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出门带的钱也不多，选了些纽扣花贴丝巾小饰品等等小商品，花了十来块钱。
还顺了顿中午饭。
午饭过后他也没想着赶着启程，从兜里摸出了娟儿的地址，反正他也不急着回去，打算去转转。
这个发廊妹的位置不难找，走了一个小时就到了，在市中心的一个小胡同里，一间不大的门面，里面摆放着简单的理发工具，一个快三十的女人正在给一个六十的老头理发，老头头顶那几根毛都快秃了。
左巍收起纸条， 往屋里探了探，并没有看到娟儿的踪影。
女人注意到了一个寒酸的男人在朝里张望。
“第一次来嘛？理发还是想干点啥？”女人语气平常。
“我想问一下，娟儿是不是在这上班？”左巍问道。
女人把注意力从老头的头上移到了左巍身上，一身补丁的棉衣，头上还带着个破棉帽子，一看就是从乡下来的。
“是，等着吧一会就回来。”女人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的继续给老头理发。
左巍无趣的在店里招了把椅子坐下。
等了五六分钟，还没等到娟儿回来，店里来了两个男人，一老一少父子俩，灰布衣裳胶皮鞋，一进门就嚷嚷着要找娟儿。
“娟儿呢，让她赶紧出来。” 年纪小的男人上来就喊开了，看样子有二十来岁，一米七几的个子。
给老头理发的女人扫了一眼来的两个人，翻着白眼道：“今儿是怎么了，找娟儿的人还不少，出门了，想等就等着吧，不相等赶明儿再来。”
年纪大的中年男人缓缓开口：“那我们就在这等她回来。”
女人也没拒绝，把来店里的三个人当空气，对着老头就是一顿聊骚。
“大爷，你看看你胡子刮不刮，我都能看到胡茬子了，扎到人了可不好。”女人说这话的同时还在老头身上蹭了蹭。
左巍心想大冬天的穿着棉衣棉裤能有啥感觉。
那老头很吃这一套，笑的那叫一个乐呵，仅剩的两颗牙全暴漏了：“那你就给我修修，修好了我给你零花钱。”
“大爷你都来了这么多次了，我修的怎么样您还不知道吗？”
“知道知道。” 老头干巴巴的手在女人胸脯捏了一下。
女人不闹不怒，两个都能爷孙俩的人就当着左巍等人的面调着情。
和左巍一起等娟的那对父子俩，年轻人眼睛都看直了，不断的吞咽口水，在这个很纯情的年代里，到了他这个年纪对女人有幻想也是应该的。那年纪大的则看两眼不敢看，既觉得伤风败俗，又不肯放过眼。
三个人就那么看着老头和女人调了快半个小时的情， 娟儿才迟迟而来。
年轻的人一眼就看到了远处走来的娟儿：“爹你看，娟儿回来了。”
年轻的人一嗓门，门外的娟儿听到， 娟儿一看到店内的两个人，整个人都慌了，恨不得赶紧逃，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她没有动。
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小小的个子，小碎花棉衣棉裤，棉衣最上面的扣子开着，黑色小棉鞋，头发凌乱像是刚被欺负一样。
上了岁数的男人站在店里，连看都懒得看娟儿一眼。
“爹……爹。”娟儿的语气很慌张。
娟儿的这一声被店里理发的老头听到了，看热闹似的瞅着那个年纪大的中年男人：“呦，这是你闺女啊？”
中年男人干咳一声，感觉他的闺女给他丢了面子：“别叫我爹，我没你这么个不要脸面的闺女。”
娟儿低下头不说话。
年轻的男人则说除了他们此行的目的：“我们今个进城来是找你要钱的，妈病了需要钱。”
“妈咋病了，我前两天回去还没事呢。”
“你还有脸说，还不是被你气的，你要是不回去，村里人就不会对我们家说三道四，妈也不至于为你的事着急上火，这事全赖你。”年轻人理直气壮的说。
娟儿本来担忧的神色变得暗淡：“那你们要多少钱？”
“一千，我要结婚了，得给女方准备彩礼，本来用不上这么多钱的，就是因为你干这个，村里人都背地里说道我们家，害得我相了好几个女的都不愿意来咱家，咱家的名声都被你给玷污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女人看上我，要我们家出一千块的彩礼才肯嫁给我。”年轻男人一口一个我们家，完完全全的把娟儿当成了外人，要钱也是要的理直气壮。
左巍作为一个外人来看这场戏的话，听到这都已经气不过了，谁成想娟儿的回答更让他刷新了世界观。
“我前几天回家把钱都给你们，现在我身上真没什么钱，别说是一千块钱了，就是十块钱也摸不出来了。”娟儿老老实实的说道。
“那我不管，你不是认识很多有钱的男人嘛，你找他们借钱啊，我要是错过这个女的，我都不知道啥时候能结婚了，我着急，爸妈也着急抱孙子呢。”年轻男人催促着。
娟儿眼眶中明显红了一圈，渴望被怜悯的看着中年男人：“爹，我一时半会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年轻男人用手拽了拽中年男人的袖口，中年男人不知道是不敢去看女儿还是出于骨子里的厌恶，长长叹了口气：“唉，你有多少拿多少吧。”语气上没有半分感情。
说着，娟儿眼中大泪珠子开始往下掉，摸摸棉裤的兜，掏出皱皱巴巴的零碎票子，她是真的拿不出钱来了，带着哭腔说道：“爹我真的拿不出钱来了，我全身上下就这么几块钱。”
年轻男人看到钱，上前一步拿走了娟儿手中的钱踹进自己的兜里。
左巍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两个有手有脚的大男人来找女人要钱，是什么给他们的勇气。
“俩大老爷们嫌不嫌害臊，找个姑娘家家的要钱。”左巍走到中年男人身边：“啧啧，你是她爹？让自己闺女出来干这种活？”再扫一眼年轻人：“你和这妹子什么关系，没看出来啊，人家凭啥要给你准备彩礼，要娶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