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穿越小说 > 我,荆轲 >第130章 灵儿像个烧水壶
    兴安里小道口,盖东和盖西兄弟俩捉了一筐青蛙兴冲冲往家赶。

    中午要让阿娘做烤青蛙。

    他们暂住的阿山家旁边隔着一亩地有条浅浅的小河沟,两个男人正在河边洗马,洗了一个上午。

    “哥,”盖西回头望了他们一眼,“咱们出门时他们就在这儿洗了,怎么这会儿还没洗完?不就是刷几刷的事么?”

    盖东叼着根草秆,嚼了两下:“马大呗。”

    “哦。”

    两人前后进了院子,一进门就嚷嚷着找娘架火烤蛙,却发现刚才来的大哥哥在跟着外翁学剑。

    举着根树枝,还挥得像模像样的。

    但招式好奇怪,与外翁教给兄弟俩的截然不同。

    七八岁的小男孩觉得没意思,就进屋找阿娘剥青蛙。

    遇到盖聂,拎起竹筐:“爹,看,蛙。”

    他皱眉抽掉盖东嘴里的麦秆:“叼着秆子像什么样儿?吊儿郎当的,叫你阿娘看见了又该骂你。”

    随即把麦秆嚼进自己嘴里,提了提腰带,把勒紧的肚子放一放。

    靠上门框看向院子里学剑、呃不,学树枝的荆轲。

    以枝作剑很寻常,盖聂当年学剑也是先用去了枝丫的粗树枝练习,连木剑都懒得削。

    徐夫子铸剑,但自己不用剑,他用的是藤杖。

    盖聂亲眼见过他拿藤杖横竖两下就打死了一只偷鸡的孤独饿狼。

    上一瞬还朝人龇牙扑来,转眼间闷哼一声断了气。

    连叫都没来得及叫唤就脑壳碎裂,可见力度之大,效果堪比铁锤。

    他的藤杖就是武器,可以使出致命的杀招。

    可眼下他教授的剑术,盖聂从没见过,与自己和徐暖还有两个儿子的路数完全不同。

    教给荆轲的全是守招,步步退让,毫不还击,瞧着特别憋屈。

    真的假的?

    “仁剑无攻”也不能这么仁吧,只守不攻什么时候是个头?

    看似是守招,但变换之间居然接下了徐夫子十几种不同的进路。

    荆轲也发现了这点,初通技巧,学得一头劲。

    光着膀子满身大汗,被徐夫人逼得连连后退,还很高兴的样子,看着树枝点点头,貌似很有感悟。

    二十岁习武已经很晚了,得像盖东西哥俩这么大开始练。

    但他很有悟性,一点就通,徐夫人只做一遍,他就能完全模仿,是难得的武料。

    纵使悟性再高,练剑也不是一日就能学成的。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自身。

    今日教他表面招式,精进还需自己苦练。

    守招学完之后,终于翻了点新花样,盖聂也换了个姿势靠着门框。

    “……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之以发,先之以至。”

    徐夫人一边挥舞藤杖,一边解释招式。

    简而言之就是四句话:故意把弱点暴露给对方,再用有机可乘之处引诱对方进攻,后发制人,又出其不意抢先击中对手。

    这四招平和内敛,呼啸使过却刚猛生风,寸劲寸发。

    讲究一次爆发,一击即中,只一击便制敌,不给敌人还手的机会。

    要么不攻,攻则必胜。

    这才像话嘛。

    而翻来覆去也就只教了这四招,以荆轲的聪慧,半刻时间就全部掌握,之后就是熟练运用,见招拆招。

    以他今日所学,对付盖聂还远远不够,但足以碾压普通小剑客了,游侠也不在话下。

    若是日后多加苦练、能自己钻研出招式,与盖聂打个平手也未尝不可。

    他想着想着,目光落在荆轲的肚子上……

    咦?那是什么?

    一块一块,线条不错,肩宽胸阔,年轻真好。

    再看看自己,也不错啊。

    他拍了拍肚子,一大团,也挺结实的,胸毛又黑又亮,世人还推崇自己这样的体型呢。

    “叼着秆子像什么样儿?”

    徐暖忽然冒出来,一把抽走他咬在嘴边的麦秆,满脸嫌弃,“吊儿郎当的,上梁不正下梁歪,莫给儿子们学了去,进来剥蛙。”

    他苦笑一下,转身跟着进了厨房。

    那边荆轲的习剑也告一段落,在桑树下听徐夫人的教导。

    他赤膊端坐,汗如雨下,汗水从结实的胸肌、背肌、肱二头肌涔涔渗出,又缓缓顺着线条流下。

    段灵儿本要给师徒二人送水,却忽然止步于门后,羞羞地盯着荆轲,视线一点一点扫过他身上的每一滴汗珠、每一抹线条。

    老夫老妻天天见,怎么还这样……

    她心口砰砰跳着,端着水来到旁边,一一递过水杯。

    忽然瞥见荆轲肩背上的几道抓痕,那是……唉……

    真是的!臭阿轲为什么不穿衣服嘛!

    她脸烫得像个开水壶,蹙眉娇瞪他一眼,快快地小步跑掉了,轻罗裙摆带起一阵清香。

    荆轲水还没喝够呢,纳闷她怎么好好的就跑了,视线追着她离开。

    跑了也把壶留下啊……

    “咳咳!”

    徐夫人咳咳提醒,他赶忙转过头继续听讲。

    “……平日就以枝代剑,那剑收好,切莫随意拿出,先前你养父不知,竟还让你去器行问人,弄得这般风声,实在是大意。”

    荆轲欠身:“事已至此,弟子也做了补救,好在风声渐息,虽然仍有尾巴跟随,但只要他们不影响到我的生活,弟子也不愿去招惹。”

    “树欲静而风不止,只要剑在你手,别人的觊觎就不会消失,切切要守好你家族的使命,欧冶子也绝不会希望他以身相殉的那把剑,再次沦为君王屠戮山河的工具。”

    “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徐夫子:“你对跟踪你的尾巴可有做过猜想?”

    他点点头:“想过。”

    “觉得是谁?”

    荆轲:“很多人,官员、商人、剑客,但要说真有能力能夺去的,光弟子所知就有两方。

    “一是吕氏,他们明要,二是……就是被我发现过的那两个人,而吕氏好像知道他们所属,非常忌惮,还刻意避开,甚至有点……闻之色变。”

    徐夫子:“能让吕氏如此忌惮的,会是谁?”

    他明明是问句,但眼里透着“我看穿一切”的深沉,就看荆轲知不知道。

    他沉默着叹了口气,凝眸看着地上静止斑驳的树影。

    没有一丝风。

    正午的太阳要杀人于无形,桑树荫蔽完全没法阻挡酷烈的炎热。

    一道道汗流浸没荆轲的身体,他就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一般,湿重,蒸腾。

    啪嗒,两滴汗珠从下巴滑落,砸在膝上,瞬间湮没,干涸。

    他缓缓抬头,轻吐两个字:“嬴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