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玄幻小说 > 何处是安生 >第二百六十一章 内乱危机
    安生连连称是,笑道:“既然如此,在下便直说了。有两件事须请一一位帮忙:其一,我想向贵营商借三百铁骑,改驻越浦城中,听我调遣,统领指派一名队长向在下负责即可。平时无事,便由他们自行在卫所中训练,必不耽误。”

    两人纵使不情愿,也不敢违逆将军的金字牌。于鹏干咳两声,点头道:“大人打算几时交割人马?”

    安生道:“现在就要。待皇后娘娘起驾回銮,自当如数奉还。”

    雷鸣无话可说,唤来一名少年军官叫吴军的,当面交付任务。骁捷营不愧为东军劲旅,不多时三百名武装骑兵已在校场整装列队。那吴军年纪跟安生差不多,唇上青渣细细,青白瘦削的脸上犹有一丝稚气,模样颇为端正,可惜右颊有道从耳际到下颔的刀痕,因此破了相。

    历来宦途通达,相貌端正是要件之一,文臣武弁皆然。吴军脸孔如此,兴许一辈子就只是个队长了,雷鸣派他统兵,可见敷衍。

    安生也不在意,跨上马鞍,对雷、钟二将道:“至于第二件事,便麻烦两位多费心了。夜间视线不明,难免有所疏漏,须派遣斥候细细侦察,与我回报。”

    两人随口应付,一望便知无心。

    大队开拔,一路往敬天山行去。那少年队长吴军越想越不对,忍不住开口:“安大人!我等奉有严令,不得靠近敬天山道。再才续前进,不免与京城金吾卫的人马遭遇,恐生事端。”

    扬鞭一指,果然前方山脚飘起烟尘,金吾卫所设的岗哨似有什么动静。

    安生不欲生事,带上这支骑队,不过是防患未然,点头道:“你们在此间稍事休息,我一个时辰内必回。金吾卫若来寻衅,便说是奉将军之令,巡逻至此。”

    连亲兵也不带,单骑驰上敬天山。途遇金吾卫士盘查,便亮出无双城令牌,称奉城主之命赴栖凤馆,居然无往不利。

    安生心中叹息:“看来金吾卫也不过尔尔。堂堂京城禁卫,素质与江南骁捷营相比,直不可以道里计,皇后娘娘一路东行居然无事,靠的是谁?”

    想起昨夜那翘胡汉子的无双快剑,又是一叹。

    来到敬事府养心院外,还未下马,檐间乌影一闪,一抹苗条的紧身衣影消失在转角处。安生心念一动,策马缓行,沿着外墙来到一段树荫幽深处,系好坐骑,施展轻功踏越高墙,落地时见数名黑巾覆面的女郎已分占墙、檐、廊间等各处险要,将他团团围在中心。

    安生前日来见蒲静芙,邀她加入行动,当时罗网戒备虽森严,却无今日之剑拔弩张。他心知有异,抱拳打了个四方揖,和声道:“我欲见门主,烦请诸位姊姊代为通报。”

    一人越众而出,斜背布包,黑衣密密裹出一把圆腰,梨臀腴翘,覆面巾上露出两只杏核儿似的大眼,粗浓的柳眉倒竖,衬与犀利的目光,说不出的精悍。

    安生一眼便认出她来,冲伊人点头微笑。“阿栾姑娘好。”

    阿栾“哼”的一声转开视线,皱眉道:“好什么?跟上!”

    没等他回话,迳往内院行去。

    五禽门昨日方经历一场大战,正待休养回复,养心院内悄无声息,间或点缀着一阵阵的微风清徐、燕雀啁啭,朝阳映照在天井碧油油的菜蔬团畦之间,静谧之中更显悠恬。

    安生跟在阿栾后头信步而行,颇为惬意,行走之间,阿栾结实的大腿支着梨形翘臀,左旋右拧、不住扭动,每一款摆都带着强而有力的顿点,臀腿的肌肉线条绷出裤布,既健美又协调,宛若羚羊一般,充满原始的野性,要是……

    绮想不过—瞬,安生脸烘耳热地回过神,不禁暗骂:“我与阿栾姑娘素昧平生,岂……岂能有这般想头?当真荒唐!”

    他近日对女子的欲念极盛,纵使有馨儿陪伴,夜夜摆布的佳人死去活来,仍时常生出莫名欲火,对女子总是浮想翩联,似难餍足。

    本以为男女合欢是天性,尝过个中滋味,自是难以忘怀,时日一久,这才渐渐起了疑心,不知是功法心魔所致,还是化龙珠的影响。他自知定力大不如前,不敢多看,加快步伐赶上前,与阿栾并肩而行。

    阿栾入院后才卸下黑巾,甜美的圆脸一览无遗,却始终皱着眉不假辞色,见他硬蹭过来,神色更是不善,快步拉开距离,不欲与之相偕,谁知走没几步又被追上。两人便这么并行、拉开,又并行、拉开……

    僵持一阵,阿栾突然跺脚停步,霍然转身,安生的鼻尖差点撞上她高高的额头,猛嗅得一阵幽淡薰香,低头见她鼓着腮子瞪眼,只差没踮起脚尖咬下他的鼻子来,气冲冲道:“你干什么?”

    安生窘得半死,总不好说“我在后头会忍不住看你屁股”,支吾半天,脑中灵光乍现,硬着头皮道:“我……我是想问……阿、阿朱姑娘她……她身子可好了?”

    阿栾听他惦记阿纨,容色稍霁,旋又蹙起眉头,没好气道:“待会儿你自己看就知道了,有什么好问的?”圆腰一拧,扎在脑后的长马尾差点抽了他下颔一记,迳自“登登登”地大步疾行。

    安生心想:“她干嘛老这样气呼呼的?”

    两人在廊庑间绕来绕去,安生嗅着空气中淡淡的紫檀香烟,心中一动,又开口唤她:“阿栾姑娘!我想去莫敕使灵前给他拈香磕头。如不麻烦,烦请姑娘带路。”

    阿栾不耐停步:“就是麻烦!你要上香,鹿岛还未必领情。哪来忒多腻歪!”

    安生一路行来均不见鹿岛之人,料想其中必有蹊跷,又道:“那我先去给昨儿在五绝庄牺牲的罗网诸位姊姊上香好了。不知灵堂何在?”

    阿栾抬眸睨他一眼,似觉这人既烦又怪?但又不像单纯的敌视或讨厌,眸中神思复杂,难以看透,片刻才道:“不必了。我们罗网之人性命短暂,来去便似一阵风,死都死了,还弄些没用的做甚?没什么灵堂牌位,烧成一把净灰,随处散了。门主吩咐,你来先去见她,走罢!”转头迈步,再不与他说话。

    蒲静芙在花厅中等候,一见他来,随手放落青花瓷杯,敛衽起身:“有劳安大人跑一趟。”玄素相间的衫裙裹着丰满有致的娇躯,举止雍容,气质高雅,贸难与昨日出手迅辣、剑毒如枭的黑衣丽人想作一处。

    两人分宾主位坐定,阿栾使人端茶奉点,不待门主吩咐,便即退出。蒲静芙生性谨慎,即使花厅里外更无旁人,仍不急着说事,殷勤招呼安生用茶,随口谈笑。

    安生潜运内力,先天真气之所至,十丈方圆内动静无遗,听得阿栾轻盈有力的步子走远,率先开口:“昨日幸有门主,才得诛杀阳贼。”

    蒲静芙淡淡一笑:“五绝庄一役,乃鹿岛鹿灵君全力支援,我只在后头指挥坐镇,不敢居功。”

    言下之意,不欲再提蒙面之事。安点头:“少时我想替莫敕使上炷香,他于我实有救命之恩。”

    蒲静芙摇头:“只怕眼下不太方便。”

    “门主的意思是……”

    “百年以来,五禽门当家作主的一向是鹤岛鱼家。这十余年间,阳顶天鸠占鹊巢,如今鱼家只剩兰儿这根孤苗,我料她无意于此。阳顶天一去,外患已除,鹿岛松家、虎岛唐家未必愿意继续奉我为主。”

    蒲静芙淡然道:“今儿一早,鹿岛便派人沿江搜索,唐老灵君若非伤重,只怕也闲坐不住。我的号令已出不了这座静院,待阳顶天的尸首打捞上来,门中的争权之战便要再开,纵使我不愿走到这一步,形势却由不得我。”

    安生虽有准备,听着仍不免错愕:“来得这……这样快?如此说来,阳顶天岂非不该杀了?”

    蒲静芙轻摇螓首,“那厮作恶太甚,就算须冒着五岛分裂的危险,也必先将他铲除,我一点儿也不后悔杀了他。如今,要延缓五禽门内讧爆发,只要有两样东西始终未现,众人投鼠忌器,便不会鲁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