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玄幻小说 > 何处是安生 >第二百二十八章 姬无命
    强劲的鞭劲将座车带得连转几圈,失控撞进道旁一间屋里。直撞塌了半堵夯土墙方才停止。莫太冲手臂垂在身侧,动也不动!然而不管谁看了都能明白:这条长街之内。无人能脱出鳞皮响尾鞭的攻击范围。只要莫太冲愿意。可以轻易地以鞭梢拈下奔跑之人的一只耳朵或鼻子,也可以将碗口粗的硬木车辕暴成齏粉:割首断喉,那更是不费吹灰之力。

    但车里始终是悄静静的,若非知是阳顶天,还以为乘客已被巨大的旋转冲击撞量过去,甚至硬生生送了性命。何进正与鱼诗兰缠斗着,陡地被身后的轰隆巨响吓了一跳。百忙中回头一瞥。情急唤道:“师……师傅!”

    “忙什么?”

    鱼诗兰银铃般的笑语忽至,檀口香风几乎吹上颈窝耳畔。何进未及回头,刀板横胸一架,守得滴水不漏,于坚城壁垒之中彷佛有大军将出。刀芒狞恶气象森严,正是“龙虎刀绝”里的一式。

    “你着紧自己罢!管他人做甚?”

    鱼诗兰看似言笑妩媚,其实避得极险。若非她无意拚斗,出手都是虚晃一招,稍沾即退绝不停留,这一式便要将她细圆的葫腰一分为二;抽退之问,不忘揶揄他:“若教你师傅见得这一手,便是死了也要跳起来,审一审你这欺师灭祖的叛徒!你还有闲功夫管待旁的?”

    何进心神大乱。出手更无章法。鱼诗兰一迳游斗,两人顿成相持。

    莫太冲既然抢先出手,唐承运不好自违誓言,冷哼一声,双手负后。

    “老夫话先说在前头,你若没本事将他撵出车来,我便亲自动手了。莫太冲。”

    “老神君承让了。”

    莫太冲微一颔首。响尾鞭“唰”的卷住不远处的马尸。描声道:“阳顶天。身为一名买命杀人的杀手,我一点也不在乎用毒、用计。或者几百人一拥一而上。将你乱刀砍死。但想到自我中了暗劲之后,你再也没机会试一试十成功力的响尾鞭法,恐误会我五岛无人,故给你一个机会尝试。”

    手腕一振。偌大的马尸洒着浆血腾空飞起,猛往车顶坠下!

    数百斤重的马尸若砸在车顶上,不只车体暴碎,怕连车内之人也难有活路。本拟这一着定能将阳顶天逼出,蓦地一阵破空劲啸,一道箭一般的乌影贯穿马尸,强大的箭劲将尸体硬生生送出丈余,轰然坠在马车前。

    仔细一瞧,那“箭”却非是什么白翎羽箭,而是一杆折断的红缨枪。远处一骑卷尘飙来,鞍上的冷面汉子以脚横开巨弓!急驰间又“飕”地射来一箭,直取莫太冲面门,正是罗成麾下二将之一的姬无命,奉主命折返来援。

    莫太冲不慌不忙,抖鞭将来“箭”击下,竟是一柄长剑。

    姬无命一射不中,鞍上已无缨伯佩剑,探手箭囊,弓弦连拨。便如弹琴一般,只见羽箭射如连珠、首尾先衔,远看便如一道弧形白练,到眼前才知连绵箭快,稍一瞬目就被数箭洞穿,实是无比凶险。

    莫太冲抖鞭成圆,在胸前急旋成一片,鞭势劲急,丝毫不敢留力;七、八技羽箭接连被击飞震歪,最末一技却射穿力竭的防御壁障,莫太冲胸膛一侧,箭镞划破他的前襟,带血飞向长街尽处,肉眼竟不见其落。

    “原来是箭雨门的人!”

    莫太冲微微冷笑:“有意思。”

    见对面的老灵君正要负手跃下房顶,皱眉道:“灵君可是说话不算话?”

    唐承运嘿的一声,摇头笑道:“你有对手啦,可别贪多。”

    “你…”

    眼看姬无命越驰越近,距离一缩短。强弓更是难当。他所用之箭只比长剑略短,粗如食指,箭镞更如钴杵一般,被箭风一削过便即见血,倘若被射了朋洞穿。创口只怕要比杯口还大。

    他听不见莫、唐二人的对话,但见唐承运作势要跳。不想也知是要对马车里的阳顶天不利。双箭搭弦往后一仰,松手的瞬息间箭分两头,一射莫太冲,另一技却射往唐承运脚下檐间。

    老灵君正纵身一跳。粗大的箭尖“噗”一声没入胸口,半空中老人背拱如虾手捂心口,足尖踏地时才挺起身子,将钳在指间的羽箭扔地上,拍拍手掌,抬头对莫太冲笑道:“你这个对手极不好斗,留神哪。”

    房上的莫太冲无暇还口,三只羽箭以品字形朝他射来。中途不住地交互穿插,宛若燕翔,到身前时仍呈一个品字,却无一箭来势可辨。莫太冲难以挥鞭击落,身子忙往后折,原本居高临下、无远弗届的从容几已不复,避得万般凶险。

    唐承运的身子矮小,一落到地面之后。反被车厢、马尸等遮去大半:姬无命虽是神射,却射不了难见的目标。

    老人活动十指,缓步踱至车厢前,哑声道:“阳顶天!你我的梁子,一次做个了结罢。杀了你这罪无可逭的无耻东西,九泉之下。老夫也好向列祖列宗交代。”

    他赖以成名的“幽冥鬼手”是一门强绝霸道的指爪功夫。此番出手势在必得,阳顶天的武功能耐又非同一般,高手对敌,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没有表面工夫虚晃一招的余裕,务求在十指之间分出高下。

    阳顶天笑道:“老灵君莫要担心。贵门列祖列宗泉下有知,必不怪你,你我之间的实力,实在是相差太多了。”

    性情暴躁的老人听了,居然一点也不生气,摇头笑了笑,自顾自道:“我真是老糊涂啦,怎跟畜生说人话?”

    五指屈成钩爪,哗啦一声洞穿厢壁,迳取车内之人!

    他解除了实丹,再也不用理会“功力不可逾八成”的限制,坚逾金铁的双爪如旋风般接连贯入,与车中之人隔板对撼,一阵连珠轰响之后,车厢板被贯得坑坑洞洞,激烈的交击仍持续不断。

    “砰!”一声,厢板自底部连根拔起,整片压向老人,似是厢内之人受不住招,索性倚肩一撞,欲破老人的臂围。

    唐承运伶笑:“便是铁板也教穿了,还怕你血肉之躯?”

    一爪洞穿,满拟抓他个肚破脑流,这一抓实已用上了十成俱力,便连颅骨怕都是跃手而碎。

    谁知厢后之人仿佛无有实体!唐承运指爪入肉,抓得滑溜溜的鱼胶也似,连表面的油皮也没擦破半点,陡地陷入又滑又韧的一团肥油中动弹不得。老人变招迅辣。立刻易爪为拳。如铜瓜铁锤般直进横打。却始终挣脱不出;捶打的劲力不住累积。驀地向后一弹,悉数还了给他。

    唐承运被远远抛了出去。凌空翻了个筋斗,落地时脚尖一抬。一只压棚脚的小小石斗劲射出去,猛将那块向前冲来的厢板砸了个纷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