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需要太担心，凭我送你们的符篆，应该有很大把握灭杀恶鬼，只是中元盛会之时，出来可不仅仅是那种鬼怪。”
令狐昭雪捏出兰花指，微弱的琥珀色气流在指尖流动，化作一枚淡黄色的符咒，上面是道教敕令。
皱巴巴的符纸上用朱砂写着“九泉”两个字，隐隐有神秘力量传来。
李长安的鬼面铜铃也对神秘符咒产生了特殊的反应。
“九泉令咒！令狐奶奶，你可真是大方啊！”
陈子宁搓着手，恨不得将两枚符篆直接抢过来。
“这东西很厉害吗？”
李长安微微好奇。
“当然非常厉害，九泉令咒里面可是蕴含鬼巫、仙道两种秘法，特别是对八部鬼众有强大的镇压作用。”
陈子宁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九泉亦指黄泉，也就是八部鬼众出来的酆都，九泉令咒之上印刻九泉号令，能够奴役鬼神，乃是极为罕见的符篆。”
令狐昭雪细长的眼睛眯起，近乎只能看到一条缝隙。
“那你的条件是什么？我想你不会白白给我们这种东西吧？”
李长安淡声道。
令狐昭雪可不是一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女人，虽然很疯癫，但从刚刚引诱陈子宁上当的手法来看，这个老女人狡猾无比。
“不错，我需要你们两人吞下这一粒丹药。”
令狐昭雪轻轻一挥手，灯鬼的灯皮倏然裂开，鬼火之中漂浮出一个青铜魔盒。
盒子的中央印刻着饕餮图案，四周还有许多雷纹和云纹。
“丹药？”
李长安面色一凝。
“令狐奶奶，你不会想毒死我们吧？”
陈子宁吓了一跳。
“什么奶奶？你刚才不是还叫我令狐老师吗？”
令狐昭雪眼神微冷。
“你听错了，我是说您的皮肤就像牛奶一样光滑。”
陈子宁急忙改口。
“哼，小子，我也懒得和你计较，这里面是我根据古籍炼制的三昧化鬼丸，据说醒灵境的觉醒者吞吃之后，就能暂时化作鬼怪。
类似‘鬼躯’令咒，不过每天时间有限，所以我想让你们两个试试，只可惜我这里只有一枚，你们两个谁要尝试啊？”
令狐昭雪伸出青葱手指。
“这个您自己没有试过吗？”
陈子宁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又不是醒灵境的觉醒者，而且这东西万一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令狐昭雪丰润的唇瓣微微嘟起。
“我去！”
听到此话，李长安心中暗骂一句。
他们吃下去之后，出事情怎么办？
“长安，这可是好东西啊，要不你吃吧。”
陈子宁看向李长安。
“我才不要，反正我对九泉令咒没兴趣。”
李长安摇摇头。
“看来只能你来吃了。”
令狐昭雪看向陈子宁。
“啊！？”
陈子宁刚想拒绝，令狐昭雪已经将青黑色的药丸扔进陈子宁的口中。
唰！
一瞬间，一股青黑色气流从陈子宁的口鼻之中弥漫而出，他的肌肤上也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青色鳞片。
不一会，他就变成了一个半人半鬼的存在。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飘起来了？”
陈子宁吓了一跳。
“咦？原来三昧化鬼丸吃掉之后，理智并不会消失，而且还能脱离地心引力，有类似飞天令咒的力量，倒是很有趣。”
令狐昭雪拿出一个卷轴，拿着毛笔在上面记录起来。
咚！
过了一刻钟，陈子宁身上的气流顿时消失，直接落在了地上，恢复成了原先的人身。
“现在可以给我们了吗？”
陈子宁伸出手。
“给你！”
令狐昭雪手指一弹，九泉令咒顿时飞到了陈子宁手中。
“那令狐老师，我们就先走了。”
陈子宁将皱巴巴的符篆收入儒袍的内兜里，脸上带着痛苦的表情。
刚刚吞噬了那一枚丹药之后，他现在浑身都感觉到疼痛，而且还有点反胃。
“去吧。”
令狐昭雪挥挥手。
李长安身形一动，使出鬼步之中的阳遁，顿时飞掠而出。
“等等我！”
陈子宁也使出鬼步，虽然速度比不上李长安，但也相当不俗。
李长安落入地面，前方是奔流不息的嘉陵江，流向未知的白雾之中。
“子宁，你就这么想要劳什子奖励？”
李长安无奈道。
“当然了，巴三爷这次要赏赐的魂兵和宝药可都不简单，特别是那一柄魂兵，我志在必得。”
陈子宁推了推金丝眼镜。
“好吧，不过我们就不能过平静的生活吗？”
李长安叹气。
他想重回普通人的生活，只可惜似乎完全不可能。
“根本不可能，因为成为觉醒者之后，我们获得了灵视的能力，能够看到许多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就算想过回正常的人生也不可能，而且我们身上的灵力也会吸引许许多多的妖魔鬼怪，我们这一生都不可能归于平淡。”
陈子宁给了李长安一个暴击。
“……该死！”
李长安咬了咬牙，决定暂时接受这该死的生活。
“你也别太难过了，我们成为觉醒者的好处还是很多的，以后要是去国外出任务，还能公费旅游什么的，还能和外国小姐姐们嘿嘿嘿也说不定，听说国外很多地方的妹子都很开放……”
陈子宁摸着下巴，浮想联翩起来。
“就算有也不会喜欢你这个眼睛仔。”
李长安也给了陈子宁一个暴击。
“艹，老子可是很帅的好吗？”
陈子宁不爽地竖起中指。
“我先去看看其他课程了。”
李长安摇摇头。
既然他现在没有其他退路了，也只能想办法提升自己，或许到时候真的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变回普通人呢？
“去吧，嘿嘿，老子也去上课了，而且要去妹子们超多的地方。”
陈子宁露出荡漾的笑容，转身离去。
李长安按照太幽神印之中的提示，走遍了整座太幽学府，各种课程也都粗略地扫了一遍。
终于差不多掌握了太幽学府教授的是什么东西了。
“希伯来语、拉丁语、梵语等许多古老的语言，还有世界各大神话体系和宗教，道教敕令、令咒和灵力。整体来说就是各种神秘学知识，再加上猎杀鬼魅的技巧吗？”
李长安坐在一座吊脚楼的屋顶，望着无垠的夜空。
“差不多是这样，因为只有你掌握了这些神秘学知识，才能知道鬼怪的来源，也才能明白如何对付这些恶鬼。
而且这个世界上并不仅仅存在我们一个猎杀鬼怪的组织，光是我们国内就有很多特殊的猎鬼者组织。”
狸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为什么非得是我？”
李长安忍不住问道。
“你是第一个，或许也是最后一个，至于为什么是你？其实这是院长的意思，当初很多人都非常反对。
毕竟正常的觉醒者都是从小时候开始培养的，你是第一个以这种形式进入我们太幽学府的，甚至任何地方都没有。”
狸攸淡淡道。
“什么？”
李长安心下一惊。
他记得黎叔也说过类似的话。
“他说你的潜力非常高，因为习惯孤独的人，不会被孤独所吞噬。”
狸攸将自己左耳上的耳机摘下，放入李长安的右耳之中。
一阵忧郁的歌声传来，引得他有些迷惘起来。
“孤独吗？”
李长安摇摇头，他只是喜欢独处而已。
“自由、孤独和死亡，每个人都向往自由，想要逃避孤独和死亡，但这个世界上唯一没有办法逃避的就是孤独和死亡了。
每个人的生存状态都是走向死亡的过程，所以你就算逃避也没有任何用。”
狸攸望着满天的星辰。
“这个地方还能看到星星，还真是不可思议。”
李长安忍不住道。
“虽然幽府是神话传说和鬼怪志异之中诞生的，但依然有星辰的存在，或许这就是它和真实世界之间的联系吧。
可惜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人知道我们觉醒者是怎么诞生的，也不知道鬼怪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狸攸摇着头。
“好吧。”
李长安决定接受这一切了。
“而且有时候鬼怪和觉醒者之间的分别并不是很大，你现在看到的这个世界不过是冰山一角，只有你慢慢深入，才能明白世界的广阔和黑暗。
这次的中元盛会，或许能让你见识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座冰山，希望到时候你不要让我失望。”
狸攸一只手托腮。
夜风吹拂而来，将她的短发吹起，露出精致的耳廓，上面的流苏耳坠随风摇动，脖颈上的鬼面铜铃也微微震动，发出微弱的声响。
“希望吧，我只是想保全自身而已。”
李长安并没有太大的野心，他只想归于平淡。
“世界如果这么仁慈，那么就不会有战争了，他人即地狱，你想保全自己，但其他人未必会这么想。
而且，一场真正的战争就要开始了，你听说过沙之书吗？”
狸攸忽然问道。
“博尔赫斯的短篇？”
李长安问道。
他记得博尔赫斯写过一篇短篇，名为《沙之书》。
“不错，沙之书，其实佛教有句话叫做恒河沙数，其实都是代表一种无限和永恒。”
狸攸眼角的泪痣微微跳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然后呢？”
李长安有些疑惑。
“很多人都在寻找‘沙之书’，因为这里面隐藏着巨大的秘密，据说里面有着长生不死的法门，也有着令人不朽的秘密。
财富、金钱和权利，只要得到它，你想实现的任何愿望，它都能够帮你实现。
不仅仅是觉醒者，就连妖魔鬼怪也都想得到它，从无数的神话纪元之中，都能够找到它的一丝蛛丝马迹。
最后一个得到它的人，就是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
狸攸淡淡地说道。
“什么！？博尔赫斯？”
李长安有些不敢相信。
“嗯，他其实也是一个觉醒者，甚至你很多听过的历史名人也都是觉醒者，只不过很多人都隐藏了自己的身份而已。”
狸攸继续说道。
“我现在感觉脑壳有点疼。”
李长安揉揉太阳穴。
“沙之书随着博尔赫斯的故去而消失，但它再次出现了，现在全世界的觉醒者们都想得到它。”
狸攸笑了笑。
“你呢？”
李长安忍不住问道。
“我当然也想得到它，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求而不得的东西。”
狸攸遥望着星空，眼中仿佛流动着某种莫名的光彩。
“沙之书是否也能将我变成普通人？”
李长安忽然问道。
“你的愿望就这么简单吗？倒是出乎我的预料之外。”
狸攸眼眉一挑。
“你的愿望又是什么？”
李长安看向狸攸。
“这是秘密，可惜沙之书不是想得到就能得到的东西，据说鬼面铜铃就是从沙之书里诞生的，其中的禁忌序列也是。”
狸攸笑了笑。
“禁忌序列？”
李长安看向自己手腕上的鬼面铜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