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神智和孙友总算接受了“张花鹿和他爹不太一样”的现实。
“施主考虑清楚了?”神智真人沉声道。
“当然。”
神智真人闻言,指尖轻弹,一道灰蒙蒙的光芒便飞向张花鹿,道:“施主既入我学院,此便为凭证,请收好了。”
张花鹿好奇地接过那道光芒,定睛一看,只见这是一颗灰色的小圆珠,上面荧光散布,清晰可见“张花鹿”三个小字。他心知这便是自己日后的“学生证”了,当即慎之又慎地收入储物戒指。
见他郑重其事地收下圆珠,不似戏耍众人的模样,神智等人脸上,终是露出了笑容。
“那枚珠子叫窥天珠,代表着你在学院的身份,甚且妙用无穷,可千万不要弄丢了。”孙友道。
“知道了,天一亮就出发?”张花鹿问道。
“我们可没这么早,还有几个招生名额没用掉呢,少说也要再待个十天半月的。”孙友笑呵呵地道。
“施主若想早些启程,可自行前往学院,贫道也可提供地图。”神智表情平淡,说着,他手一抬,一卷地图便向张花鹿激射而去。
张花鹿接过卷轴,打开扫了一眼,顿时满头黑线。
半晌,他从卷轴后面抬起头来,表情难看,嘴角抽搐,道:“你们没开玩笑吧?这窥天学院离东阳国少说数十万里,神荒之地起码占据了其中的一半路程,你让我一个人上路?”
在仙武大陆,除了各个国家所占据的疆土外,更多的,则是凶险莫测的荒野之地,这些地方,被称作是“神荒之地”。
仙武大陆的神荒之地有多辽阔,人类至今仍未探索完全。
在那里,隐藏着无数的凶险,不但有各种天险绝地,还生活着数之不尽的蛮荒妖兽,是名副其实的妖兽天堂。
而且那里的妖兽,和堕落之城里那些半圈养的妖兽有着天壤之别,每一只都是在丛林法则中生存下来的残暴存在,每天与鲜血作伴的妖兽,实力要强悍数倍不止!
据说武者遇上同境界妖兽的时候,往往是九死一生的局面,鲜有活下来的。
因此,神荒之地又有一个外号,叫“强者磨盘”。淘汰所有弱者,唯有在那里经历过生与死的考验,才能算作真正的强者!
也难怪张花鹿表情如此难看了。
他虽然自信面对同境界妖兽也有一战之力,但神荒之地可不止有低阶妖兽啊,三级、四级甚至五级妖兽,都是非常常见的!
若对上,自己这小身板,还不够人塞牙缝的呢!
张花鹿表情顿时难看至极。
然而,神智仰头望天,孙友低头看地,就连秦弦思,也在嘴角浮现一缕笑意后,立刻板起了脸。
显然这是他们预谋好的!
张花鹿恨得牙痒痒,道:“你们不怕我路上被姜家袭击?”
“放心,学院会警告姜家。攻击学员,就是与窥天学院为敌,这一点,姜家清楚得很,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孙友笑眯眯地道。
张花鹿看着孙友笑得挤成一团的脸,恨不得一拳砸上去。
良久,他冷冷道:“小爷要准备出发了,你们快给我滚!”
神智和孙友对视一眼,皆是耸耸肩,脸上带着“祝你好运”的戏谑表情,离去。
张花鹿瞪着秦弦思,恶狠狠地道:“你还不走?小爷今天没心情跟你洞房!”
谁知秦弦思听见这句话非但不恼,反而露出一丝微笑:“张学弟,那咱们就学院再见啦。”
张花鹿立时怔住。
看着那婀娜的背影,张花鹿纳闷地挠了挠头。秦弦思一天不骂自己,自己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想了一会,他翻了个白眼,暗骂自己犯贱,摇摇头返回自己的房间。
七天内,他就要离开东阳国了。
按照路程来算,天一亮就要出发,否则就赶不上了。
站在房间里,张花鹿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又转身离开。
他本想收拾收拾行李,可转念一想,自己所有东西都放在储物戒指里了,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
张花鹿不由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心下微叹。
说起来,这枚戒指最初还是张月半借给自己的,到后来,就再也没提过还的事,想来是知道抢不回来的了,索性直接送给了他。
悄然锁好院子门,他向灵阁的方向漫步而去。
……
……
三天后。
半夜时分。
灵阁三楼。
“哗啦啦……”
张花鹿从池子里一跃而出,乳白色的灵液从他身上点滴流下,精悍强壮的身躯上祥雾升腾,任谁都能看得出,他肌肉里蕴含的恐怖力量。
“看来境界是彻底稳固下来了。”
耳边传来葛老虚无缥缈的声音,张花鹿披上外套,笑道:“是啊,这还多亏了葛老您的丹药相助,我才能这么快稳固现在的境界。只可惜我今天就要走了,否则的话,真想一辈子待在灵池里。”
说到这里,他不由砸了砸嘴,露出遗憾之色。
“哼,破境之后有灵池相助,你应该知足了!更何况你应该也感受得到,涤尘境之后,灵池对你的帮助大幅度减小,这灵池等级太低,还是最适合剔骨期的武者,在此多待也无益的。”葛老冷哼道。
“嘿嘿……”
张花鹿摸了摸鼻子。
面前浮现迷雾翻滚,一条楼梯出现在他眼前。
他登上楼梯,来到四楼,葛老正悠闲地在研磨药粉,旁边,小猴子神情凝重,也似模似样地在帮忙。
这三天来,大多数族人的伤势都稳定下来,加上小猴子的帮忙,葛老肩上的担子也轻松了许多。
“老大,你今天就要走了吗?”小猴子依依不舍地问道。
张花鹿伸了个懒腰,接着拍了拍小猴子的肩膀,笑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我在这里盘桓多日,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了。即便东阳国不驱逐我,我也要去游历天下,增强自己的实力的。”
小猴子叹了一声。
“葛老,这俩小子就拜托您啦。”张花鹿笑着对葛老道。
“要不是收了你小子的那两副丹方,老朽还真不愿意管你那小小杂货铺,真不知道你小子从哪搞来这么高级的丹方的。”葛老郁闷地道。
张花鹿哈哈大笑。
之前他本担心自己走后,杂货铺无人照料,还会出什么事情,于是从心魔记忆里抄录下两副高级丹药的丹方送给葛老,顺便拜托对方在自己离开之后帮忙照顾。
回忆起葛老看到丹方时那副见了鬼的模样,张花鹿就觉得好笑。
不过……
待解决最后的事,也该是离别时候了。
一天后。
秦弦思凭栏而坐,目光迷离,望向遥远的天际,却似在神游天外。
她手边,一张纸静静躺在石头凳上,轻慄慄地,在凉风中颤动。这张纸来自于她最恨的人,却带着她最想要的讯息。
一纸退婚。
从此山高水远,她自由了。
可是她的心里,此刻却无甚喜悦。
“我这是怎么了?”
半晌,她自嘲地笑了笑,看了眼手边那张退婚之书,素手轻轻伸去,摩挲着上面的笔迹,随后脸色一沉。
“砰!”
纸张受力不住,登时湮灭。
纸屑簌簌落下,秦弦思霍地起身,面容决绝而凄美,冷冷道:“谁许你擅自退婚了,这婚,我会自己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