波罗是个重要人物,要么他后面的人忍不住救走他,要么他自己心态先崩了然后和盘托出。

    这次,他本意为了加固结界这才进去查看的,没想到里面那个根本就不是什么阿波罗,只不过是一个被施了障眼法的充气娃娃,犼一气之下一脚踢爆了,那个娃娃还十分不合时宜的发出一声暧昧的走调呻吟,当场就把犼气得炸毛了,走的时候还真把怒火化作实体,点了把火把公寓烧了。

    他前脚刚走,消防队后脚就到了,这犼点的火来势汹汹,一眨眼功夫整间公寓都是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了,好在这种高档公寓都配备的完善的烟雾感知启动灭火洒水,火势在科技和人力的共同作用下,很快就被控制住了。

    “你怎么能随便放火呢?”九公子听完全程,倒是只关心犼无法无天闹市区故意纵火,又急又愁,“万一伤了人怎么办?”

    “放屁!”犼没好气的喝道,“难不成本大爷心里头被气得火烧火燎了,还不能发泄一下,要不然我把自己给焚了,就有道理了?”

    白凤觉得这犼实在太不讲道理了,咄咄逼人不说,还非得把纵火这件事跟自焚扯上那个关系,按照这个套路,九公子肯定怼不出来什么,就看不得犼一副吃定九公子的嚣张样。

    “啧!不是说天生天养吗?”白凤飞了一记眼刀,“还能给气死的,要这么说,我就天天气你,不过你放心,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给你备个厚棺。”

    出于惯性,犼作势要骂,刚一瞪眼就看见花醉脸色严肃,骂人的话在喉咙里刚冒了个头又麻溜得滚下去了,一下子收敛起来。

    白凤这边也是准备接招的,看着犼那样顺着他的目光也瞧见花醉面色不爽,似乎是想到什么极其不痛快的事情,不由得出言问到,“怎么了?”

    花醉鼻息重了一下,冷声问,“阿波罗是什么时候被调包的?”

    这个“被”字用得很聪明。

    犼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些天的细节,“应该是我们开始装病之后,因为在那之前他总是故意刺激结界,待我去时还会跟我说两句话,之后……具体哪天我说不好,他就很少说话了。”

    花醉摸着下巴神情阴侧侧的,沉思了好一会儿,他才道:“如果有能让阿波罗低头合作,你们觉得作为条件的东西是什么?”

    白凤自觉帮不上忙,也不作玩笑安分的在一边听着,脑子里快速运转,似乎有一种想证明自己智商尚存的决心。

    他忽的翻腾出一种他颇为得意的结论,越想越觉得自己怎么就那么棒呢!已经脑补了一大串夸奖的话语以及惊叹的目光。

    白凤用力的清了两下嗓子,各位看便同时把目光转到他这边,他一本正经道:“我觉得吧,能说动太阳神的条件肯定是名利。”

    “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他又不缺钱。”犼满不在乎的嘁了一下。

    白凤对着犼对面门打了两下响指,“笨蛋!我说的是的是名利,不是单纯的利!”

    犼暂时被噎,胜负欲迅速到位,不甘示弱的说:“你是个人怎么不会说人话呢?”

    花醉平日里见他们吵闹习惯了,此刻莫名觉得有些烦人,耳边呱噪得很,连带着呼吸都不耐烦起来,他对犼和白凤做了个向下压的手势动作,两人果然同时收声了。

    白凤讷讷嘀咕,“花醉……”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花醉吁出了一口气,“阿波罗作为没落的太阳神,内心并没有完全放下他的骄傲,所以他渴望的东西就是身份地位,也就是他的神性,神性几近消亡,没有比这更残忍的……这个时候如果有人告诉阿波罗,能恢复他的神性,那家伙势必会动摇。”

    一针见血,白凤正要为两人想到一块去了而高兴的,借机跟花醉买个萌讨个好,谁知花醉根本没有在看他,或者说花醉根本没有再看任何人。

    那漆黑的眼珠子里看不到任何的倒影,有种见不到底的深沉,不由得让白凤端正的坐了起来,心生出一种难以言表的敬畏。

    阿波罗的行为非常可疑,禁不起推敲。

    白凤见花醉不再说话,想伸手过去碰一碰他的脸,感觉到他的动作,花醉撩起眼皮往这边看了一眼,白凤只觉得花醉来不及收敛的冷意,冻得自己一哆嗦,不由自主的蜷起了手指,刚想收回却被花醉半路截下。

    花醉抓着白凤的手,力道很轻,大拇指有意无意的摩挲着白凤的手背,他浅落了下眼睫,随后深深的瞧着白凤,又是旭日暖阳,“抱歉,我在想一些不好的事情,我担心你遇到危险。”

    白凤点点头,翻过手掌反握住,“花醉,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有。”花醉坦诚的应了。

    白凤目光微动,心情有些复杂,正以为花醉要把秘密和盘托出时,又听见花醉道:“我瞒你之事情非得已,无关乎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无关乎今世此情,说到底都是我自讨苦吃。”

    花醉说话的声音轻轻的,字里行间全是情意绵绵,白凤字字入心,到也没埋怨花醉的不诚实,只觉得自己心跳漏了一拍,特别是在听到花醉说“自讨苦吃”四个字的时候,他觉得自己那颗拳头大的心脏真的被一个拳头攥住,一阵接一阵揪心的又麻又疼。

    “可是,花醉,你的秘密会一直瞒着我吗?”白凤低下头无意识的捏着花醉的手指,心不在焉的欣赏着指甲盖上规整的月牙形,他低低的,难掩不虞。

    花醉忽的觉得自己鼻子发酸,上一次体会这种感觉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了,他知道这意外着什么,可他已经无法纵容自己掉眼泪了,猛吸了一下微凉的空气,硬是抵消了鼻子的酸楚。

    他艰难的犹豫了一会,说:“你不必知道……如果你信,你往后的岁月里,除了此事,我可以向你保证,不再有任何秘密,我全权属于你。”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旁边两个小灯泡早就不见踪影了。

    闻者心里怎么能不悸动,这种极端的誓言让白凤的心狂跳不止,嘴半张者却回应不了半个字。

    白凤心想,那就这样好了,谁没个秘密呢?你是我的就好了。

    花醉觉得白凤这次魂不守舍的状态维持得太久了,特别是他还半张着嘴,眼皮因为睁太久了自然往下耷拉,呈现出一种精神涣散的错觉,花醉没忍住往他肩膀上推了一把。

    白凤身形晃了一下,直直的往后头倒去,还好身后是柔软的沙发,白凤的身体像自由落体一般砸到沙发的瞬间还反作用力的弹了一下。

    “凤,没事吧?”花醉心中一顿,也顾不得思考沙发的“攻击性”,忙是凑身过去。

    白凤眼睛一眨,亮了亮,心里生出一个促狭念头,在花醉关心则乱的同时抬起两手左右各抓住花醉一半领子,借着巧劲一使力把花醉往自己身上一拉。

    花醉毫无防备,便是顺势扑了过去,两人嘴角还暧昧的撞了一下车,花醉不小心卸了力,重量几乎全在白凤身上,忙用手肘微微撑起身体,也不离远了,只是正好不压着对方的肌肤相亲的距离。

    白凤笑眯眯的圈住花醉的腰,那动作怎么感觉是怕对方跑了呢?

    “又撒娇了。”花醉说话时几乎就是贴再白凤嘴边的,白凤怎受得住这般明目张胆的直白撩拨,抬起脖子就要凑上去,花醉灵活的往边上侧,换了个曲着胳膊肘,手撑着脑袋的侧卧姿势。

    压根看不出故意躲闪的痕迹,就好像是他正好要换个姿势。

    这沙发把它当成沙发用的时候还是挺宽敞的,你要是像让它暂代床铺之职可就有点勉强了,再怎么躲两人都是贴在一起的。

    白凤努努嘴也转身,正面抱住花醉,刚刚还是自己占优势的白凤,这下完全颠倒了,新姿势自己使不上劲,一条胳膊又被压在花醉腰侧,很不灵活。

    “你又要干嘛?”花醉搂紧他,贴在耳边宠溺道。

    白凤带着一丝不满的小情绪,“你不是说你是我的吗?”

    花醉一只手自腰开始向上游移,动作故意拖得很慢,所到之处胡乱点了一圈火,撩得白凤百爪挠心,浑身发烫,花醉的手停在白凤的后脑勺,揉了揉他的头发,轻轻的说:“我没有骗你呀,我是你的。”

    “那我可以做合理的事情。”白凤底气回来了几分。

    花醉轻笑一下,忽的明白人他想干什么,轻佻的往他耳边吹了口气,感受到怀里的人一颤,又妖异温柔的警告了一句,“别想造反。”

    “哼!这事你就不能让我吗?”说完愤怒的松开怀抱,试图起身走调,偏生压在花醉身下的那只手抽了半天都没抽出来,气得脸都红了。

    花醉看他急眼的样子很是有意思,故意不给松,玩味十足的笑起来。

    “花醉!”白凤大声喝到。

    好像知道逗得差不多了,再下去逗急了,哄起来就困难了,花醉立马抬起腰身,白凤忙抽出手,花醉眼疾手快的抓住那只手,贴脸上手心手背的蹭了无数下,又亲亲手心,不一会儿,白凤就没脾气了。

    真是被吃得透透的……

    两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本来已经忘乎所以的白凤通过腹内的动静提醒了一件事情……现在离平时白龙回家的时间晚了一个小时,可他还没到爬虫馆。

    九公子和犼又装病装得睡着了,白凤觉得奇怪,按理来讲白龙晚归回发个消息打电话的,他心里可记挂家里两个病号了,昨天因为公司的事情就晚了二十分钟,他都特意打电话来说明情况的。

    微信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白凤忙打电话过去,通了没人接。

    得知白龙失联,花醉低沉了下眼色,但说出来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淡定,“兴许是工作耽误了,你别急。”

    话音刚落,大门就传来开门的声音,提了两个鼓鼓囊囊的购物袋的白龙着急忙慌的快步进来。

    “哥。”白凤急忙迎上去,结过一边的袋子,带着点责怪意味的说:“你怎么电话不接?晚下班一个消息也不说,急死我了。”

    白龙放下东西一般挽着衬衫衣袖一边跟花醉打招呼,“花醉,今天小九和小犼怎么样了?”

    “好多了,刚刚难受了一小会,现在都睡着了。”花醉说起来可是脸不红,心不跳,“你先休息吧,来,先喝茶。”

    白凤也拖着白龙坐过来,“你先交代一下你为什么失联了?”

    白龙扭头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弟弟,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过度关怀,实在是怀疑白凤是不是提前跟年期了,要么怎么能这么焦虑,白凤这会瞪大着眼睛,势必是要听他交代的,以至于白龙说话的时候语气都有点不自在,“怎……怎么,今天加班,手机丢了,下班的时候我才发现的。”

    白凤狐疑的扫了他哥一圈,“哼哼”两声,道:“好吧,你手机怎么丢的。”

    花醉半真半假的埋怨白凤不给他哥好生喘气,然后亲自给白龙倒了杯茶,“别急着做饭,他们反正这会睡着了,稍晚点没事,别太累。”

    白龙点点头,“明天周末,我可以休息,不用担心。”他顿了顿往九公子他们休息的方向看了看,“也好,我半个小时以后再做饭吧……哦,我手机可能是被人有意顺走了,明天白天我再去买一个。”

    白凤这才重新带上了一点笑意的模样,“对哦,明天周末,咱做火锅吃吧?”

    凌晨两点,花醉慢条斯理的睁开眼睛,貌似他一直在等待这个时刻,在这个时间刚好能看见的什么东西。

    楼下原本躺在沙发上的白龙不见了,沙发上铺的被子余温未散,显然离开不久。

    ……

    “花醉?”白龙从自家公寓走出来,在楼下碰见立在上弦月之下的花醉,以白龙的智商,马上意识到这不是偶遇,“你在等我?”

    花醉叹了口气摇摇头,简短的回答,“没错。”

    白龙眼睛下意识的往楼上瞟去,他家客厅的灯还亮着,窗帘拉得死死的,你若仔细留意会发现窗帘在轻微的晃动,就好像刚刚有个人在那窥视。

    “你知道?”白龙从花醉的态度里读出了蹊跷,“凤还不知道吧?”

    “我不确定。”花醉说,“你以为那个人是谁……你的父亲?”

    白龙哑然,他自己都不敢肯定的事,实在无法宣之于口。

    今天下班的时候,白龙被以为裹着褴褛大袍子的人拦下了了,这个实在形象怪异,引得周围的人分分侧面。

    白龙倒是不在意那些不怀好意的指指点点,他第一反应跟白凤差不多,以为对方要寻求帮助,谁料当那个人抬起头露出有些畸形的面孔时,还是把白龙惊得目瞪口呆。

    他的形象跟记忆里的父亲太像了,哪怕面目全非,可是眼神,嘴角,笔挺的鼻梁都一眼能分辨。

    他一刹那怀疑自己是青天白日见了鬼。

    那就是永睿,他截住了自己的儿子,然后告诉他儿子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是白龙不愿意相信的,可是眼前这个人把自己童年细节说的比亲历还亲历,带着这样将信将疑的心情,白龙还是把代回家了。

    花醉走到白龙身边,悄悄的在背后做了个手印,禁锢了楼上某位不速之客的行动自由,从他内心来讲,应该恨不得把永睿捏死,但是当下他比较好奇永睿说的那个秘密是什么。

    “他确实是你父亲。”花醉示意白龙同他一起在绿化带的石椅坐下,“我认识那个人,也确定他是你父亲,怎么,你觉得奇怪吗?”

    “认识你以后,什么都不觉得奇怪了。”白龙感慨般的轻笑出声,“我以为他死了,但是,他告诉我是我妈伤害了他,他不得不离开家里。”

    花醉不动声色,似是随口,“我似乎记得你母亲的遗言,确实有说过对不起你父亲之类的话。”

    “嗯,他说当年我母亲欺骗了他……嗯,他说的是背叛。”白龙应该是从心底抵触这个秘密的,说话的时候手掌搓着半张脸,吁了口粗气,胸里似乎梗着一江苦楚,“他说我母亲怀上的第二个孩子不是他的。”

    “你母亲是好人。”花醉并没有在这等贞操忠诚之上多言语,他聪明的一笔带过,这六个也不知道走没走心的话从他嘴里飘出来,用他特有的气声温柔,总能让人错误的以为这话发自肺腑。

    “我不确定我要怎么面对他?”白龙道,他实在是坐立难安,总是从石凳上起身,踱几步又坐回来,以此往复。

    花醉也不着急,一言不发的坐在边上,假装一门正经的欣赏着商品小区的风花雪月。

    半晌,白龙再次开口,“我没有告诉凤……我觉得,这个突如其来的父亲很像他嘴里形容的那个不善之客。”

    花醉点点头,白龙倏地一顿,似乎有些不满,就好像很多事情都在花醉的意料之中,进而凸显得自己无知。

    “龙。”花醉瞧出了他的心思,抬手在他肩膀上点了点,有意放低姿态,“凤跟你本来就不是亲兄弟,这点你不是知道吗?”

    “知道,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想伤害凤。”白龙道。

    花醉,“那永睿怎么说?”

    白龙抬起头茫然的盯着花醉还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人的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了,他也至多只叫“父亲”或许“爸”,以至于听起来那个名字显得特别生疏,他也明白过来,花醉很自然的直呼其名了,他心里万般无奈的想着,这世间的秘密太多了……他只求安稳,罢了。

    花醉还以为白龙要追问下去,没想到,他只是老实得回答刚刚到问题,“他说,当年我妈生二胎的时候,没能抱住孩子,怕她伤心欲绝,所以他不得不用特殊的力量再给她一个孩子,但那件事件有个很大的弊端,直接导致了他现在的状况,他说那个当时他什么都愿意为我妈做。”

    听到这个花醉微垂下头讽刺的冷冷勾起一边的嘴角。

    “后来他发现我妈骗了他,说我妈还有别的男朋友,而且来往亲密,他托人查过,录到当时我妈和那个男朋友的一段对话,里面就提到了我妈的二胎,我妈亲口承认二胎不是他的。”白龙说,“他原本想找我妈理论,但是,他发现自己出现了问题。”说到这里白龙反手在自己脸上指了指,“他很快就变得无法示人了,当时我妈不念及情分,权当他是个怪物把他赶走了,而后再跟我们说,他死了,所以,他那天本来想去找我的,看到开门的是凤,想起以前的事情本能的就愤怒了。”

    这小子竟然把责任全部推给白凤,还编排得这么合情合理,这是一个糊弄人的惯犯。

    眼下也不能跟白龙说,这个老爹居心叵测,不管白龙有多么信任自己,就冲白龙把永睿接回家这点,就看得出他对这个父亲还是有事情分不浅的。

    在永睿的身份上,花醉也懒得骗白龙,他要找一个好接受的说辞让白龙相信这个老爹是个坏蛋,“他知道你母亲已逝吗?”

    白龙,“他说他不知道。”

    “如果我告诉你,你母亲的死于他脱不了干系,你会怎么做?”花醉低声道。

    “啊……”白龙猛得一顿,木然的微张了张嘴,“我……”

    “他对凤有敌意是因为你母亲,那么怎么可能对他心里的罪魁祸首是宽容的呢?”

    面上不愿意承认,但是白龙心里知道花醉的话很有道理。

    “我会跟他谈谈,如果是他我会劝他自首的。”白龙恍惚了一下,有两滴雨水打在他脸颊,又要下雨了,他心里想着,明天别下雨他还要赶早去买菜,那三个小东西等着吃火锅呢……

    “我给你一夜父子团聚的时间。”

    闻言白龙回魂,花醉早已没了踪迹。

    ……

    “爸,是你害死妈妈吗?”白龙的话打破了父子间重逢的沉默。

    永睿已经换了身干净得体的衣服,衣服是白龙的,尺寸有点大了,愣是让正装看上去像松懈的休闲装。

    整张怪异的脸完全暴露出来,那个脸孔实在不讨喜,看久了心里会发怵,可他自己不觉得。

    他感觉今天比他之前的每一天都要好,他端着现磨咖啡,有干枯的手指捏着金色的咖啡勺以一种优雅的节奏搅拌着。

    永睿不急不慢的先喝了口咖啡,而后抬了下眼皮,打量着眼前这个来自自己的产物,平静且理所当然的反问,“我都不知道她死了,怎么能说与我有关呢?”

    “可是……爸,你能不能不要伤害凤,他是我弟弟。”白龙道。

    这句话似乎触发了永睿的某个笑点,他大笑起来,连带手里的咖啡杯都溅出了内容物,过来好一会,他随手放下杯子,在衣服下巴蹭干净手里的咖啡液,冲白龙招招手,“过来,我的儿子,有些事情我需要慢慢让你知道。”

    白龙看着伸向自己的手,下意识的有种想逃跑的冲动,他忽而觉得在永睿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猎物上钩的凶狠伶俐,甚至还有喜悦。

    许是看出了白龙的犹豫,永睿满不在乎的放下手自行走了过来,“你在怕我吗?”

    被一语戳穿了心事,总会尴尬的,白龙一刹那手足无措,“不,我只是……嗯,太久没跟你相处了。”

    “你见过花醉了对吗?”永睿勾上白龙的肩膀,就像是老父亲搭上儿子肩头一般,还很亲切的在肩头重重的拍了两下,“看来你面子很大,他没有马上来解决我,我应该不需要感谢你,作为我的儿子,这是你应该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