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都市小说 > 恋上男上司 >第270章 小飞比我更了解她
    房间里只剩下霍漱清和覃春明,霍漱清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坐着喝茶。

    覃春明看着他,问:“吃饭了没?让厨房给你做点?”

    “不用了,没什么胃口。”霍漱清道。

    覃春明叹了口气,拿起电话给女儿打了过去:“漱清还没吃饭,你去厨房看着给漱清准备点吃的。”

    霍漱清没有再说什么,覃春明是自己的导师,又是父亲一般的人,他也没必要跟覃春明坚持什么。而且,他从洛城飞过来,下了飞机就直接去了医院,然后就来了覃家,别说吃饭了,连一口水都没喝。当然,飞机上是喝了点茶,却是什么都没吃,真的是没胃口。

    “关于逸飞和迦因的事,漱清,我知道你很为难,也让你受了很多的委屈,抱歉,漱清。”覃春明道。

    覃春明是极少会跟人说对不起的,特别是在地位越来越高的时候。当然不是说他不会跟别人认错,只是因为他平时做事都极为谨慎,不容许自己出错。因此,让他开口说道歉的时候简直太少了。当然,在他这个地位的人,更是极少跟人道歉的。

    霍漱清浸润官场多年,自己也是省级领导,自然之道覃春明这个道歉说出来有多么不容易。

    人啊,地位越高,就越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即便是错了,也很少真的会去承认。

    于是,霍漱清摇头,道:“这件事,不是您的错,您不用和我这样说,覃叔叔。”

    “逸飞那孩子啊,我没想到他会这样。”覃春明道。

    “小飞他只是选了他想要的生活,没什么错,我们不该逼着他和他并不爱的人结婚,您别怪他了。”霍漱清道。

    覃春明看着霍漱清,良久不语。

    “你不用担心,迦因已经说她不会再和逸飞见面了。”覃春明道。

    霍漱清不可置信地望着覃春明,道:“小飞和您说的?”

    覃春明摇头,便把昨晚曾元进打电话请他和妻子去曾家偷听覃逸飞和苏凡谈话的事告诉了霍漱清,霍漱清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没想到曾元进会这么做,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让覃春明夫妇一起去偷听苏凡和覃逸飞谈了什么呢?是为了让覃家不怪苏凡吗?是为了让覃家知道小飞对苏凡的感情有多深吗?还是为了让大家都放心呢?难道说曾元进早就知道苏凡会和小飞说那样的话?

    “我相信迦因会遵守她的承诺,逸飞也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覃春明道。

    霍漱清沉默不语。

    那么,现在这是什么状况?

    苏凡要和他离婚,却又不和小飞见面,她要做什么?

    看着霍漱清沉默了,覃春明道:“漱清,这件事对你的影响不是没有,所以,我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处理?你和迦因,打算怎么办?逸飞你不用再管了,等叶家这边处理完了,我就把他送出去,让他在国外待上半年,等事情平息了再说吧!”

    霍漱清双手十指交叉,静静坐着。

    沉默了片刻,他才说:“苏凡说要离婚。”

    “离婚?”覃春明也愣住了,“为了什么?”

    霍漱清摇头。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覃春明道,“你和迦因,还是尽量不要离婚的好,要不然,你将来……”

    是啊,身为省部级干部,离婚两次,将来的上升空间可想而知,或许他的仕途也就差不多可以止步了。就算是有覃春明和曾元进两个人,再加上方慕白来力顶,不会让他受到离婚事件的影响,可是,在他要升任更高职位的时候,那是需要一个集体决定的,他的对手们肯定会把这个当做他的薄弱点来攻击他。而且,如果他和苏凡离婚了,曾元进还会像现在这样支持他吗?曾家有曾泉,曾泉现在已经是直隶某重点城市的市长了,年纪又很轻,曾元进要把曾泉推上去的话,更加轻松容易,毕竟方家也是对曾泉鼎力支持的,曾泉是方家孙子辈中最优秀的一个,也最有希望问鼎的。到那个时候,曾元进还会支持他霍漱清吗?就算支持,也不会倾尽全力了吧!

    霍漱清不语。

    覃春明接着说:“你很清楚现在的情况,曾泉在你之后,元进的想法,大致就是想先把你推上去,再让你来支持曾泉,毕竟元进和我,我们年纪已经这么大了,最多就是两届,撑死三届,两届就要退居二线了,就算两届不退,三届就绝对要退了。十年的时间,很多事情都会发生,变数很大。等我们退到后面,立刻就有人来顶上我们的位置了。我们的影响力,最多再持续十五年,十五年之后,我们就很难再像现在这样了。你现在四十二,十五年之后就是五十七,就必须进到圈子里面,如果进不去,你就再也没机会了。元进是想让你在松江省干完这一届,然后让你换个地方,不管是接替我,还是去上海,总之要给你一个一把手干一届,有了这个积累,才能推你入阁。”

    霍漱清静静听着,覃逸秋就敲门进来了。

    “给你做了碗鸡汤面,你尝尝。”覃逸秋把托盘放在霍漱清面前。

    面碗盖着盖子,毕竟是冬天,从厨房端过来很容易就变凉了。

    “来,尝尝。”覃逸秋把筷子递给霍漱清。

    “谢谢你,小秋。”霍漱清道。

    “说这种话干什么?”覃逸秋微笑道,她知道父亲和霍漱清现在是在谈重要的事,毕竟苏凡和霍漱清的事到了这样的地步,父亲不重视是不可能的。

    于是,覃逸秋就起身离开了,关上了房门。

    霍漱清揭开面碗的盖子,一股清香的鸡汤味道就扑鼻而来。

    “我和元进的想法是一样的,这个想法,方老爷子也是支持的。”覃春明道,望着正在吃面的霍漱清,“所以,漱清,我觉得,离婚这个问题,你要慎重考虑。如果你和迦因离婚了,我们这一切的计划,可能都要出现变故。”

    霍漱清点头。

    “我不是逼你维持一段你并不想要的婚姻,就像当初你和孙蔓离婚闹到我跟前来,我当时和你说我反对你离婚,那个时候,我是的确为了你的前途。而现在,漱清,迦因和孙蔓不一样,是不是?”覃春明问。

    霍漱清停下筷子。

    “漱清,覃叔叔知道你不会怎么贪恋你的地位,如果你真的把做官当成一切,当初迦因出事昏迷不醒的时候,你也不会想着要辞职照顾她了。覃叔叔知道你爱她,和她的婚姻,对你来说不是为了前途,所以,我想问你,漱清,你内心里,想怎么办?和迦因离婚,还是怎么做?”覃春明问。

    “我,”霍漱清顿了下,苦笑道,“我不知道,如果,如果她坚持的话,我不想勉强她。”

    覃春明望着霍漱清,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你啊,这辈子,真是,唉!”

    “覃叔叔,迦因她现在有严重的抑郁症,医生和我说,要是继续发展下去,她可能会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自杀。”霍漱清放下筷子,道。

    覃春明愣住了。

    “事到如今,我都不知道她怎么会得这样的病,我以为她每天都很开心,我以为她和我在一起很开心,可是,现在看起来根本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很多时间陪她,我忽略了她的内心渴望,是我造成了她现在这个样子。”说着,霍漱清呼出一口气,道,“我一直在想我和她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当初根本就不该结婚。我知道她和小飞在一起更开心,我很清楚这一点,小飞比我更了解她的内心,她在小飞面前根本不需要注意什么,她在小飞身边更轻松,他们之间……”

    “乱弹琴!”覃春明打断了他的话。

    霍漱清看着覃春明。

    “你身为一个男人,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覃春明道,“小飞小飞,你怎么可以把自己的老婆往别的男人怀里推?好,就算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就算他们两个在一起更好,可是,现在,已经没机会了,漱清,你们三个人,都没有机会了,你不能把迦因从你身边推开,你不能再这样觉得是自己的错,你明白吗?”

    “难道像现在这样把他们两个硬生生分开,就对了吗?”霍漱清道,“就算现在苏凡说她不再见小飞,小飞也走了,可是,他们的心里,这一辈子……”

    “那就让他们一辈子在心里想着去好了,你,绝对不能离婚,你明不明白?”覃春明打断他的话。

    “覃叔叔……”霍漱清叫了声。

    “的确,逸飞是我的儿子,可是,这件事上面,他错了。好,就算那三年,你和迦因分开的那三年,逸飞他没做错,他对迦因好,他没错。可是,在你和迦因结婚后,他的心里就该断了念想,就不能再把迦因放在心里。漱清,这件事,你要记住,你,没有犯错,明白吗?你要是觉得自己错了,你要是觉得不该把他们强行分开,后果会是什么,你知道不知道?”覃春明的情绪很激动,霍漱清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他这样。

    霍漱清赶紧起身,给覃春明的茶杯里填满水。

    看着他,覃春明道:“你是个男人,现在就算是天塌下来你都要顶住!”

    “我不想逼苏凡,我已经逼了她一次,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再也不想逼她,如果她要离婚……”霍漱清道。

    “漱清,你爱她吗?”

    门,突然开了,覃逸秋的声音传了进来,霍漱清和覃春明都朝着门口看去。

    “漱清,你爱迦因对不对?她是你这辈子最爱的人,对不对?你不能没有她,对不对?”覃逸秋慢慢走向霍漱清,追问道。

    霍漱清不语。

    “我知道你的答案是肯定的,我知道你有多爱她,我知道她对你有多重要。那么,你就别说什么为了她的幸福,为了她能开心,你就要放开她,你就要同意离婚。什么爱一个人就要让她自由,那纯粹是屁话!”

    “漱清,你不能那样做。等你和她分开,等你们离婚,你觉得你的人生还能看到阳光吗?你还会快乐吗?她就是你的快乐,是不是?她就是你想要的一切,是不是?”覃逸秋站在霍漱清面前说道,泪水从眼里流了出来。

    霍漱清静静望着覃逸秋,什么都没有说。

    眼前是他四十多年来,唯一一个关系要好却没有成为情侣夫妻的异性,甚至从未交往过,甚至他都没有把覃逸秋当做女人来看,只是作为自己的姐妹,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妹,他的红颜知己!

    现在的人,说到红颜知己难免扯到男女性事上面,好像红颜知己就必须要亲密再亲密一点,甚至这个词变成了女小三的代名词,从而变成了一种不好的含义。可是,在霍漱清的心里,覃逸秋,就是这样一个红颜知己,一个好兄弟好姐妹。他可以不用去想大家的性别差异,而平和的交流,不用去想她的小心思,却是推心置腹。

    覃逸秋了解他,覃逸秋关心他,覃逸秋……

    霍漱清起身,轻轻按着覃逸秋的肩,拉着她坐在沙发上,把纸巾递给她,覃逸秋却拉住了他的手,泪眼汪汪地盯着他。

    “漱清,你,不能……”她摇头。

    覃春明看着这样子,咳嗽了一声,霍漱清不着痕迹地推开了她的手,微微笑了,道:“你怎么在外面听我们说话?”

    说着,他起身去给覃逸秋倒了一杯水。

    覃春明的书房,他来过几次,大致知道水杯在哪里,可是找了会儿,还是没找见。

    “我不喝水,漱清。”她说。

    霍漱清坐在她身边,也不知道和覃逸秋说什么。

    平时他们肆无忌惮开玩笑,可现在……

    “逸秋,你回房去,我和漱清聊。”覃春明道,说着,他又问霍漱清,“等会儿你就别去那边了,太晚了,也影响文茵他们休息。”

    霍漱清点头。

    虽说他想回去看看女儿,可是这么晚了,女儿也早就睡着了。回去曾家的话……

    曾泉知道他回来了,罗文茵应该也会知道,他要是回去,肯定会和他问一些事,就算不是直接问他的决定,问他怎么对待苏凡这件事,可是,绝对不会不闻不问。而现在,今晚,或许他不适合回去。

    “逸秋,你去给漱清收拾一下客房。”覃春明道。

    覃逸秋深深望了霍漱清一眼,起身离开了。

    霍漱清送她到门口,覃逸秋什么都没有再说。

    “漱清,逸秋说的对,迦因对你很重要,我们都知道。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要是离婚了……我们暂且放下你的前途什么的不谈,单说你的个人生活……你觉得离开迦因后,就像逸秋说的,你会开心吗?”覃春明道。

    霍漱清沉默了。

    他肯定会不开心,岂止是不开心,他的人生,几乎都会崩塌。

    覃春明望着他,道:“漱清,还是和迦因好好谈谈,迦因身体不好,心情不好,你就多陪陪她,以前做的不足的,就尽量补救。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嗯,我知道,覃叔叔。”霍漱清道。

    “好了,你去休息吧,早点休息,明天还要送迦因去疗养院呢!”覃春明起身,霍漱清也站了起来。

    夜色,深深笼罩着城市。

    霍漱清慢慢在长廊里走着,脚步一点都不轻松。

    他想要陪在苏凡的身边,可是现在,不光是现在,从这次车祸发生以来,苏凡就一直在排斥他,他感觉的出来。她不想要他靠近,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不愿意他靠近。之前,在榕城的时候,他以为她是想要和小飞在一起,可是,刚才覃春明说的话……

    是他错了啊!

    他误解了她,是他误解了她!

    车祸之后,她是那么需要他在身边,可是他因为她和小飞的事就对她心生怨气,如果,如果他能体察到她的心境,她或许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病情也不会严重到这样的程度。

    拳头,突然砸在了廊柱上,那木头的柱子,肯定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就算柱子和手都没有问题,可还是会感觉到疼。

    疼吗?他的心更疼。

    他的妻子,他的爱人,他的丫头,在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没有在身边,甚至还负气不理她。

    出车祸前,她那么兴奋地给他打电话,她是那么的开心。虽然同样是事业方面,可是,之前孙小姐提出和她合作的时候,她根本没有这样,他没有看到她的开心,更加不用说她的兴奋了,他看到的是她的压力,她的不自信,而那天,她说自己要准备和逸飞做香水的时候,她是那么的兴奋,那么的……好像她找到了自己喜欢做的事,可是,他冷漠地挂了电话,他的嫉妒心让他挂了电话,结果她就发生了车祸。

    就算车祸不是他造成的,就算是个意外,可是,他怎么会没有责任?

    车祸之后她是那么的自责,对小飞和敏慧的婚事那么自责。她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就算犯了很多无心之过,可是她的内心是那么善良,她一直都是希望每个人都好好儿的,不管是曾泉还是小飞,还有小雪,她一直都希望她珍视的朋友和亲人都幸福的生活,可现在事情变成这样,她的内心怎么会不自责?再加上她的不自信,她的孤独,让她走到今天的地步,怎么不会是他的责任?就算他没有直接导致这些事情的发生,可是,他失职了,他没有像过去那样的爱她,他没有理解她,没有信任她,他没有做到,爱她!

    此时的霍漱清,整个人,整个身心都被深深的自责包围着浸透着,他,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没有办法……

    “漱清?你还好吧?”覃逸秋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耳畔响起。

    他木然地转过头看着覃逸秋,覃逸秋吓呆了。

    “漱清,你,你这是怎么了,你……”她赶紧扶住他,问。

    他摇头。

    “走,咱们回房间去吧!”覃逸秋感觉他好像要倒下一样,担心的不得了。

    可是,霍漱清的身材高大,一个大男人,覃逸秋怎么扶得住?

    “没事,小秋,我没事,自己走。”他说。

    覃逸秋松开手,看着他,道:“我给你换了床单被套什么的,洗澡水也都烧好了,你去洗一下赶紧睡吧!”

    “谢谢你,小秋!”霍漱清道。

    覃逸秋摇头。

    两个人慢慢走着。

    覃逸秋心里总是放不下,总是担心,看着他,道:“迦因的身体不会有事的,慢慢治疗,你别太担心了。”

    霍漱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并没有回答覃逸秋,却是说:“小秋,你说我是不是不适合结婚?”

    覃逸秋愣住了。

    “应该说,我是不是不该和她结婚。”霍漱清道。

    “漱清,你别这么想,只不过是一些小事,你不要这样胡思乱想……”覃逸秋道。

    霍漱清摇头,道:“苏凡变成现在这样,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没有尽到丈夫的职责……”

    “漱清,对不起,我可能说话有点不好听,我想问你,你工作那么忙,你要怎么做才算是尽到丈夫的责任?”覃逸秋打断他的话,道,霍漱清看了她一眼。

    “难道你什么工作都不要做了,放弃自己的事业,整天围着她转,就算是尽到丈夫的职责了?”覃逸秋道。

    “就算不是每天都要围着她转,可是,我没有用心去了解她的想法,她的梦想,她的艰难,她的犹豫,她的不自信,我都没有去认真了解,不像小飞,小飞就很了解她……”霍漱清道。

    “在这件事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和小飞,还有迦因,可是,小飞的确是做了错事,他不该继续把迦因放在心上……”覃逸秋道。

    “小秋,小飞做决定的时候,是把苏凡当做他的首要考虑因素的,他会为苏凡做一切让她开心的事,而我……”霍漱清道。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难道你也要把工作放弃了?迦因要做什么,你就为她去做?这就是你的爱吗,漱清?”覃逸秋打断他的话,道。

    霍漱清不语。

    “漱清,我知道迦因现在的状况让你心里很难过很自责,我理解,因为你爱她,所以你不忍心她遭遇任何的不幸,你希望她在你身边只会感觉到幸福和快乐。可是,幸福和快乐,不是生活的全部,生活有很多面,并不是我们想看到的面,我们谁都想幸福快乐,可是谁能总是生活在幸福和快乐之中无忧无虑呢?没有人!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你是迦因的丈夫,你是和她一起生活的人,你们两个人需要共同承担你们的感情,你们的家庭,你们两个人的未来,你们的事业,你们的孩子,你们的父母,你们的家人,甚至你们的朋友和周围所有衍生的关系网,这些需要你们两个共同承担。”覃逸秋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小秋,我只想她快快乐乐……”霍漱清道。

    “迦因是小孩子吗?还是说,你是她爸爸?”覃逸秋又一次打断他的话,道。

    霍漱清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很疼她,她比你年纪小很多,所以你习惯性地就会想着照顾她,把她当个孩子来看,可是,漱清,迦因不是你的孩子,她是要和你共度一生的人,她应该和你一起经受你们生活的所有美好和不幸,而不是说你把所有的艰难扛下来,一个人把难处都解决了,让她生活在你的庇护之下,生活在你的翅膀之下。那是不行的,漱清,你宠她爱她疼她,怎么都行,可是,有些必须是她承担的责任,你不能代替她去承担。你不是她爸爸,你是她的丈夫。小姑夫他说他只希望迦因快快乐乐,这很正常,一点问题都没有问题,因为小姑夫是迦因的父亲,做爸爸的只希望女儿健康快乐,永远做一个幸福的小公主,这是爸爸的想法,就像你对念卿的想法一样。”覃逸秋道。

    霍漱清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漱清,她那么年轻,比你小十四岁。说句不好听的,你要是比她走的早的话,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宠她,把所有的事都给她做了,替她决定了一切,让她完全丧失了处理事情的能力,思考问题的能力,将来,等你走了的时候,她怎么活?”覃逸秋望着他,“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个道理,你很清楚。你对念卿都这样教育,怎么在对待迦因的事情上就忘了呢?你这样做,不是爱她,是害了她,你知道吗?事到如今,你还觉得都是自己的错,你还觉得你不如小飞做的好,你太愚蠢了,简直。小飞,他是爱迦因,可是,他们不是夫妻,他不用和迦因共同承担什么,他只要觉得迦因高兴了就好,至于高兴过了会有什么结果,他不用承担的,他也没有义务去蒸蛋,所以他会把迦因当做自己考虑问题、做决定的首要因素,他这么做,没有问题,他只是在了却自己的心愿。你不能,漱清,你们两个的位置不同,考虑问题的出发点当然也是不同的,你不能,不能这样继续自责了!”

    霍漱清,猛地,惊醒了。

    “漱清,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迦因,你那么疼她爱她,其实不止是我羡慕,很多女人都会羡慕迦因。你宠她疼她没有错,可她是一个独立的人,她要有她独立的空间,你要是把她和你缠的太紧密,为她决定太多,她就会变得不知所措。可是,她又不能跟你说这些,她知道你爱他,知道你很忙,所以就不想给你添乱。”覃逸秋道,说着,她打了好几个喷嚏。

    “我们进去吧,你别感冒了。”霍漱清道。

    覃逸秋望了他一眼,跟着他走向了他要住的客房。

    即便是客房,也是分了客厅和卧室的,这是为了方便客人待客。当然,这是覃逸秋的设计。覃家在京城的住处,是覃逸秋一手在照看的。毕竟她父母不能经常来,弟弟又是个甩手掌柜。

    “我来给你倒杯水吧!”覃逸秋走进去,对霍漱清道。

    “谢谢你,小秋,你是主人。”霍漱清淡淡笑了下,道。

    覃逸秋只是笑了笑,问:“要不要茶?”

    “随便泡一点吧!”霍漱清道。

    覃逸秋就给他泡了一杯茶,也给自己倒了杯水,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

    “我知道我自己也做了很多错事,所以,今天到了这样的局面,也不怪她。”霍漱清道。

    “漱清,你也别这么想。现在不是找责任的时候,想办法把迦因的病治好,抑郁症这种病,还是挺难治的。我们找到问题的根源,可能更好一点,你觉得呢?”覃逸秋问。

    霍漱清点头。

    “漱清,你别急,慢慢来,给迦因一点空间,我觉得她啊,可能还是压力太大了……”覃逸秋道。

    “我没有给过她任何压力,她怎么会有……”霍漱清道。

    覃逸秋摇头,道:“你没有给她压力,可是她自己有压力啊!你以为她折腾婚纱店是为了什么?孙蔓是那么强悍的律师,迦因也会去对比的。再者说了,她身边的哪个人不优秀?除了她妹妹。不管是她亲嫂子还是表嫂,还是自己的亲妈,周围一圈的女人都是有几把刷子的,她只有一个婚纱店,而且她枪伤之后这么两年多的时间了,婚纱店基本上都没怎么管,设计也荒废了,你觉得她会没有压力吗?我那阵子做了手术在家躺了两个月就急疯了,何况她休息了那么久?”

    霍漱清沉默了。

    一直以来,他的确是没有想到苏凡的压力,他尽量让她感觉到轻松,让她快乐,可是,好像,现在看来,真的就像是小秋说的这样。

    “漱清,迦因也不是个没志气的人,相反,她很有骨气,当初你和分开的时候,我在榕城认识她之后就这么感觉的,她一直都很努力,努力去生活。有件事,我也没和你说过……”说着,覃逸秋顿了下,望着霍漱清,“当初,我妈为了让迦因和逸飞分开,给迦因一笔钱。”

    霍漱清看着覃逸秋,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苏凡从没说过。

    事实上,苏凡也不会和他说这种事。

    “对不起,漱清,我也一直没和你说过。我妈当初是为了逸飞,才那么对迦因的。我妈见过她之后,她的确是跟逸飞辞职了,一个人带着念卿从我婆婆那里搬走,逸飞还是找到了她,她见了我之后把我妈给她的支票还给了我。”覃逸秋道,“漱清,迦因是个坚强的女人,只是现在,现在,她好像变得迷茫多了。自从她枪伤之后,真的是,变了一个人。”

    霍漱清端起茶杯喝了口水,一言不发。

    “枪伤那种事,对人的伤害不仅是身体上的,更多的还是心理上的。迦因努力康复了身体,从床上走下来坚持康复训练,那么短的时间就可以行走了,就离开了医院。我们都觉得她是康复了,可是她心理的伤害,真的,真的被大家忽略了。”覃逸秋道,“你工作那么忙,她又不想给你添乱,不想让你为难,什么都自己扛着,时间长了,问题就出来了。人的忍耐力都是有限的,何况是她那样的一个病人。”

    霍漱清抹了下自己的脸,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我也以为她康复了,她能去榕城之后,我就以为她已经没有心理问题了,可是没想到……”

    “还好现在问题不是很严重,还有补救的机会,我们现在注意到的话,还是可以挽救回来的。迦因是个坚强的人,你要相信她!”覃逸秋望着霍漱清,道。

    霍漱清良久不语。

    “谢谢你,小秋,谢谢你和我说这些,我,我,谢谢你!”霍漱清道。

    覃逸秋知道他说不出来的是什么,对他笑了下,道:“别这么客气,只要迦因好了就好,是不是?何况这件事,逸飞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霍漱清摇头,打断覃逸秋的话,道:“小飞,比我更了解苏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