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沈洛一时之间无法得到答案，或许将来他能想懂，但现在不行。
所以，他就不再多想了，而是转向了江灵月。
江灵月嘴角上血渍还未干，脸上被踹出来的脚印她也不擦。
她失魂落魄，双目无神，披头散发，若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的话，那就是“疯婆子”。
沈洛冷冰冰的道：“你主人是谁？当初以切磋武艺为由阻拦李将军出城的那个神秘人是不是他！”
江灵月疯笑道：“呵呵呵，你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沈洛冷哼道：“杀了你，你跟你女儿十年不见，难道你就不想见一见她？”
江灵月的表情一下子变了，她慌乱道：“不要，我不见她，你杀了我，我不见她，我不要见她啊……”
伴随着江灵月声嘶力竭的喊叫，沈洛拉动了铁环，假山上的出口终于打开了。
江灵月呆呆的看着出口，不一会儿，一道靓丽的身影缓缓的走了出来，苏晓颜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看着自己已经出落得水灵窈窕的女儿，江灵月忽然笑了。
但是，当她看到苏晓颜那充满仇视的目光时，她的笑容一下子又消失了。
她低下了头，哀嚎顿哭，不敢与苏晓颜对视。
沈洛的这一招做的也着实漂亮，既然江灵月不肯说，那就让苏晓颜来问，反正苏晓颜也是要替父报仇的。
苏晓颜居高临下，看着瘫坐在泥地上的江灵月，冷冰冰的道：“抬起头来。”
江灵月停止了嚎哭，可怜兮兮的抬起了头，母女对视，两人心里都极不是滋味。
苏晓颜记忆中的母亲，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时候的江灵月是许多人眼中羡慕尊敬的将军夫人，而此时她面前的，是一个与疯癫村妇无二的腌臜女人，这种反差苏晓颜完全不能接受。
苏晓颜抢过了沈洛手中的剑，猛然刺向江灵月的脖子，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顺畅无比，但就在剑尖即将刺进江灵月的脖子时，却猛然静止。
当苏晓颜刚知道徐有功此行是为了帮她父亲查找真凶时，她发誓找出真凶后，要将真凶碎尸万段。
在密道里，当她知道杀她父亲的真凶竟然是她母亲时，她也发誓出来以后第一个要杀江灵月。
但是，现在她出来了，江灵月就在她面前，而她这才知道，原来她根本就下不了手。
苏晓颜含着泪道：“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我不杀你。”
江灵月惨笑道：“从小你就是个美人胚子，我就知道，长大了你一定是个让所有人都喜欢的俏姑娘。”
苏晓颜怒斥道：“别说这些恶心的话来恶心我，你不要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
江灵月仿佛听不懂苏晓颜话里的意思，她仍旧笑着，并且那笑容看起来竟似带有几分慈母的欣慰。
她缓缓的解下了自己脖颈上的一串翠玉珠链：“这是当年我嫁给你爹时，你奶奶送给我的家传宝物，将来你戴着它出嫁，一定很漂亮。”
苏晓颜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看江灵月的眼神，只有鄙夷，别无其他，又怎么会接那玉串？
江灵月眼中流露出一丝哀伤，她慢慢的将那串玉珠挂在了苏晓颜的剑上，苏晓颜紧握着剑柄的手，手背上的青筋都有些微暴了。
忽然！徐有功眼神一变，急忙上前，朝苏晓颜的手抓去，但他的速度却比不上江灵月的决心，江灵月放下玉珠后，就猛然抓住锋利的剑身，朝着自己的咽喉狠狠的扎下！
苏晓颜完全没有反应的机会，当利剑刺入江灵月的咽喉，苏晓颜想往回抽剑已经来不及了。
苏晓颜呆呆的看着濒死的江灵月，终于放声大哭：“为什么！为什么！”
江灵月含泪惨然道：“小颜，答应……我……”
苏晓颜捂住嘴巴，强忍着听着。
“千万……不要……不要……嫁给自己不……不爱的人……，就算他对……你再好，你也不会幸……福的。”
吐出最后一个字，江灵月气绝身亡。
这是她用自己一辈子的悲剧悟出来的道理，现在她教给了苏晓颜，至于这道理到底对不对，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不同的人，答案或许也会不同吧。
长安城外，北山断崖，那个被苏晓颜称作圣皇大人的红巾蒙面人，正背负着双手，俯瞰着夜幕下的长安城，此时黎明已不远，长安城即将迎来它新的繁华。
几声脚步响起，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迈着稳健的步子，一步一步朝红巾蒙面人走来。
红巾蒙面人没有回头，而中年人也没有像苏晓颜那样毕恭毕敬的停在红巾蒙面人身后，他径直走到了红巾蒙面人右边，跟他并排一起，放眼看向下方的长安城。
他的面相很和善，甚至可以说是慈眉善目，跟红巾蒙面人冷峻的眼神不同，他脸上总是带着笑容，一副豁达舒心的样子。
他敢站在红巾蒙面人身侧，就表明他不是红巾蒙面人的手下，他跟红巾蒙面人是平等的关系。
红巾蒙面人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悦，但是，却也忍住了。
红巾蒙面人开口了：“卓天鸿，你来赴约，是否代表你同意了我的提议？”
上次卓天鸿是戴着赵良的人皮面具出现的，原来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若是徐有功跟沈洛此时在场，恐怕绝想不到手段毒辣的卓天鸿竟会是这么一副笑面菩萨的模样。
卓天鸿笑了笑，笑容里满是不屑：“阁下的提议，我完全不感兴趣。”
红巾蒙面人的眼神一下子就变的阴沉下来：“你知不知道拒绝我，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卓天鸿满不在乎道：“知道，如果我们闹翻了，我想，我会杀了阁下吧。”
红巾蒙面人楞了一下，忽然，他放声大笑起来：“你就对自己的武功这么有信心？”
卓天鸿傲然道：“当然，你不信的话，大可以试试，我敢说百招之后，你要么逃，要么死，不会有第三种可能。”
“哈哈哈……”红巾蒙面人放声大笑起来：“恕我直言，你还是不要太狂的好，我敢说，就是那个沈洛，再过几年，他都能与你一战，并且胜负不由你掌握。”
卓天鸿却道：“这倒是真的，几年之后的胜负的确由不得我掌握，但他能不能活到那一天，却是由我掌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