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玄幻小说 > 何处是安生 >第一百三十九章 恩怨情仇,知恩图报
    众人一愕,不禁红了眼眶。纷纷低头。为首的几人跪了下来,举袖拭泪。

    鱼仁道轻拍妹妹的背脊,哽咽道:“丫头不哭!你还有哥哥,还有哥哥……”

    鱼家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七七结束之后,鱼仁道一家又多待了两个月,算算回岛已过大半年。

    其间他绝不出席任何公开场合,私下倒是时常接见前来慰问的各岛要人,鹿岛何家、唐家,甚至熊岛熊家都派了人来。鱼宽性子温和,没什么架子,无论谁来都是亲自出迎款待,人望比妹妹好得多;只有虎岛蒲静芙来时,因考虑妻子的感受。委请家臣接待致谢。

    一日,唐灵君前来,鱼仁道少年时蒙唐承运指点过武艺,感情甚笃,特别让妻子女儿出来相见。唐承运见鱼诗兰抱了个木娃娃,笑道:“木娃娃抱着不舒服,唐公公改天送你一个布娃娃。”

    兰儿摇头:“这不是木娃娃,是扯线傀儡。”

    逗得大人们呵呵直笑。

    “你这扯线傀儡,”

    唐承运逗她:“怎地没有线哪?”

    “不用线。”

    鱼诗兰有点不服气。她年纪虽小,却很清楚大人的笑有很多种,这种可不是夸奖或赞叹的意思。

    “好了好了,到花园玩去。小心别被猫儿抓伤啦。”

    鱼仁道摸了摸女儿的发顶,目送小女孩蹦跳而出,对唐承运笑道:“唐伯伯千万别破费。内人缝了十几个布娃娃给她,这丫头从来不玩,只爱那个没线的小木偶。”

    “那肯定是像她阿爹,事事都跟人不一样。”

    唐承运持鬚大笑。鱼宽的妻子阿荇亲自下厨,摆佈了一桌的好菜,夫妻俩陪着他小酌。

    阿荇冲着院里娇喊道:“兰儿,来吃饭啦!”

    连喊几声都不见小女孩进来,唐承运笑道:“就让她玩儿罢。一会儿我来喂她…”目光投向屋外,忽然愣住。

    鱼诗兰正坐在堂外的阶台上玩傀儡,她白嫩的十根指头悬在木偶顶上一寸处,不住轻轻颤动,木偶对着堂里的三个大人挥挥手、摆摆头,活物似的扭腰蹬腿,隐隐有些骄傲卖弄的神气。

    鱼仁道目瞪口呆。那只木偶他经常替女儿清理擦拭,用干净的布蘸点溶蜡抚摩,以免木质纳垢,弄脏、甚至弄伤了女儿的小手。他清楚知道木偶没有任何机关,也无一根足以操纵的丝线。

    鱼诗兰露出得意的笑容。但表演还不止如此。

    她手一颤,木偶缓缓伏地,蜷成一团。非常注重舞台效果的小女孩也跟着伏在阶上,伸长雪颈“咪呜”了几声,一条毛茸茸的小黄猫从阶台下窜了上来,兰儿捏着牠颈后一按,手到擒来;明明她只是单手虚按着猫儿后颈,似抚其毛,无论小猫如何挣扎,却无法脱出掌握。

    不一会儿小女孩坐起身来,腻润的小手掌微微抬起,离猫颈约有数分,猫还是趴地刨爪,挣脱不去,片刻才“瞄”的一声窜下阶台,跑得不见踪影。

    “还是不行。”

    兰儿有些泄气,想要挽回什么似的。转头对着屋里的大人辩解:“上回我有让它站起来过!它明明就会的!”

    小嘴一扁,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符仁道愕然回头。

    “唐伯伯……”

    唐承运举手制止,遥对小女孩笑道:“诗兰乖!唐公公问你,这么厉害的本事,是哪一个人教你的呀?”

    这个笑容她就懂了,说话的这个老公公眼神认真,一点也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鱼诗兰本就不是个爱哭的女娃儿,连忙破涕为笑,不免有些得意。

    “不是一个,是三个。”

    她竖起三根粉嫩的手指头:“一个是小师父,她穿的衣裳很好看,一个是二师父,长得像老虎,很好玩。大师父住在甕里,我没见过他的样子。”

    唐承运的面色越来越沉,转头问:“道儿。这些事你都不知道?”

    鱼仁道一脸茫然,摇头道:“我……我不知道。这些人却都是谁?”

    唐承运沉默无语,左手突然闪电探出,扣住了鱼仁道妻子的脉门。她露出惊愕的表情,俏脸都痛得白了,小嘴死死吐息,连声音也发不出。

    “阿青!”

    符仁道心疼已极,急道:“唐伯伯!我内人不懂武功,不干她的事!”

    “你的确身无武功。”

    唐承运松开精钢似的黝黑手掌,锐利的目光仍盯着阿荇不放:“但方才兰儿说话时,你的眼神忽起闪烁。说!这是怎么回事?”

    阿青抚着热辣辣的腕子,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含泪道:“我……我是突然想起来,在未嫁鱼郎之前,我曾在村里遇见一位外地来的紫衣姑娘,年纪还比我小着点,来敲我家的门,问我讨了碗水。”

    “我见她不像口渴的样子,问说:”姑娘,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还是同行谁人受了伤,有什么病痛?‘那姑娘露出惊讶的表情,才说:“我有个家人,不能饮生水,水须以金铁煮过方能饮用。我一时疏忽,带出门的革囊有漏,害他现在没有水喝,身子很不舒服。’”当时阿青觉得奇怪:那打了这碗水,他一样不能喝呀!”

    姑娘却道:“你家里是用铁釜煮的水,我等了一昼夜,就要等水泡得够久,掺血便可勉强代替。”

    阿青一听吓坏了,颤道:“那……那得要用多少血?”

    姑娘却未回答。

    她想了一想,又问:“若浸泡金子的话,也需一昼夜么?”

    姑娘摇摇头。

    “你等等。”

    阿青转身进屋,片刻端出那只铁釜,还有一枚鸡心金坠。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你把它浸在铁釜的水里,说不定就不用等上一昼夜啦!”

    姑娘迟疑了一下,接过铁釜。

    “我可能不会再回来。”

    阿青把坠子沉入釜中,笑道:“那也没关系。我娘生前乐善好施,经常被郎中欺骗,我爹说:”你舍了十人,其中有九个是骗子。‘我娘却说:“可救了一个人啊!怎么不值?‘你拿去,就算骗了我,我也不恼你。将来你有机会,帮一帮别人也就是啦。”

    姑娘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谢,端着铁釜离开了。

    “后来兰儿周岁时,”阿青低声道:“有人把那枚坠子放在摇篮边上,我猜便是那位姑娘。适才唐伯伯说起,我才突然想到。”

    说着微微扒开了襟口,只见颈间一条掐金细链,那黄澄澄的坠子贴着细白的乳肌,分外惹眼。

    “唐伯伯,那三个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