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萧越看陈瑛越不对劲，陈瑛这楚楚可怜的劲儿，怎么看着就跟要哭了似的？他平生可最见不得女人落泪。
楚萧赶紧揉了揉陈瑛的头发，跟她解释：“是沈夏来找的我，是公事，和我跟沈氏的事情有关。”
楚萧并没有说谎啊。今天沈夏确实是为了兑现承诺来的，要说有什么夹带私货的部分，也就是带沈夏去吃了顿饭吧？
陈瑛依旧望着楚萧不说话，楚萧心下暗叹一声。陈瑛这个人啊，有时候是真轴，真的很难说服。
他赶紧开了诊所门，揽着陈瑛的肩膀把陈瑛往屋里带，把她带进屋子里之后，又找了张椅子让她坐下。
陈瑛看起来还是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着实惹人心疼。楚萧坐在她对面，认真地对她解释：“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好吧？”
陈瑛勉强相信了。其实是就算她不信，也只是给自己添堵而已。而她今天其实主要是为了另一件事来的。
陈瑛整理了一下心情，轻轻地开口：“楚萧，之前我爷爷找你的时候，你说要谈合作要去墨归找叶城走正常流程，可你怎么就这么草率的答应和沈氏合作了？我们家真的就不如沈氏？”
楚萧单手托腮，盯着陈瑛。她这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楚萧真的想象不到她以后该怎么撑起陈氏这么大的家族。
陈瑛见楚萧始终没有回答，提高了一点音量：“我问你话呢！”
楚萧当然听见了陈瑛的问话。但是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和陈瑛解释。沈家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他是肯定不可能说出来的。但如果不说出来，又完全没办法解释。毕竟和墨归的合作只是个幌子，压根就不需要真的合作。他实际的任务是整治沈川替沈夏铺路啊。
这该怎么解释？
楚萧斟酌了半天，才挑着感觉最合适的字眼开口：“沈家有些事的确需要我帮忙，但不是用到墨归，而是用到我的医术。至于墨归为什么会和沈氏合作，墨归可以和沈氏合作，也一样可以和陈氏合作。但不是现在。你只要知道眼下墨归并不是真的要和陈氏全面对接就可以了，理由不用问。”
陈瑛本来有很多疑问。楚萧的最后一句话直接把陈瑛给怼回去了。陈瑛这一下，什么都问不出来，感觉就像憋着一口气，结果喘不出来，差点憋死。
楚萧也看出来了陈瑛的难受，又补了一句：“应该足够你交差了。再多的我就不能说了。一来是道德操守问题，二来，沈氏的事情我说那么多，是等着沈氏弄死我？”
楚萧都这么说了，陈瑛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按理说，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陈瑛也就该走了。但是陈瑛不仅没走，好像还有什么话没说完似的。
楚萧累了一天，只想早点休息，不想再拖延时间，于是出声询问道：“还有事？”
陈瑛犹豫了许久，才鼓起勇气一般抬起眼眸，看着楚萧的眼睛，怯怯地问道：“你……是真的喜欢沈夏吗？”
这个问题实在是很难回答。楚萧向来怜香惜玉，断然没办法在一个女人的面前去诋毁或是否认另一个女人。沈夏没有那么不好，也许他不喜欢，但是如果他为了照顾陈瑛的情绪，就这样告诉陈瑛，我不喜欢沈夏。楚萧总觉得说不出口。仿佛在刻意取悦陈瑛。
楚萧陷入沉默。他的沉默落在陈瑛的眼中，无疑是一种默认。
半晌，陈瑛重新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她真实的情绪。
“我知道了。”
陈瑛说完，起身就要走。楚萧没有挽留，甚至没有起身。但是他在陈瑛身后开口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与沈夏并非你所想的那样。但是，这世间并非仅仅是男女之爱。我不能确保我与沈夏日后会不会是，但现阶段，不会是。”
陈瑛没有回头，只是脚下一顿，随即走出了诊所。
在陈瑛走后，楚萧索性关上了诊所的门。他坐在窗边，点了支烟，静静地看着路边的行道树。
他又想起了上一次，在难忘今宵，沈夏喝的烂醉，那双平日妩媚动人的眼睛，迷茫地望着他，告诉他，她动摇了，因为他。
他又想起来，他刚刚回到这座城市的时候，李沫嫣抱着他说再也不许他走。
更甚是方才。陈瑛泫然欲泣地望着他，问他是否喜欢沈夏。
楚萧重重吸了一口烟，努力想把这一切都抛诸脑后。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们迟早都会忘记他。
……
第二天一大早，楚萧是被叶城的电话吵醒的。如果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叶城一般不给他打电话。楚萧也顾不得还没睡醒，果断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叶城的声音：“楚萧，沈川来了，在等你。”
楚萧连眼睛都没睁，就那样躺着拿着手机。在听见沈川两个字的时候，楚萧骤然睁开了眼。
“叫他稍等，我马上到。”
楚萧说完，就挂了电话。挂断电话之后，他也没心思再睡了，索性起床收拾停当，直奔公司。
他到公司的时候，总裁办公室中，叶城在代替楚萧接待沈川。办公室的门骤然被推开，沈川顺着声响看过去，就看见了楚萧。
沈川的脸上挂着谦和有礼的笑，指了指地上的一堆礼品袋子：“毕竟要成为合作伙伴了，你是大夫，想必喜欢药材。这些是我多年来收藏的一些珍品药材，不成敬意。”
楚萧脸上没有什么反应，鼻头微微动了动。
他是闻到药味了，但分明没闻到任何属于珍品药材的味道。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沈川被人耍了。要么，沈川耍他来了。
但楚萧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保持着礼节性的微笑：“按辈分，我该叫您一声叔。您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沈川不在意地摆摆手，笑了笑：“再好的东西也要放在合适的人手里才有用。”
楚萧没说什么，心里却在冷笑。这几个袋子里就没有哪怕一样好东西。
沈川接着说下去：“今天公司还有事，所以我不能在这里久留了。不知道等我下班之后，有没有兴趣出来喝一杯？也顺便谈谈合作的具体事宜。”
这正是接近沈川的好机会。楚萧点头应下，沈川达到目的，寒暄了两句就离开了。
在沈川离开之后，楚萧打开那几个礼品袋。里面确实有不少药材，但是楚萧粗略看了一眼，都没什么好东西。
叶城不懂这些，还以为沈川真的下了血本送了什么好东西来了，好奇地问楚萧：“都是很好的药材吗？”
楚萧撇撇嘴，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得了吧。灵芝都是药材商做过二次处理的，白术看断面就是假的，野山参没到年头就挖出来了。全都是没什么价值的东西。也不知道他是让别人耍了还是来耍我来了。”
叶城听了楚萧的话，也皱起了眉头。这个沈川，是什么意思？
楚萧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接着翻。他的判断没错，一样所谓的珍品都没有。但是楚萧却在这一堆药材之中翻到了一张银行卡。
楚萧把银行卡捡起来，反转过来，密码就贴在卡的背面。
沈川这是什么意思？给他送药材是假，送钱才是真的？
楚萧把银行卡递给叶城：“财务那边有pos机吧？让财务部的人来一个，带着pos机，刷刷看看有多少钱。”
楚萧本身对钱不感兴趣。在准备筹办医馆的时候，确实曾经感兴趣过那么一阵子，但是现在医馆从选址到装修沈氏都一条龙包了，他就真的没什么需要钱的地方了。但是他想看看沈川为了笼络他到底能下多大的本钱。
叶城打了个内线电话，没过多久，财务部的人就带着pos机过来了。
楚萧把卡递给财务：“刷一下，看看里面有多少钱。”
财务依言照办，从楚萧的手中接过卡，刷进pos机。
“多少钱啊？”楚萧询问道。
财务把卡交还给楚萧，回答道：“三百万。”
楚萧挑着嘴角笑起来。三百万，沈氏再有钱，也没到三百万不当钱的程度。沈川拿的这个价，的确算有诚意了。
叶城让财务下去了，而后询问楚萧：“这张卡，你要收吗？”
楚萧垂眸想了想：“代为保管吧。眼下如果我不收他不会信任我，虽然收了也不一定会。迟早要还给他的，不过不是现在。”
叶城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楚萧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相信，楚萧不管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有他自己的理由。
楚萧把这张银行卡收好，然后把地上七零八落的礼品袋规整了一下，随后说道：“这些，就直接叫保洁扔了吧。我留着也没用。”
叶城应声。楚萧转身往外走，边走边说：“那我就先回去了，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沈川来如果是找我，就通知我。如果是真的谈合作，糊弄糊弄就行了。”
说完，楚萧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