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玄幻小说 > 何处是安生 >第一百九十七章 怪伤
    “所以……匣内并无魔剑之事,你全不知情?”

    “”属下不知。”

    “无能。”

    姑苏城眯着眼睛盯了他片刻,轻声说道,转头望向安生。

    “匣内并无魔剑之事,你也不知情?”

    “在下不知。”

    安生老老实实回答。

    姑苏城轻吐了口气,细细抚摩枣木扶手,片刻微微一笑,垂眸道:“安侍卫,你知道如阳老师这般英雄了得之人,何以对我如此惧怕?”

    安生摇了摇头。

    “因为我天生具有一种异能。!”姑苏城笑起来:“只消是我出口所问,世间无人能在我面前说谎。无论是何人,只要是我问的问题,都必须据实回答,不则我一眼便能看出,绝无例外。圣上仁民爱物,最不喜欢见血,过往刑讯时总派我出马,连板子皮鞭都不用动;只要我问对了问题,没有得不到的情报。”

    他口中的圣上,便是太宗帝轩辕地。姑苏城从太宗潜邸时期便是他的心腹,一路受太宗的拔擢,才能坐上镇东将军的宝座;说起圣上,已至中年的镇东将军仍难掩孺慕之色,连口吻于刹那间都温和许多,仿佛跌入怀面思忆之中。

    “你们两个说的,都是实话。”

    姑苏城回过神来,眸冷依旧,随口做下结论,举重若轻。

    “”但魔剑之失,事关重大,可不能轻易揭过。你二人须在十日之内,为本镇寻回魔剑;若然超过时限,又或在寻剑过程中犯了过错,我将施行连坐,一体责罚。寻剑期间,无双城七品侍卫安生暂归我镇东将军府管辖,我会正式行文轩辕独告知此事,你不必担心。”

    “谁先把魔剑找回,便由另一个人独自担起两度丢失魔剑的罪责。安侍卫,我得先提醒你:在我镇东将军府之内,一切依照军法行事!你丢了剑,魏忠贤最多叨念两句,花灵蝶兴许还不欲追究责任,但军法可不是这么回事。一百军棍打下来,骨断肉烂是家常便饭:稍不留神,便会掉了脑袋。你明白么?”

    鱼诗兰听得香汗直流,却见安生沉思片刻,拱手道:“将军说得极是,在下遗失了魔剑,本就该负责寻回。但我受敝城城主之命,须得回禀城主大人之后,才能为将军效力。我家城主至多三日之内,必将抵达越浦,请容在下向主上禀明后,再向将军报到。将军若信不过在下,我也愿立军令状。”

    姑苏城看了片刻,笑道:“你说的是实话,不是想趁机逃跑。”

    安生忍不住微笑,抱拳道:“将军明鉴。在下家有两老一妻,实不想亡命天涯,漂泊以终。”

    姑苏城点头:“我也爱照规矩办事,如此甚好。不过我话说在前头,十日之期不会更改,你等了轩辕独几日,便须扣掉几日,连一个时辰也不得通融。误了时限,你自己看着办。”

    “”在下理会得。”

    “这几日你夫妻权且住下,待轩辕独入城,你再去见他。”他瞟了门外一眼,一见妻子微露喜色,又将目光转开。

    安生却摇头道:“多谢将军美意。我内人家住城中,久未与亲人相见,正欲返家省亲。待明日一早,我再携内人来晋见将军与夫人。”

    他这话倒也不是扯谎,原本便答应了馨儿要回枣花小院,去见她最亲的三位师傅。

    果然姑苏城细细看望片刻,点了点头:“这也是人情之常,你们去罢。”又道:“明日早些来,吃了晚饭再回去。我有些魔剑的事想问你,让你夫人陪着拙荆四出散心。”

    沈碧君原本微露失望之色,听得双眼一亮,拉着鱼诗兰的手低声道:“姊姊也是越浦人氏,那真是太好啦。明儿陪我到处走走。”

    鱼诗兰笑道:“小妹自当从命。”

    安生好不容易寻得脱身的机会,镇定地拜别将军,拉着鱼诗兰的手便要离去。忽听一人沉声道:“且慢!”

    却是阳顶天。

    “启禀将军,为免有个什么意外,还是请几位护送安侍卫夫妇离去。”他阴沉一笑:“又或请安大人交代一下去处,倘若将军或夫人一时有事寻找,难不能教下人将偌大的越浦翻了过来?”

    姑苏城本想说不必了,一见安生目光凝起,心意忽变,点头:“也好。安侍卫,你夫人府上何处?翁家姓谁名甚?”

    安生自是答不出,但心知眼下是脱身关键,切不能慌张,俯首道:“在下夫人姓鱼,居处须问内人。越浦我也是头一次来。”

    短短三句里没半个虚字,自不怕被姑苏城看穿,却未实答。

    这下轮到鱼诗兰接口了。

    她心中犹豫:“世上真有“每问必实”的异能么?也不知是不是虚张声势。”

    须知一旦透露去处,以阳顶天的脾性,只怕她二人前脚刚出驿馆,杀机随后便至;枣花小院的三位师父全无防备,岂非糟糕至极?若然扯谎隐瞒,万一被姑苏城看穿,又势难生出此地。

    这……该怎办才好?这个险,到底该冒不该冒?

    鱼诗兰手里捏了把冷汗,却无法考虑太久,瞬间的迟疑,是以教姑苏城在心中做出判定,将情况一下子推到最糟的境地。她咬着樱唇正欲开口,突然堂中“恶”的一声,阳顶天单膝跪地,竟呕出大口鲜血,魁梧如铁塔般的身躯倏然倒落,模样极是骇人。

    “师傅!”

    罗成、李远之双双抢上,将他扶入太师椅中,阳顶天吐血不止,溅得胸口、脚边大片殷红。他呕出的血量极为惊人,若是换了余子,恐怕早已气绝;饶是如此,阳顶天亦呕得面色煞白,手是瘫软,气息奄奄。

    “快去请大夫来!”

    罗成回头虎吼,见奉刀魔伏在门外,锅炭似的大脸咧开一抹幸灾乐祸的冷笑,心头火起,一个箭步窜出厅门,单手揪领,将昆仑奴几百斤的胖大身躯重重损上门板,怒道:“这是怎么回事?说了!”

    昆仑奴被扼得青筋暴露、双眼翻白,张着腥红色的血盆大口荷荷喘气,但不知是错觉抑或其他,扭曲的肥厚嘴唇看来还是在笑。

    “他……受……受伤……每天……血……一个时辰……哈、哈、哈……”

    罗成神智稍复,想起将军及夫人都在场,自己更是身负指挥大任,松手摔开,整了整衣襟,吩咐道:“派人去请大夫!馆内若有驻医也先唤来。速备清水布巾,快去!”

    程咬金领命而去。

    李远之接连点了几处穴道,见师傅仍呕血不止,宽阔的额头沁出油汗,回头道:“老大,没……没用!我拿补心丹……”

    伸手往襟里掏。

    罗成喝止道:“不成!呕血不止,恐将噎息!”

    李远之陡然醒觉,顿时手是无措。

    姑苏城撩袍奔至,目光一睨杀奴,森然道:“这是怎么回事?说!

    昆仑奴抚着半颈似的肥厚喉管,贪婪地吞息着,咧嘴道:“主……主人受了伤,很怪的伤。每天有一个时辰会吐血不止,吃药、点穴都没用。这两天主人都将自己反锁在屋里,吐……吐完了才肯出来见人。”

    众人面面相觑,相顾愕然。太师椅上,阳顶天面色煞白,呕出的鲜血已不如初时汹涌,却难以顿止。他以手掩口,血水不住从指缝间溢出,眼袋鸟清浮肿,满布血丝的双眼阴沉得怕人,宛若伤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