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要不,我来陪你练,好不好?我来拉,念卿来听,看我拉的对不对?”孙敏珺没办法,只好使出绝招,针对念卿“好为人师”这一个弱点来下手了。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还是思想单纯,被孙敏珺这么一骗,马上就上当了。
于是,孙敏珺就赶紧帮念卿换了衣服,拉着念卿来到隔壁的房间拉琴,苏凡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把念卿给哄住了,可是苏凡这里也不轻松。杨思龄和BoBo突然联系不到,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吗?在这个时候,就算是她们和曾泉没关系,可要是她们出了事,落到对手的手里,那可就麻烦了。苏凡坐不住了,她赶紧给霍漱清打电话询问情况。
可霍漱清的电话,无法接通。
他一定是在忙了。
苏凡只好放下手机。
在房间里又坐不住,苏凡便起身出去了。
刚出门就看见李阿姨从曾雨的房间出来了,苏凡愣了下,走了过去。
“李阿姨?”苏凡问。
李阿姨忙转过身,看着苏凡笑了,道:“夫人让我把娇娇的房间收拾一下。”
“她要回来了吗?”苏凡问。
“夫人没说。”李阿姨道。
是啊,曾雨要回来了,可是曾雨和苏凡的关系那个样子,这件事还是让夫人和苏凡说吧,她就不多嘴了。
“哦,这样啊!”苏凡道,说完,苏凡就离开了。
她刚走到前院,就看见父亲的秘书急匆匆朝着正堂走去了,秘书的脚步太急了,以至于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苏凡。
出了什么事了吗?
苏凡也赶紧跟了过去,就看见秘书走进了正堂,然后关上了门。
“怎么了?”罗文因问丈夫的秘书道。
苏凡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是,她的心头,真是预感很不好。
就在苏凡这样担心的同时,曾泉和方希悠来到了首长的办公室。
只是,他们到的时候,首长并不在,勤务人员让他们在等候室里稍等一下。
房间里,只有他们
方希悠看着曾泉,想了想,道:“有什么事的话,你和我说,我,能承受得了。”
曾泉没想到首长居然是让他们两个人在这里等,而不是他。这么说的话,首长是要让希悠也知道这件事?
可是,现在让希悠知道——
曾泉看着方希悠,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希悠,的确,是出了一件事。”
方希悠看着他。
“住在咱们家隔壁的那个杨家的孩子,老是和念卿在一起的那个,你,知道吗?”曾泉问。
“我知道,她和念卿在爸爸那边也玩过好几次。怎么了?”方希悠问。
曾泉顿了下,道:“以珩,以珩那边做了检测,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和我,有血缘关系。”
这句话,他没办法说通顺,是因为心里绝对愧疚于她。毕竟,他们是夫妻,这样的事,受伤最终的,是她!
方希悠,怔住了,两只眼睛盯着他,久久不动。
空气,凝固了。
方希悠转过头,她的两只手,颤抖着,捏在一起,又分开。
她,不知道,不敢相信。
怎么,会这样?
和他有血缘关系?什么意思?那孩子不可能是曾元进的吧!如果是曾元进的,罗文因肯定不会没有动静的。那么,那么,唯一,唯一——
“你的意思是,那孩子,是,是你的?”方希悠看着他,问。
“生物学上是。”曾泉道。
方希悠冷冷笑了下,道:“生物学上?真是——你,你和那个,那个女人,你们,什么时候,你们,你们——”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她深爱的男人,和另外一个女人有了孩子,而且还是一个好几岁的孩子,而且那个女人和孩子还住在她的隔壁,她还对她们微笑打招呼,还给那个孩子送过小礼物,她,她真是,真是——
“我,我也不知道。我不认识她,我不知道怎么就——”曾泉道。
方希悠盯着他,眼眶里泪花闪闪。
曾泉伸手去为她擦眼泪,她却别过脸。
她没有哭,只是闭着眼,两只手攥在一起,颤抖着。
“你不知道?一个孩子,那么大了,怎么来的,你不知道?”她说道。
“我知道,这件事受伤最深的人是你,我不能辩解什么,事实如此,不管我认识不认识那个杨什么,我——”曾泉道。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你,不用说了。”方希悠打断了他的话。
她看着他。
“希悠,对不起!”他说。
她苦笑了,摇头,道:“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们的婚姻,都是我一手造成,是我一厢情愿,你,你才是受害者,不是吗?”
曾泉不语。
“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我,我早就知道,你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哪怕,哪怕那个女人不是迦因,也会是别的什么人。我,知道。”她说道。
“你,你在说什么?”曾泉反问道。
方希悠看着他,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曾泉沉默了片刻,凝视着她的双眼,道:“希悠,这件事,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不知道怎么就冒出来那个孩子。当然,你说的对,孩子不可能是无故跑出来的,我,我难辞其咎。现在事情变成这样,我们坐在这里等着和首长谈这件事,我希望你可以信任我一次,你可以和我一起——”
方希悠笑了下,看着他,道:“信任?你什么时候对我坦诚过?你什么时候对我说过你和别人的事?哪怕是迦因,如果不是小雨,你怎么会愿意承认?现在,现在,你要我信任你,我怎么信任你?阿泉,你告诉我,我该,我该怎么信任你?”
泪花,在她的眼眶里闪动着。
曾泉嘴巴微张,却是,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如果,如果是以前,他会说“这和迦因有什么关系?我和她怎么了?”这样的话,可是现在,他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说不出。
她的手,颤抖着,肩膀,也在颤抖。
而心头,如同被一把刀割着,一下又一下。
曾泉看着她,轻轻拥住她。
“希悠,对不起!对不起!”他说。
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对不起就能让那个孩子消失吗?就能让整件事没有发生吗?什么都不能改变,不是吗?
方希悠推开他,起身,走到窗户边,擦去脸上的泪。
“阿泉——”她叫了他一声。
曾泉起身走到她身边。
“你看外面——”方希悠推开窗户,道。
从这个窗户望去,可以看到湖对面的一片梅花,那些尚未盛开的花朵。
“在爷爷这边住的时候,我非常喜欢这里的梅花。那个时候,我就想,如果将来,将来有一天,我可以搬进这里的话,我就可以每天都看着这些花儿了。”方希悠道。
曾泉的视线,远远的越过一片湖水,落在那一片梅树上。
“我喜欢这里,真心的,喜欢。我想让自己的家就在这里,”方希悠转过头,看着他,“我,和你的家,我们的,家,我们就在这里。那个时候,我想和你在一起,和你一起在这里生活。我想你带我来到这里,重新来到这里安家,而不是,不是作为方家的孙女住在这里,是作为你的妻子。”
“希悠——”他的手,拉住她的手。
可是,她抽出了自己的手,泪眼蒙蒙望着远处。
“可是,阿泉,你知道吗?比起,比起在这里生活,我,我更想和你在一起,不管是在哪里生活,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这,这是我唯一的心愿,我这辈子唯一希望的事。我,我唯一希望的事!”
泪水,从她的眼里涌了出来。
曾泉拥住她,轻轻地吻着她脸上的泪。
她极少落泪,极少,仅有的也是在他面前。
此刻,曾泉的心里——
那个时候,情窦初开的年纪,在那一片梅花随风起舞的时候,他眼里的她,是那样的美丽。那个时候,他的心跳,第一次乱了,他第一次因为一个女孩子脸红了,第一次回避了她的笑容。只是,他从未把这些告诉过她。他没有告诉过她,希悠,你曾经是我眼里最美的风景。这些话,他没有说过,她,不知道。而这些不知,让两个人原本可能拥有幸福的爱情,如风吹起的花瓣一样消失在空气中。
如今,当一切,时过境迁,当两个人彼此伤害了这么多年之后,即便是同样的风景,看在眼里,还有当初的感动吗?
他轻轻吻着她,可是,她只是闭着眼。
他的双唇,尝到了她嘴唇上那咸涩的泪水。
“希悠,对不起!”他喃喃道。
她却一言不发,别过脸,望着窗外那曾经熟悉的风景。
曾经,她和他,就在那一片梅花下面读书,在那里弹琴,如同,如同宝玉和黛玉一样,他们也是那样坐在花树下面,共同捧着一本书阅读。
只是,他们,没有经历宝黛的阴阳相隔,而她,也再也没有走进他的心里,成为他心头的那一颗青黛。
门上,传来一阵敲门声。
曾泉轻轻松开她,方希悠背过身。
“首长——”曾泉叫了声。
方希悠忙擦去眼泪。
首长看着方希悠那流过泪的样子,看向曾泉,道:“你们两个,进来吧!”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
孙首长和孙夫人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曾泉和方希悠。
勤务人员给他们四个人倒了茶,就赶紧离开了。
“你们两个,有什么想法?”孙首长先开口了,目光在眼前的两个年轻人身上飘过。
“我和我爸去和杨家谈一谈。看他们要干什么。”曾泉道。
“叶家那边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如果杨家和他们站在一起的话,我们就会很被动了。”首长道。
“是,我和我爸会和杨家好好谈的,争取让他们不要被叶家拉拢。”曾泉道。
首长微微点头,道:“现在事情到了这样的阶段,我相信你们可以处理好。只是,”说着,首长看向方希悠,“你们两个人自己,该怎么办?”
方希悠不语,低着头。
曾泉看着她,也是一言不发。
“上次让你们两个人一起过来的时候呢,是你们要离婚的那次。”夫人开口道。
曾泉和方希悠望着夫人。
“上一次,我和你们说过,未来的路,你们会遇到很多很多意外的艰难,这些艰难需要你们共同携手走过去。”夫人道,“而你们两个要能走过去,这心,就得在一起,劲儿才能往一起使。”
“对不起,夫人。”曾泉道。
“夫人,对不起。”方希悠道。
“别和我说对不起,你们两个人的事,你们自己最清楚。眼下的事,你们也很清楚。这件事处理好了,别摆到台面上了,一切就都好说,泉儿的地位也就不会动摇。可要是传出去——”夫人道。
“不会传出去的,一定!”首长握住妻子的手,看着她。
孙夫人盈盈一笑,道:“是啊,肯定不会传出去的。只是——”说着,孙夫人看着曾泉和方希悠,“你们两个的心里,能过得去吗?”
曾泉望着方希悠,方希悠沉默了片刻,道:“夫人,您别担心,我们,没事。”
孙夫人和首长对视一眼,看着方希悠。
“真的,没事?”孙夫人问。
方希悠微微笑了下,道:“真的没事。对不起,都是我们年轻不懂事,让长辈们担心了。”
孙夫人很不放心,首长也是一样,看这情形,夫妻两个决定采取第二方案——
“额,泉儿,你陪我散散步。”首长说着,就起身了。
曾泉赶紧站起来,跟了过去。
方希悠也站起了身,看着他们的背影。
“走吧,咱们也聊聊,边喝茶边聊聊我们的事。”夫人微笑着,拉着方希悠的手,道。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曾泉和方希悠的心情都轻松不起来。而两个人也都猜得出来,首长和夫人叫他们过来,不光是商量那件事的处理,那件事,已经在处理的过程中了,两位的目的,是劝说他们两个可以同心协力度过这个难关,这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关于这一点,曾泉和方希悠都很清楚。可是,让他们同心协力——
“早上春明书记来找我,和我谈了件事。”首长和曾泉慢慢走着,道。
“什么事?”曾泉问。
“他跟我建议说,我们先培养漱清,让漱清在前面保护你。毕竟最近针对你的事情太多了,这么多的事情,你哪有精力去学习治国理政,是不是?”首长道。
“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让您担心了。”曾泉道。
首长摇摇头,道:“我只担心你被那些人给扰乱了精力,忘记了你的职责是什么。”
曾泉不语。
“你怎么看待春明书记的建议?”首长问。
曾泉并没把这件事看做是首长对他的考验,想了想,便很老实地说:“对于漱清的工作能力,春明书记是最清楚的。而且,我和漱清相比,的确是有很大的差距。所以,春明书记这么建议,我觉得,可以考虑。”
“你要知道,一旦把漱清排到你前面,这中间有一丝一毫的闪失,你都——”首长道。
首长没有把话说下去,停下脚步看着曾泉,曾泉望着首长,道:“如果我的能力不足以继承您的意志,那么,漱清会是一个比任何人都适合的继承者。我相信他!”
曾泉说完,两个人都没说话。
良久之后,首长无声笑了,道:“你啊,以前在你父亲面前举荐漱清,现在又在我这里做同样的事。泉儿,你是真的觉得漱清优秀呢,还是你觉得自己没有办法达到他的程度?抑或是,有其他的原因?”
曾泉愣了下,说不出话来。
首长笑了笑,拍拍曾泉的肩膀,道:“泉儿,你可不能这样妄自菲薄,知道吗?漱清呢,是很优秀,我也承认这一点,可是,你并不差,你要知道这一点——”
“对不起,孙伯伯,我,我这些日子越来越觉得自己,自己没有能力承担——”曾泉道。
首长的笑容倏然而逝,看着他,道:“泉儿,你是因为和漱清对比,觉得自己不行吗?”
曾泉点头。
“这有什么呢?你不用和他比,漱清有漱清的责任,你有你的责任。你要做的,就是坚持你的道路,好好走下去。我相信你,难道你不相信你自己吗?”首长看着曾泉,道。
曾泉沉默了片刻,道:“您不是要选择最优秀的人来——”
“当然我要选择最优秀的人,可是,优秀的人,都是一步步学习才拥有能力的,没有任何人可以不通过学习和磨炼就成为优秀的人才。我们都是这样,都是从一个普通人慢慢走过来的。何况,你还年轻,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没比你强多少。”首长笑着说。
曾泉,一言不发。
首长叹了口气,道:“春明书记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
曾泉望着首长。
“有漱清在前面替你挡着,我也放心许多。而你,接下来的日子,就要好好跟着春明书记学习,知道吗?”首长的手放在曾泉的肩上,注视着他。
曾泉点头。
“等你在沪城历练的差不多了,就到我身边来,我会给你其他的一些任务。在执行这些任务之前,你必须要学会治理一个省的能力。”首长殷切地说道。
“是,我明白了,孙伯伯。”曾泉道。
孙首长微微笑了,道:“这就对了,好好干,我相信你!”
曾泉点头。
“至于这次的事嘛——”首长继续往前走,道,“你打算和杨部长谈什么?”
与此同时,方希悠也的确是被夫人劝说要和曾泉一起走下去。
“夫人,如果是您遇到这样的事,您——”方希悠问。
“想问我怎么办?”夫人问。
方希悠点头。
“希悠,有件事,你必须清楚,我们选择的男人,都是要做很复杂的事的。他们的任务很艰巨,这其中涉及的利益纠葛越多越重大,那他们要面临的处境就越是艰难。明的暗的,真的假的,太多的事,你怎么有精力去分辨?你能做的,就是和他一起扛下去,因为你们是夫妻,夫妻就是一体的,他要是失败了,你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你很清楚。”夫人道。
方希悠,沉默了。
“我理解你的心情,你还年轻,遇上这样的事,我理解你的想法。只是,希悠,泉儿现在需要你,他需要你的信任和支持,如果你不能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和他站在一起,不能去支持他,不能去帮助他一起解决问题,那么,”夫人顿了下,注视着方希悠,“希悠,你会真的失去他,再也没有可能和他和好了,你明白吗?”
方希悠别过脸,看向远处。
“我明白,夫人,这些,我都明白,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看待整件事,我——”方希悠道。
夫人握住方希悠的手,注视着她的双眼,道:“如果这次你都挺不过去,以后怎么办?以后会有更多的麻烦,你不懂吗?”
“我懂,我,懂。”方希悠道。
“所以,这一次,不要管你自己心里怎么想的,一定要和泉儿一起扛过去,不能出任何的差错。等到事情结束了,你们两个该怎么算账,你去找他算,都没有问题,可现在,你们两个不能这样,知道吗,希悠?”夫人劝道。
方希悠含泪点头,低下头。
两个人都不知道两位首长和对方谈了什么,在乘车离开红墙返回家的途中,两个人坐在车上都是沉默不语。
车子,开到了曾家的院子里,两人下了车。
“你要去见他们了吗?”方希悠问曾泉道。
“嗯,爸爸在等我。”曾泉道。
“那我等你。”方希悠说完,就朝着里院走去了。
就在这时,苏凡堂屋出来,迎接哥哥嫂子。她接到门口警卫的电话,说是他们夫妻回来了,苏凡便赶紧跑了出来。
“哥哥,嫂子,你们回来了?”苏凡道。
“嗯,爸呢?”曾泉问。
“在等你。”苏凡道,说着,苏凡看向方希悠。
方希悠的脸色很不好,面无表情,也不看苏凡,就直接朝着里院走。
苏凡不知道怎么了,看了眼曾泉,想去追方希悠,却怕方希悠不高兴,就走向曾泉,低声道:“出什么事了?嫂子——”
“没事,你,别担心。”曾泉和她说完,就走进了堂屋。
这哪里是没事的样子啊!
苏凡看着两个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