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土龙犀。
张花鹿看着前方挡路的妖兽,脸色铁青。
土龙犀的攻击力不算特别强悍,防御力却极为惊人,且天生懂得驭使土属性法术,想要短时间内斩杀此獠根本是痴心妄想。
“滚开!”
事已至此,他只能一爪向土龙犀抓去,希冀逼退对方,给自己逃生让路。
但他没想到的是,土龙犀一见他身后的碧羽鹫,眼中饥渴之色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露出无限惊惧之色。它头角上迸出黄光,猛向地面钻去,一副溜之大吉的样子。
张花鹿一怔,但很快计上心来。
他忙不迭取出另一枚碧羽鹫蛋,胡乱撕下袖子一包,身形闪电般欺近土龙犀,将碧羽鹫蛋缠在土龙犀的尾巴上。
这一番兔起鹘落,实则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做完这一切,张花鹿大叫一声:“快跑啊!”又是不要命般狂冲了出去。
土龙犀似乎心领神会,头角上黄光绽放,地面颤抖中,一眨眼消失不见。
“唳!”
眼见张花鹿又使调虎离山之计,碧羽鹫狂怒之极,凝聚出两道恐怖风刃向张花鹿激射过去,同时俯冲而下,站在土龙犀钻出的大洞前,巨喙闪电般啄下。
另一边,风刃的恐怖威能让张花鹿心下大骇,间不容发之际向旁边一闪,风刃打在他旁边的地面上。
“轰!”
森林里如同平地起惊雷,草地猛然掀飞,参天大树被连根拔起,余波袭来,张花鹿只感觉好似一把重锤锤在他身后,将他掀飞出去数十丈远。
张花鹿四肢都要散架了般,疼得他龇牙咧嘴。
咽下喉间甜血,他顾不上伤势,一跃而起,不旋踵消失在山林之中。
那厢,碧羽鹫拼命向下猛啄,土龙犀钻出的洞早已成了个宽约数十丈的巨坑,却仍是不见土龙犀的身影。
“唳!”
碧羽鹫惊怒狂嚎,又啄了一阵后,终于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唳。
它腾空而起,无数巨大风刃随着它的升起,向四面八方席卷开来,古老的森林里顿时满目疮痍,惊得无数妖兽肝胆俱裂,拼命向四面八方逃命。
碧羽鹫身形如电,俯冲而下,狂怒之中,眨眼间啄死几只低阶妖兽。
肆虐过后,碧羽鹫的怒火才消减些许。而今,窃取自己孩子的两个“强盗”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它盘旋悲鸣了好一阵子,方不甘心地离去。
……
……
时值黄昏,金辉满地。
天际晚霞烧得正旺,澄净的苍穹散布朵朵白云,夕阳斜斜照了下来,广阔的沼泽地上,半人高的芦花丛下反射出斑驳的粼粼波光。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无病呻吟般念了句,张花鹿小心翼翼地向前探去。
如今距离那场惊心动魄的追逐大战已有两天,他穿过森林后,便进入了这片无边无际的沼泽。
后方再无那恐怖的追击者,张花鹿也难得享受这悠闲的时光。
不过两天的疲于奔命,还是让他眉宇之间露出疲倦之色。
好在,进入神荒之地后,他也没过过多少安生的日子,对于这种心弦紧绷的状态,他适应得很快。
体内的伤势,在那天被风刃波及过后又恶化了,他郁闷得想吐血。
辛辛苦苦得来的碧羽鹫蛋,也只剩下最后一枚了,静静躺在他怀里,撑得他胸前好像长了个大瘤子。
“早知道出发前就买一个兽窠了。”他心下暗叹。
妖兽蛋可不能直接放进储物戒指里,吸收不到灵气的话,里面的小生命很快便会消逝。兽窠就是专门放置、孵化妖兽蛋的一种灵器,它可以储存一定的灵气,并帮助孵化妖兽蛋,只需每隔一段时间补充灵气就行了。
摇摇头甩开这个无谓的念头,如今,他更需要找一处干燥安全的地方,以便好好休整一番。
直走到夜幕降临,张花鹿脚下才终于踏上干燥结实的土地。
他精神一振。
这里是一片沼泽中的孤岛,茂密生长的芦花丛足有一人多高,四下里也没有妖兽活动的很久。
“老天保佑,希望是个不错的休息地。”
他精神力散发开来,向芦花深处走去,可天不遂人愿,没走几步,前方就传来一阵低沉的咳嗽声。
有人!
张花鹿心下一凛,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对方似乎没有发现自己,他正想令觅它处,前方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
“是她?”
张花鹿双眼微眯,略一踌躇,还是小心翼翼地向前方探去。
微风拂过,芦花丛发出沙沙的声响,正好盖过了他的脚步声。
拨开眼前的芦花,张花鹿定睛一看。只见前方,芦花丛被开辟出一块空地,一个老头和一名妙龄女郎,正坐在空地上。
正是分别多日的谯寒与苏姓女子!
自从那日众人分别突围后,张花鹿就没想过还会遇到二人,如今看来这两人也摆脱了追兵。
只是……
张花鹿的目光落在谯寒身上。
好像受挫不小啊。
“咳咳咳……”
“谯爷爷,你好些了吗?”苏姓女子轻轻拍着老头后背,一脸担忧地问道。
“唉,不服老不行啰,我这样子,估计撑不了多久了。”谯寒苦笑着道,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年迈瘦弱的身躯颤抖着,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不!我不要你死,你说好要带我回国的!”苏姓女子眼眶含泪,大声道。
谯寒叹息一声。
片刻后,他道:“张少侠,老朽已是半个身子入土的人了,你还不愿现身吗?”
旁边芦花丛动了下,接着,青衣少年走出。
“谯前辈慧眼如炬,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张花鹿微笑道。
苏姓女子一惊。
张花鹿直走到她背后不足一丈处,她都毫无知觉,想到这里,她不由悚然而惊。
“你来干什么,滚啊!”她喝道。
“咳咳……张少侠,菱儿性格孤僻了些,这与她小时经历有关,希望你不要见怪。”谯寒苦笑着打了个圆场。
听见这话,苏姓女子,不,苏菱儿不禁叫道:“谯爷爷!”旦见谯寒面如死灰,命不久矣,她眼泪又扑簌簌地落下。
张花鹿看着谯寒,心下喟然。
想当初在墨阴客重重包围之中,谯寒大展神威,是多么的意气风发。那时的谯寒,根本无法和眼下这个病弱苍老的将死之人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