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玄幻小说 > 何处是安生 >第一百八十章 真龙传说
    神洲传说,真龙王朝第一任帝、发明“皇帝”二字的龙帝“幽穷”,在扫平天下,统治大地一百年之后的一天突然发现自己再也不能随心变化,只能一直维持人的外貌。

    从那一天起,所有龙族都失去了自在变化的力量。他们行走必须依靠双腿,不能再行云卷风,吃人的食物过活,不再以湖海之水维持灵气;娶人类的女子为妻,食、衣、住、行皆与人无异。

    幽穷为维持龙族神力,不肯娶凡女为妻,只得从凤族选拔皇后。凤族虽然也化作人形无法变化,体内所流却是纯正的龙族皇血。

    传说凤族人∶“虎狼不侵,水火不害。其后世子孙,是为帝守。”

    魏忠贤着述《神州异闻录》时大笔一挥,将这些悉数删除,而改说是幽穷晚年政局动荡,其子玄鳞联合东方五部族酋首,发动一场流血政变,将幽穷放逐海外,登基为新帝。为酬谢东方五部的支持,玄鳞立下“五臣选后”的誓言,从五族中选取妃子入后宫、诞下皇子,隐含有“共享皇位”之意,也为后来真龙王朝始终不断的外戚之祸种下祸因。

    ……

    安生在黄昏里沉默驾车。为了方便说话,避开入夜仍络绎不绝的来往客商,安生刻意不走官道,越走四周越是荒凉,前后渐渐不见行人车辆,若非道路仍十分平直,几与荒郊林野无异。

    他一边驾车,一边陷入长考。有龙牙刀在手,除非倒霉遇上阳顶天,否则就算在野地里过上一宿,也没什么好怕。既已错过入城的时辰,横竖都得在城外过夜,便放任拉车的骡子越走越偏。

    按照馨儿之说,化龙珠若真如许紧要,说不定蒲静芙会抄起尖刀,从他脐眼里挖出珠子来。

    “不过…”他沉吟道∶“这化龙珠似与我融为一体,几次临危,都是它救了我的命。我与化龙珠血脉相连,若我死了,珠子又岂能无事?”

    “越是这样,越不能在敬事府谈。”

    鱼诗兰道∶“在她的地盘上便只有一种做法,人是不会自找麻烦的。想打别的商量,须叫她来你的地盘,投鼠忌器,她或许愿意一听。你不介意,叫她去我事府的据点好了,在我三位师傅面前,那骚狐狸决计不敢造次。”

    安生心中感激,露出微笑。“馨儿,你待我真好。”

    “呸,臭美!谁对你好啦?”

    她晕红双颊,嘻嘻一笑,托着娇靥的双掌问如捧一抹灿霞,眼波流转,既是耀目异常,又令人不忍移闲:“我同蒲静芙梁子可大啦,只消能让她头疼的事,我都乐意奉陪。”

    安生笑了片刻,正色道∶“珠子被我化掉了,也没关系么?到底是你家先祖的宝物,这样也可以?”

    “珠子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活人为何要被一颗死珠子宰制?”

    安生本要说“珠子我看也是活的”不想招来一顿粉拳好打,话到嘴边又乖乖咽下。

    鱼诗兰道∶“五岛已非与世隔绝的桃源乡啦,或许从来都不是。为了延续宗族,她们必须不断引进外人,与现世经常接触,你以为五岛之人都视‘女性为尊’为理所当然么?”

    “她们行走江湖,看惯了外面的世界,说不定也想相夫教子,平淡以终,但回到岛上,负起延续之责的女子却不能只属一人,在十几二十岁时的黄金岁月里,须经常与不同的外来男子欢好,你觉得她们心里愿意么?”

    安生一时哑口。在他看来,外面的伦常是夫唱妇随,在五岛颠倒过来便是,从未想过有此一节。

    “松乐萱那丫头,你还记得吧?”

    安生点了点头。

    鱼诗兰道∶“可知‘敕使’一职,最初是指选来与灵君合欢的男子么?以鹿岛嫡系人丁单薄,松乐萱想只有一个丈夫是很难的,为确保能生出下一任的灵君,她最好同时跟许多男子欢好,谁的种强便能让她怀上,这样生出的孩子才是最强悍、最优秀的。

    “过去五岛中,只有像虎岛蒲家,还有我们鹤岛鱼家如此强大兴盛的家族,灵君才能只纳一夫,代表势力之强,不须多添子嗣,能有余裕模仿岛外的伦常习俗;彼此联姻,即表示‘为此盟约,本岛灵君放弃嗣后’,足见其诚意,结盟便能久长。”

    在五禽门,所有的价值都环绕着“生育”二字展开。伦常、盟约……因为牺牲了后嗣作为交换,才显现其珍稀贵重。

    安生简直没法想像,像松乐萱那样知书达礼、斯文秀美的端庄姑娘,夜夜与许多男人同榻欢好,直到怀孕为止的情形。若她终生不出五岛,不知伦常,当是“大丈夫三妻四妾”还罢了,如松乐萱饱读诗书,深受礼教薰陶,岂非生不如死?

    想着想着,他忽然一笑,打趣道∶“我知道啦。你是为了松姑娘,才希望化龙珠不要重归五岛,以后再也没有纯血传承的事儿,她便再也不受这苦了,是不是?”

    鱼诗兰圆睁杏眼道∶“她自嫁她的,干我什么事?又不是嫁给我,谁理她!”

    说着自己也笑起来。

    安生握着她温软的小手细细抚摩,笑着说∶“我的馨儿面皮薄,偏生心地又好,事事都要照管别人,又不肯让别人知道。”

    鱼诗兰笑阵∶“胡说八道!我?就是心眼坏,就是见不得人家好,杀人放火的,老爷不知道么?”

    安生见她羞态可人,心中一动,忽停下马车,放落固定轮轴的木牙儿,将缰绳系在道旁的大树上。鱼诗兰神情诧异,从篷厢里探头∶“车……车怎么了?”

    安生闭口不答,将车篷两头的卷帘都放下,系上绳索,自己却从车后爬了进去。此际夕阳已剩一抹余映,车篷里黑黝黝的,见符赤锦一双澄亮美眸,水汪汪的便如秋翱,满腹狐疑的模样明媚可人。

    “车没怎么,是我怎么了。”

    他饿虎扑羊般将她搂倒,嘴唇雨点般落在她白哲粉腻的面颊、颈侧及胸口,鱼诗兰猝不及防,惊叫起来,一边闪躲,一边笑着、喘着∶“你…哈……做什么啦!好痒…哈、哈、哈…怎么…呀…”

    安生搂着她的细圆腴腰,一边嗅着微带轻潮的香味,一边打趣道:“还……还不是你!”

    她咬唇槌他肩头,又气又好笑。这人,都不知是老实还是好色了!竟把马车停在道旁,一本正经地系缰解马,只为了摸进车篷里偷她……

    两人正半推半就间,安生忽停下动作,浑身肌肉绷紧。

    “怎…怎么了?”本就欲拒还迎的鱼诗兰睁开星眸,抬起酥软的藕臂,抚摸他汗湿的面颊,有些疑惑地问道。

    “有声音。”

    安生环抱着她温暖娇躯,闭目倾耳,半晌才道∶“我听见刀剑入肉,热血汨出的声响……还有血的味道。前头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