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都市小说 > 恋上男上司 >第272章 不会让你放弃
    车上,夫妻两个人各自接电话,都是各自工作的事,只不过为了不让电话那边的人听到身边人说话的声音,两个人都侧过身,尽量靠着车门坐着。

    等到电话挂了,其实两个人都有些觉得奇怪,现在的气氛,真的好尴尬。

    “抱歉,工作的事……”方晓悠对他说。

    “没事。”曾泉道。

    两个人就再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明明是那么熟悉的人,可是,怎么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呢?

    其实,仔细想想,好像这些年,两个人可以谈及的都不多,涉及自己的事并不多。不管是曾泉还是方希悠,自己的事都是自己处理。丈夫不会说自己工作的压力和不快,妻子也不会在丈夫面前撒娇或者排忧,甚至彼此都不会给对方下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直和父母住在一起的缘故,有佣人伺候着,不用做饭不用洗衣,什么都不会为对方做,什么都不需要做。

    夫妻两个人心里想的都是差不多的,同样的场景,加上两个人的思维模式都差不多自然会想到同样的事。想到了同样的事,就难免会看对方一眼,却没想到自己在看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看自己。

    太,了解了吗?了解到连彼此心里想的什么都知道?

    对视的时候,难免有点尴尬,尴尬之后,就是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和过去一样。

    此时的曾泉,大致也猜得到妻子今天要约他谈什么。过了这么多天,两个人都没有再交流过,也没有谈过上次提的离婚的事,应该也是差不多有结果了吧!

    那么,他,要和她离婚吗?

    当初,他是要和她离婚的,因为她对苏凡的猜测,对苏凡的怀疑,他不愿意和她在一起生活,他觉得这个妻子太过陌生,他不想再维护这样的婚姻。那么现在,他还想不想呢?

    车子,很快就到了曾泉说的那里。

    夫妻二人下了车,依旧是那熙熙攘攘的胡同。

    “来这里做什么?”方希悠问。

    “你跟我走。”曾泉道,说着,就朝着胡同里走去了。

    方希悠看着他的背影已经被人群淹没,抓紧了自己手上的白色小羊皮坤包。今天她穿了一件纯白的羊绒大衣,狐狸毛的领子,那纯白的狐狸毛,被风吹着如同水波一样荡漾。

    白色的圆边消礼帽,戴在头上,长卷发披了下来。

    她化的妆很淡,一如既往,可是那两瓣红唇,在这一片从头到脚的白色衬托下更加的娇艳,如顶着露珠的樱桃一般可口。

    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却依旧被人群的嘈杂声淹没。

    这样一位衣着高贵、气质高雅的女士,怎么不会被人瞩目?甚至有人拿起手机开始拍了,以为是什么明星。

    幸好方希悠戴着墨镜,要不然照片上了网络可就不好了,即便她有能力把这些照片从网络上永久删除。

    快步跟上了曾泉,她一下子就挽住了他的胳膊,好像害怕什么一样。

    曾泉愣了下,他的双手一直是插在风衣外兜里的,被她这么猛的一拉,衣摆也敞开了。

    即便是在没有提出离婚的时候,两个人也极少这样亲近,即便是连这种挽着胳膊的动作都不多。

    曾泉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挽着她走进了旁边的一扇红漆已经褪去许多的木门前,按下了门上的门铃。

    也许是因为逃离了人群,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方希悠松开了手,曾泉看了她一下,她的表情居然有点不自然。哪怕是看不清墨镜背后她的双眼,他也能感觉到她视线的转弯。

    门很快就开了,老板迎了出来。

    “您来了?请进……”老板说着,仔细看了眼曾泉身边跟着的这位气质美女。

    “你把花园钥匙给我,后院不要有人进来,把热水和茶叶准备好。”曾泉对老板道。

    “是嘞,您稍等。”老板吆喝着,忙把钥匙递给了曾泉,接着就赶紧叫服务员去准备了。

    木门外是那喧嚷的街道,可是院子里如此清净,让人有种脱离尘世的感觉。

    这么安静,方希悠走路的声音就更加清晰了,一下又一下,极有节律,可是这每一步,不像是走在石板上,却是走在自己的心上,走在两个人这么多年共同走过的道路上。

    曾泉一眼不发,只是领着她一直往里院走,她也没有多问,她向来是不会多说话的人。

    从后院进后花园要穿过一道圆形的洞门,可是这扇门被锁上了,曾泉便掏出钥匙打开了。

    拉开门,他站在一旁,让妻子先进去。

    方希悠微微一愣,还是走了进去。

    曾泉跟在她身后,方希悠走了几步,看见眼前的情形,愣住了。

    一片梅树。

    她快步走进树林中,抬手触到那看起来干枯的树枝,却发现枝头已经有花苞在冒了。

    梅花,她喜欢梅花,特别是小时候跟着爷爷住进红墙的时候,一到冬天梅花开放的季节,爷爷院子里的梅花……

    看着雪花压在梅花花瓣上慢慢融化,看着那雪水流下来,是她曾经一度最喜欢做的事。有时候她还会把花瓣收集起来,玻璃盒抽真空密封了,那花瓣就跟生命力不消失一样,永远都那么的鲜艳。或者把花瓣泡在酒里茶里,或者做成各种梅花糕,请朋友来品尝。

    她的心里,不得不说是有一阵激动和欢喜的。在这繁华都市里开辟出一个梅园,是她一直想要做的事……或者是她曾经想要做的事……她记得她那个时候经常会约曾泉和苏以珩到家里来看着梅花喝茶吃梅饼,和他们说过这件事。只不过时间长了大家长大了都忘记了!

    梅花,是她的最爱。

    在最冷的时候绽放自己的美丽,不惧严寒,独秀一枝,不就和她一样吗?

    “你什么时候种的?”她把手收回来,声音极为平静。

    他不会为她种,她知道,他心里想的人不会是她,她知道,至少第一位不是她,她很清楚。那么,他也不会为她种花。

    “好几年了,已经长大了,今年会开花,第一次开花。”他说。

    苏凡会问他是不是经常带女孩子来这里,可是方希悠不会问。

    她只是“哦”了一声。

    “这里有点小,所以种的不多,我也是才开始摸索……”曾泉道,“以前种过几次都死了,这一批还算不错,很给面子。”

    种过几次?

    每年都要死一次的话,是种了好多年吗?是在好多年前就开始种了吗?

    方希悠这点逻辑分析还是有的。

    可是,她不会认为自己就是这个让他种花的缘由。不管这树死几茬,那个时候他都是爱着苏凡的,不是她。

    她不会让自己再伤心了。

    方希悠又“哦”了一声。

    “我在扬州那边买了一块地方,比较大,已经安排了人在打理了,今年冬天也可以开。过年的时候,你可以过去那边看,那边更多。”曾泉道。

    方希悠不是傻子,聪明到什么地步的人了,她怎么会听不出曾泉话里的话?

    他是在为她做这些吗?

    当初,罗文茵喜欢榕城槐荫巷那边的环境,曾元进就给她买那边的院子。罗文茵喜欢明清的雕刻,曾元进就从全国各地找那些妻子喜欢的,搬到榕城去。

    曾泉,他这又是,做什么?

    为她做吗?

    不可能!

    她不能误会,越是误会,她就越是伤心,她已经被他伤够了,她不能再……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她知道的。

    她已经失望了这么多年,不想再,失望下去了。

    “哦,是吗?我可能比较忙,没时间,不能过去。”方希悠道。

    曾泉看着她,她这么冷静,他其实也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便说:“外面有点冷,我们去里面谈吧!”

    方希悠“嗯”了一声,跟着曾泉走出了花园,走进了后院的一间厅堂,刚才那个店老板正在里面为他们准备茶具。

    “还要吃点什么吗?”老板见他们进来,忙问曾泉道。

    “点心有吗?拿一些过来。”曾泉道。

    “咱们厨房最近做的枣泥点心味道不错,您二位要不要尝尝?”老板笑着问道。

    “行吧!”曾泉看了妻子一眼,道,“不用再招呼了,我们自己来。”

    老板应声退了出去,关上门。

    方希悠看着曾泉给两人倒茶,道:“你什么时候置了这院子的?”

    “好几年了,没事做就在这边玩儿。”他端起茶,抿了口。

    方希悠没有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想做的事,他就去做,以前她关心,现在,不关心了。

    “阿泉,关于上次那件事,我不知道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因为最近你都没有和我再提过,我想,你应该是不反对的吧!”方希悠说着,从手边的包包里取出几张纸,放在曾泉面前,“你看一下,如果没问题的话,我们找个时间去办手续。”

    曾泉看了眼,并没有拿起来阅读,只是说:“你已经想好了吗?”

    “嗯。”方希悠道,“至于家里,我家那边,我会和他们说明白的。你家那里,我们两个可以一起……”

    曾泉倒茶的手在空中停滞了,很快就把茶倒进了茶碗,道:“不用了,我家里我会说。”

    他的果断,让她的心底一丝丝抽痛着。

    原以为他会挽留一下什么的,可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果决。

    离婚就离婚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与其和小姑那样过日子,不如离了好。

    “那什么时候去办手续?”她问。

    “改天再说吧!最近有点忙,年底了。”曾泉道。

    传来一阵敲门声,曾泉说了句“请进”,老板就推门进来了。

    把茶点放在茶几上,老板就含笑退了出去。

    “你尝一下。”曾泉道。

    方希悠拿着筷子夹起一块,尝了下。

    枣泥糕,很甜,可是,心里,很苦。

    “以后,找个好好疼你的男人……”他说。

    “你是不是觉得解脱了?”她没有回答,却问道。

    “怎么都好。”他说了句,端起茶杯饮尽了。

    方希悠的嘴唇颤抖了几下,双手不自觉握紧了,却还是松开了。

    “你,还是放不下她,是吗?”她问。

    “是吗?我不知道。”他说道。

    “曾泉,你总是这样不诚实,哪怕是现在……”她说道。

    “我就是这样,从来都不知道诚实是什么。不过,我知道,她有人在疼在爱,她只需要那一个人的爱。”曾泉道,说着,他看着方希悠,“你呢?你自己难道就很诚实吗?”

    “咱们这样针锋相对好像也没什么意思,既然都要分开了,何必弄的大家跟仇人一样?好聚好散吧!”方希悠道。

    “好聚好散啊!”曾泉叹道。

    方希悠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可是,即便是和他要离婚了,下定决心要和他离婚了,心,还是会疼,看着他这样,她的心,还是会疼。

    她,还是爱他的,哪怕是到现在,她很清楚。

    刚想说什么,方希悠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接听,是办公室的事,她跟下属安排着,曾泉在一旁边喝茶边听着,不禁苦笑了下。

    “抱歉,我得回下办公室,有点急事……”她挂了电话,道。

    “没事,你走吧!”曾泉道,“哪天你有空了再给我打电话,咱们去办手续。”

    明明是自己提出离婚的,离婚协议也是她自己写的,今天也是她找他谈离婚的,可是,为什么现在听到他说“办手续”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会这么难过,好像自己真的就要失去他了,永远,失去他!

    即便心如刀绞,方希悠还是点点头,装好手机起身了。

    “那我先走了。”她说。

    “你是不是喜欢吃这个?”曾泉并没有和她说再见,而是指着枣泥糕问。

    方希悠愣了下,道:“哦,这个味道,挺不错的。”

    “让老周给你打包带上几个放办公室慢慢吃,别一天到晚忙起来不知道吃饭。”说着,曾泉也不看她,只是拿起房间里的座机拨了出去,跟老板在电话里交代了下就挂了电话。

    方希悠看着他的背影。

    阳光透过雕花窗照了进来,一道道的光柱,而他就站在光柱之间,那个颀长的身影,宽厚的背影,那个,她整个青春和青年时代,或许是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背影。

    她侧过脸,抬手擦去眼角的泪。

    等到曾泉转身的时候,她已经平静如常了。

    “谢谢你。”她说。

    “不客气!”他也淡淡地说了句,然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往茶壶里加了热水,用筷子夹起枣泥糕尝了口,道,“你稍微等一下,老周很快就送过来了。”

    方希悠“嗯”了一声,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他。

    “我觉得小时候去你爷爷家吃的你那个梅花糕,真的很好吃,比这个好吃多了。”曾泉说着,看了她一眼,道。

    “那是我和厨房的奶奶一起做的,只不过我是打下手。”方希悠道。

    曾泉也“哦”了一声,便没有再说什么。

    从那窗户里投射进来的光柱里,可以看到一颗颗飞舞的尘土,渺小如她。

    两个人谁都一言不发,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或者明知道想说什么,就是没法从口中说出来。

    他想说,其实,从那一天他踏入梅园看见她穿着纯白的毛衣和咖啡色的短裙在那梅花树下摘花瓣的时候,就觉得那副场景很美,等她回头对他笑着的时候,他都怔住了。苏以珩笑着推了他一下,他知道苏以珩眼里的笑意,不禁有点不好意思。

    情窦初开的年纪,少男少女,哪个不曾怀春?

    只是,他看着苏以珩快步跑过去,帮她折花的时候,一直没有动。

    那个时候,他觉得梅花很美。

    可是,这件事,只有他和苏以珩知道,而现在,即便是苏以珩恐怕都忘记了。

    而他,也没有必要和她说了,不是吗?从今以后,大家互相客客气气就好了,不再有什么牵扯,这样也挺好。

    老板敲门进来了,方希悠起身从老板手里接过餐盒说了声“谢谢”,老板就含笑离开了。

    “我走了。”方希悠对曾泉的背影说。

    “嗯,路上小心。”他的背影回答道。

    他始终没有回头,方希悠的脚步伸出去,却不是向门口,而是向他。

    只不过,她只是伸出了一步,就快速转身走到门口拉开门出去了。

    他听见了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就知道她已经走了,嘴角漾起苦涩的笑意。

    离婚啊,这也挺好,至少,她也是自由了!

    明明这茶已经冲了两次了,怎么还是苦呢?

    以后就不要喝了好了。

    方希悠跑出了后院,戴上墨镜,泪水从眼里飞出来,如那一天落在他眼里的梅花瓣一样,飞在了风中。

    和霍漱清一起去北戴河的苏凡,根本不知道兄嫂已经要离婚了,而且是都同意了的。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她靠在霍漱清的怀里,眼前的一切,好像是虚幻的一样。

    霍漱清接了几个电话,她知道他很忙,她也不想打扰他的……如果,她死了就不会打扰他了,不是吗?

    不,不能这样,不能这样想,她还有很多事可以做的,她要是死了,霍漱清会伤心的,别人怎么看待他?说他离婚了一次,二婚的妻子又自杀了,不就是会对他的人品产生怀疑吗?要是她死了,父母肯定会怪怨霍漱清,霍漱清的前途……

    念卿和嘉漱呢?两个孩子怎么办呢?

    不行,苏凡,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自私。

    你以前不是觉得自杀的人都是自私的吗?你觉得那些人丝毫不在意亲人的悲痛……你怎么可以变成同样的人?绝对不能!

    霍漱清是你爱的人,你不能害他,你只有好好活下去,健康活下去,你才能对得起他,对得起这么爱你的他!必须,必须这样!

    当初孙蔓说你什么都不能为他做,说你不配他,江采囡也说你不配他,说你不懂他,如果你就这样死了,你才是让那些人的说法成了真,让那些人觉得她们是对的。当然,还有一个刘书雅,刘书雅那么嘲笑你,还杀你。她没有杀死你,你却也自己把生命抛弃了,要是真的到了那个世界,刘书雅不得踩死你吗?

    不行,绝对不行,你要好好活着,让所有人都知道,即便没有霍漱清,你苏凡也是一个优秀的女人,你不会输给任何一个爱慕霍漱清的人,你也要让霍漱清不后悔,为他爱上你不后悔,让他为娶了你不后悔。

    回头,苏凡看着正在接电话的他。

    两个人视线相接,霍漱清猛地对她微笑了,轻轻地亲了下她的唇角……霍漱清怔住了。

    她对他笑了,然后转过头望着窗外。

    霍漱清赶紧挂了电话,苏凡惊叫一声,整个人就被他抱坐在腿上。

    司机和秘书自动屏蔽了耳朵,进入自己的世界。

    苏凡趴在他的肩头,在他耳畔低声说“你别这样,在车上”。

    “那你刚才,是什么意思?”他在她耳边低声笑道。

    苏凡不语。

    他紧紧搂住她那瘦弱的腰身。

    她刚流产没多久,是要好好休息的,可是这些日子她都跑来跑去,而且还差点自杀,这身体……

    “丫头……”他低低叫了声。

    她“嗯”了一声。

    “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吗?”他说。

    不要离开吗?

    苏凡望着他,良久不语。

    冬日的风,凛冽地刮着,似乎要摧毁这个世界,似乎又要让那些强大的心灵劫后重生。

    嗯,不离开,霍漱清,不离开了,再也,不离开了。

    她依靠在他的怀里,一言不发。

    霍漱清轻轻抚摸着她那柔软的头发,下巴在她的头顶摩挲着。

    时间,似乎就这样停止了,一直这样,停止着。

    直到霍漱清的手机声音把这一片安静打破。

    坐在前排的秘书接了电话……

    “是的,曾部长,霍省长在,夫人也在。”秘书道,他赶紧把手机给了霍漱清,“曾部长的电话。”

    苏凡赶紧坐回自己的座位。

    “爸爸,我们正在去疗养院的路上,很快就到了。”霍漱清对曾元进道。

    “漱清,迦因就先交给你了,等你办好手续,”曾元进顿了下,道,“晚上你妈就过去陪迦因,你就不用管了,你妈她会照顾好迦因的。”

    “是,我知道了,爸。”霍漱清道。

    “嗯,那你让迦因接个电话。”曾元进道。

    霍漱清便把电话递给苏凡,苏凡接了过来。

    “迦因,你妈晚上就过来陪你了,念卿的事,潘蓉会过来照看,你不用担心。现在你要好好休养,其他什么都不重要。爸爸妈妈和家里人永远都会在你身边的。”曾元进道。

    “嗯,我知道了,爸爸,您不用管我,您去忙工作吧!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的,我妈也不用过来……”苏凡道。

    “傻孩子,你妈再怎么忙都要照顾你的,你是我妈的女儿啊!”曾元进微笑道,“有什么事比自己的女儿重要?”

    苏凡的双眼蒙上了一层水雾。

    “哦,我有事先挂了,有什么事的话就给爸爸打电话,知道吗?过两天我忙完了就去看你。”曾元进道。

    说完,曾元进就挂了电话。

    苏凡长长呼出一口气。

    霍漱清揽住她,一言不发。

    “我给大家添麻烦了。”苏凡低头道。

    “傻瓜,我们都是一家人。”他说。

    苏凡不语。

    是啊,她只有尽快康复,才会让一家人都高兴,才不会让大家分心,不会让大家担心。

    她,不能让大家担心。

    车子,到了疗养院,霍漱清带着苏凡去见了刘主任介绍的医生,带着苏凡去了病房。

    得知苏凡生病过来疗养,领导特意打电话让相关部门安排好苏凡的住处和医疗团队,霍漱清也接到了领导秘书的电话,让他安顿好苏凡再去上班。

    苏凡没想到自己这样一个小人物居然能引起领导的关注,心情复杂难辨。她知道这都是因为父亲和霍漱清的缘故,要不然,她这样一个没用的人,怎么配……

    不能,不能,不能再再这样想了,她不是没用的人,她要好好努力才行,一定,要努力!

    因为苏凡要做一些基本检查,霍漱清就一直陪着她,中午休息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在餐厅吃了饭。

    苏凡并没有来过这里,霍漱清以前陪着父亲来过,也陪着领导来住过一段时间。而苏凡的住处,被领导安排在一处极为幽静的地方,虽说是幽静,可是一点都不偏僻。院子里种着翠竹,苏凡很喜欢这里。

    “你回去吧,我没事的。”吃完午饭回住处的路上,苏凡对霍漱清道。

    “下午还有好几个检查,等你检查完了,你妈妈过来了我就走。”霍漱清挽着她的手,慢慢走着,道。

    苏凡低头,看着那被他挽住的手,良久不语。

    风,从竹叶间沙沙吹过来,有种沁人心脾的雅静。

    “这个地方,真的很好,我很喜欢。”苏凡和他走在竹林中的石板路上,道。

    “是不是有点像松鸣山?”他问。

    苏凡点头,却说:“更像潇湘馆。”

    他看了她一眼,笑了,道:“你啊,就像是从书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她看着他。

    她看着他。

    “当初在云城的时候,你和我说你会做什么花茶啊,做什么干花什么的,现在这个年代,很少有人会这么做了。”他说道。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好傻?”她问。

    他摇头,道:“怎么会呢?这是生活的情趣。一个人啊,要是连生活的情趣都没了,只想着工作啊事业啊赚钱啊什么的,那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呢?”

    “可是,如果没有自己的事业和工作的话,只是一味地享受所谓的生活情趣,不是也很堕落吗?玩物丧志一样……”她却说。

    原来总觉得自己的这些小乐趣很好玩,很有趣,给自己和他的生活平添了不少的情趣和愉悦,可是现在看来,好像也没什么用。她没有她的梦想和事业,只是一味捣鼓这些东西,不就是玩物丧志了吗?

    霍漱清怎么会不知道她说的就是她自己呢?

    “那你说,做什么不是玩物丧志呢?”他问。

    “我,也不知道,总之不应该是你刚才说的什么茶啊干花啊什么的。”苏凡道。

    是啊,就像她一样,根本没有做什么正经事,一天到晚跟个八旗子弟一样,躺在一家人的功劳簿上,被这样优秀的丈夫养着,被那样显赫的父兄罩着,还有什么呢?不就是行尸走肉吗?

    他停下脚步,望着她,道:“你这样说,就错了。”

    “错了?”苏凡看着他。

    “如果一个人不是对一件事感兴趣的话,他怎么会把这件事做好?”他说。

    苏凡不语。

    “如果不感兴趣,就不会想着去做,不会想着去做好,不会想着发展创造,就像你,你喜欢花,你喜欢做花茶做花艺,所以,你就会想着做香水……”他望着她,道。

    香水?

    苏凡愣住了,抽出手,道:“你不要再对我说这两个字了。”

    她往前走了。

    霍漱清大步走了几步就追上了她,一把抓住她的手。

    “丫头,你听我说。”他说。

    苏凡转过头,望着远处。

    “你,没有错,你想要做香水,没有错,你有这样的想法,我应该支持你,而不是,不是为这件事和你怄气。”他说着,苏凡缓缓转过头。

    “对不起,那天晚上,你和我说起这件事,说起你和小飞要一起做香水的时候,我,我生气了。”他说。

    苏凡别过脸,苦笑了下,道:“你没错,你生气,很正常,是我的错,我不该……”

    他拥住她,任风吹动着她的长发。

    “嘘,丫头,听我说完,好吗?”他说。

    苏凡沉默了。

    “其实,我没有好好考虑你的想法,我忘记了你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想要用我的思想来诠释你定义你,这是我的错。你就是你,你和过去一样,和我初识时一样,你没有变过,你骨子里的那些,你的那些兴趣,根本没有变过。只是我忘记了,以前我觉得你有这样的想法很浪漫,我很新奇,我很喜欢,可是,现在,我没有在你的小想法和小兴趣演变成你梦想的原动力的时候支持你,哪怕是理解你,我都没有做到。所以,这是我的错,丫头,是我的错。”他认真地说。

    苏凡不语,静静闭上眼睛。

    他轻轻松开她,注视着她那消瘦的面容。

    “丫头,想要做什么,就去做,不管你做什么,和谁在一起做,我,都会支持你,因为那是你的梦想。我爱你,就要支持你去实现你的梦想,而不是顾及我的面子或者被的什么而阻碍你牵制你。”他捧着她的脸庞,柔声道,苏凡闭上眼摇头。

    “傻丫头,因为你是这样特别的一个人,有特别的爱好和想法,还有兴趣,这才让你显得与众不同,这才吸引了我。所以,你的这些小兴趣,也是我爱上你的原动力。我不能让你就此放弃的!”他说道。

    “可是,我……”苏凡抬眼望着他。

    “你喜欢什么,就把你这些兴趣认真变成你的事业,玩物丧志,并不是真的一无是处。就像我刚才和你说的,你只有喜欢某件事,才会有兴趣和力量把它做好,做到极致做到最好,这就是匠心。只为了做出最好的东西,只为了做出理想的作品,这就是你对某一件事爱到极致的结果。爱,喜欢,就去做,不要放弃。慢慢的,你就会发现你的志,其实就在你的玩物之中。”霍漱清认真地说。

    苏凡笑了,看着他,道:“你啊,我还真的从没听人说玩物丧志都是好的。”

    “凡事都有两面性,没有绝对。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这一点,你承认吧?”他说。

    苏凡点头,两个人继续挽着手往前走。

    “可是,我现在已经不想去做什么香水了。”苏凡道。

    “为什么不呢?你怕我吃醋?”他问。

    “我,我不想让你被别人说你老婆给你戴绿帽……”她把自己的真心话说了出来,霍漱清也是第一次听到她这么说。

    刘主任和他谈过,苏凡愿意敞开心扉和人聊,这就是治疗开始的最关键的一步。

    而她现在愿意和他聊……霍漱清的心里,怎么能不高兴喜悦呢?她不再排斥他,不再拒他于千里之外了,这不是喜事还能是什么呢?

    可是,他没有表现出来,他压制住了这份喜悦,这是个好的开端,而苏凡,一定会很快就康复的,他相信!因为她有很多人爱着疼着,她一定会康复!

    “原来是这样啊!”他好像是真的第一次知道这件事一样,叹道。

    苏凡看着他,道:“你,不生气吗?不恨我吗?”

    “我已经生气过了,现在,不会再生气了。”他笑着说。

    苏凡不语。

    “我老婆有这么多人喜欢,说明我眼光好,我要是为了这个总是生气,岂不是个蠢货了?”他笑着道。

    “你……”她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丫头……”他轻轻拥住她。

    苏凡抬头望着他。

    “我刚才说的话,是认真的,喜欢做的话,就好好考虑去做,我会支持你。”霍漱清道。

    苏凡不回应。

    霍漱清顿了下,可是,他接下来说的话,让苏凡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