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玄幻小说 > 何处是安生 >第八十八章 被抓现行
    当夜安生、老韩分路而逃,五禽门众人的船只被血蹄所毁,黑夜中难觅渡江的工具,而唐承天又引动体内实丹,不支倒地,渡口顿时乱成一团。

    埋伏对岸的蒲静芙与空灵夜鬼道中一晤,放走了韩秋色,随后率领所部渡江,这才收拾起局面。她在听取杜平川的报告之后,派出贴身的黑衣护卫“潜行都”搜寻安生的踪影,余人在渡口附近苦等了两天两夜,始终不见阳顶天回转,这才前来敬事府落脚。

    听鱼、松二女对话,似乎只有她二人住在中等院里,其余人等都在养心院。

    安生不知有五禽门门主蒲静芙这号人物,自也不知她手段厉害,一出手便将老韩与血蹄双双撂倒。

    在他看来,“响尾蛇”莫太冲已是十分棘手的人物,鱼诗兰的恐怖手段记忆犹新,唐承运的“幽冥鬼手”更是无以匹敌。眼看便要深入敌巢,胆寒之余,忽然想起了黑衣人。

    “害怕……并不可耻。”

    他低头凝视着颤抖的手掌,一股强烈的生存欲望油然而生。他要靠自己的双手来把握生机,而非是倚靠任何人。

    “请小哥带路。”

    松乐萱轻声道。

    “两位小姐随我来。”

    他压低嗓子,逐渐恢复镇定。

    三人一路周折,到了养心院中最大最华美的一座别院,四周并无其他精舍建筑,格局独立,不受打扰,乃专门招待贵客之用。只见杜平川正匆匆步出大门,抬头一见松乐萱来,紧锁的眉头微微一松,迎上前道∶“灵君怎么来了?属下正要……”

    瞥见她身后的鱼诗兰,面色一凝,恭恭敬敬行礼∶“鱼姑娘安好。门主着我前往召唤,还请姑娘先行入内,莫让门主久候。”

    鱼诗兰冷笑∶“少拿蒲静芙压我。多提点你家灵君,待会儿别说错话啦。”

    拧过一把束绵似的腴腰,红艳艳的光滑缎子裹着丰满的臀股,款摆而入摇曳生姿,背影分外诱人。

    “小哥辛苦。”

    杜平川摸出碎银,打发安生离开。

    安生低头转过墙角,运起乾元功,听杜平川压低嗓音∶“……少时那人若有诘问,灵君万勿多口。若问急了便推说不知,一切由属下应付。”

    松乐萱低低“嗯”了一声,片刻才道∶“我担心唐公公。”

    杜平川道∶“依属下看,刁难是少不了的,但门主还想稳坐五岛之主的大位,绝不能坐视不理,任失一臂。灵君若是贸然开口,说不定弄巧成拙,反害了老灵君。”

    “我明白啦。”

    松乐萱轻道。

    “关于那名聋哑残肢的少年,门主似不想交出去。这事咱们就当作不知道,千万别漏口风。万一让鱼姑娘揭了去,也好撇清干系。”

    安生闻言一惊∶“莫非是阿呆?”

    松乐萱沉默片刻,才轻声道∶“我瞧不会。小的时候她经常陪我玩,那时……也还是挺好的人。”

    杜平川道∶“江湖事却不是这么看的,须做最坏打算。以她的素行,不说反倒是奇了,只怕门主于此另有计较。”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别院,安生矮身贴墙,掠至一扇镂花窗下,见二人方走过青砖堂涂,缓步上得中阶。

    松乐萱提着明黄色的月华细褶裙,腰间绶环垂下,敛目垂颈的模样一派斯文,十足的闺秀风范,粉红缎底的百花绣鞋却不经意泄漏一丝少女稚气。杜平川随侍在后,仍是不卑不亢,一贯的冷静从容。

    至于大堂里的情形,窗底却无法窥见。

    安生心急如焚。若阿呆被擒,老韩呢?二哥呢?他俩若安然无恙,谁又能动得了阿呆?他摇了摇头,硬是驱散心中不祥,蜇到前段院墙,蹬着窗花攀跃而上,脚尖往墙檐一借力,窜上了院中的一株老槐树。

    老树枝极茂盛,大腿粗细的分枚遥指大堂房顶,居高临下,恰能望见堂内景况。只见大堂上黑压压的挤满了人,多数是站着,奎蛇冷北海、钩蛇曹无断等都在列中;除了居间主座,坐着的只有松乐萱、鱼诗兰,以及另一名宫装美妇。

    说是“宫装”其实也不甚贴切。

    她的穿着固然十分华美,大袖长裙,云肩、披帛、大带、蔽膝等礼衣配饰一应俱全,却全都只用白绫与黑纱两种材质。一头深浓乌鬓梳成了流苏高髻,髻高而微向后倾,簪着飞鸾走凤状的金饰;髻上包覆黑纱,垂纱长长曳地,衬与白哲的雪肤,浑身上下仍是只有黑白两色。

    而说是“美妇”窗外却不能见其面貌,但妇人身段苗条,绫罗里外裹得严实,侧望却仍是一把蛇腰,丝毫不显臃肿;无视于胸前的数层交襟,腰上更鼓胀胀地溢作一团,堪称凹凸有致,风韵非同一般。

    她并腿斜坐,交叠的两只雪腻柔荑置于膝上。裙下一双压金凤头履,以及黑纱包髻上所簪的鸾饰,乃是全身黑白以外唯二的杂色。

    主位上尚有一人,腰部以上被檐角窗花所掩,连手都瞧不见,只知是男子。

    正想再看清楚些,忽听身后一人笑道∶“好啊,又一名小贼!”

    喉音尖细,难辨雌雄。

    安生猛然回头,见墙头上立着两名不速之客,一是高瘦的锦衫青年,约莫二十来岁,刮净的唇颔四周留有一抹淡青,剑眉斜飞、目光炯炯,算得是英俊,但绷紧的下颚嘴角却有一股略嫌病态的执拗感。

    他腰悬单刀,背上负了只斜长的绸布包,从外形、尺寸看来,也应是把刀。

    另一人却只十三、四岁的模样,生得唇红齿白,虽着男装,但一眼便知是个女娃儿,细小的身子初初发育,臀股才开始显现女子特徵,奶脯腴面似的鼓鼓隆起两包,再加上身板正在抽高,既有少女的腴嫩,又有女子的曲线雏形,正值含苞待放之前,吐露枝头现芽尖儿的当儿。

    她从头到脚都作男子装束,但细节上的突兀却更突显出她的女儿身,虽梳男式武髻,鬓边蓬松的几络柔丝却反衬出肌肤柔嫩;围腹束腰、武靴束腿,裹得细小的身子曲线毕露……若然改穿女装,说不定只觉是个乳臭未干、偷穿母姊衣裳的奶娃儿,然而一穿上男装,反倒一眼便觉是个水灵水灵的半熟少女。

    少女的模样是够可爱的了,但桀骜不驯的表情一点也不可爱。

    她脚踏檐脊,看似对青年说话,一双大眼却老实不客气地盯着耿照,口气张狂。

    “小林儿!我早说过了,这儿的人肯定有鬼!之前几个死活不说,正愁揪不出贼头。这是头一个敢白日爬墙的,就算不是贼头儿,也是个小贼!”

    安生唯恐惊动堂里,扶树急急四望,未等少女反应过来,屈膝一蹬,便要越院飞出。他动作极快,从张望到起脚不过是瞬目间的事,谁知离树的一刹那,忽觉枝叶晃起,墙头上的青年已然不见。

    好……好快!

    从来只有旁人惊叹安生的速度,没想一日竟也轮到了自己,他下身一麻,顿失重心,身体如破布般坠向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