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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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海茵的家距离万泉酒店并不远，考试成绩未公布之前这段时间，她经常给冯家伟打电话，有时她还会到万泉酒店找冯家伟。蓝海茵的出现，让冯家伟的生活变得多姿多彩。
蓝海茵帮冯家伟申请了QQ号，教他怎么用QQ聊天。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随时在网上聊天了。冯家伟即使再忙，还是见缝插针地在QQ上和蓝海茵聊几句。
冯家伟越来越喜爱电脑屏幕上的“小企鹅”了，因为它，短短十几天，他就对蓝海茵有了很深的了解。
那天，冯家伟遇见于主任。她笑容满面，问：“小冯，公务员考试的成绩下来了吗？”
冯家伟吃了一惊，说：“没呢。”
于主任哦了一声，快步走开。
看着于主任走远，冯家伟心里不平静了。是啊，算算时间，成绩也应该下来了。
尽管感觉考得不错，可冯家伟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他正在电脑上处理一份材料，屏幕下方的小企鹅跳动起来，是蓝海茵找他，一定有什么事。他的直觉向来很准，于是心脏也随着“小企鹅”剧烈跳动起来。
怕影响到工作，冯家伟的QQ一直处于隐身状态。蓝海茵留言：“家伟，成绩出来了。我帮你查过了，你考了第一名，祝贺！”
他腾地蹦起来，大声喊：“入围了，入围了！”
同事们都在忙手上的工作，不知发生什么事情，一个个惊愕得张大嘴巴，把冯家伟当成了怪物。得知他的笔试成绩第一，同事们都停下工作，围过来向他祝贺。他们嘴上说着恭维和吹捧的话，心里却酸溜溜的。
激动了一阵子，冯家伟恍然想起，竟然忘记了问蓝海茵的成绩，于是打电话问：“海茵，你的成绩怎么样？”
蓝海茵笑得很甜，说：“网上有，你不会自己查呀？”
冯家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马上查。”
蓝海茵淡淡地说：“我也入围了，第二名。”
冯家伟一脸惊喜，说：“第二名？太棒了！”
蓝海茵呢喃道：“要不是你，怕是最后一名都考不上呢。那天真惊险啊！”
冯家伟会心地笑了。
挂了电话，冯家伟也查到了自己的成绩，的确是第一名。名字和分数的颜色是红色，后面注有“入围”两个字。怕有重名，他还把准考证号与身份证号核对一遍，没错。
冯家伟还留意一下其他考生的成绩，第二名考生也是一名男生，叫许谦，总分仅比他少1分。1分之差，屈居第二。
许谦的名字，让冯家伟顿时冷静下来。职位只有一个，三名考生入围，通过面试，有两个人淘汰出局。他虽然是第一名，但1分优势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如果面试稍有失误，结果和最后一名的考生没有两样儿。
想到这些，冯家伟有些惴惴不安。其实，对于面试，他很有信心。上大学时，他多次参加演讲比赛，成绩虽不算好，也不是很差，最好成绩是全系二等奖。论形象，他也算是一表人才，身材匀称，相貌堂堂。
面试成绩占的比例很高，笔试成绩只差一分，他不敢掉以轻心。
面试，主要考查考生的综合分析能力、组织协调能力、应变能力、人际交往能力等。当然，形象和仪表也是非常重要的。
平时，冯家伟穿戴上不是很讲究，衣服大多是便宜货。上班期间，他经常穿工作服，虽然也是西装，可是布料是廉价的那种，上班穿还行，参加面试，有伤大雅。俗话说，细节决定成败。本来竞争就激烈，因着装影响到面试成绩，得不偿失。
考公务员是大事。做大事，要舍得花钱。他想买一套高档西装，将自己好好打扮一下。
冯家伟刚拿定主意买西装，蓝海茵却莫名地从脑海里冒出来，他急忙打电话，说：“海茵，面试时着装至关重要，我想买一套质量好一点的西装。你也买一身像样儿的衣服吧。”
蓝海茵笑了一声，说：“我正在想这事儿呢，要不咱俩一块去？”
冯家伟一阵激动，说：“好，好，我在商场门口等你。”
女孩答应和男孩一起逛商场，虽然不能说明什么，但起码是女孩喜欢男孩的良性信号。况且，一起去买衣服，还是蓝海茵主动提出的。一起买完衣服，不出意外，两个人确立恋爱关系，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8
初夏的早晨，天还有些凉。
冯家伟早早地来到约定地点，蓝海茵还没有出现。
男人眼中最美的风景是女人，确切地说，是漂亮女人。正是上班时间，街上穿靓装的美女随处可见。男人看女人，目光像蚊子，专盯裸露的肌肤，直到叮出血来。冯家伟不同，他看的是衣服，看什么样的服装穿在蓝海茵身上更合适、更漂亮。
不一会儿，蓝海茵匆忙地从一辆的士上下来。
蓝海茵打扮得很漂亮，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领口低低的，白皙的脖子完整地露出来，珍珠项链散发着亮光。
蓝海茵像一只美丽的白天鹅。冯家伟愣愣地看着，心里怦怦直跳。
他俩有说有笑地走在大街上。冯家伟心中那扇尘封许久的小窗“啪”地打开了，一抹阳光照进来，顿时亮堂了。
考试后，冯家伟回了一趟家。冯母絮叨个不停，满嘴都是谁已经定亲、谁马上结婚、谁已当上爸爸之类的话。这些人都是他儿时的伙伴，母亲的醉翁之意，他当然心知肚明。
自从和方莹分手，父母像霜打的茄子，在村里抬不起头来。他每次回家，父母都是愁眉苦脸。想想也是，对父母来说，还有什么比孩子的婚事更重要呢？
男女搭配，走路不累。他们很快来到商场。
千般袅娜，万般旖旎。他们走在琳琅满目的商场，冯家伟心里翻江倒海，若是自己和蓝海茵一起考上公务员，再携手走上爱情的红地毯，这又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蓝海茵看中一件淡紫色套裙，裙子高雅、端庄，穿它去参加面试，应该很合适。她把裙子在身上比量一下，嬉笑着问：“好看吗？”
冯家伟看直了眼，忙不迭地说：“好看，好看。”
蓝海茵说：“我去试衣间换上，看看合身不。”
冯家伟连忙点头。
蓝海茵从试衣间出来，冯家伟的嘴巴张成“O”形。套裙不长不短，很合身。蓝海茵像换了个人，风仪玉立，宛如仙女下凡。
蓝海茵张开双臂在镜子前不停地转圈，问：“好看吗？”
冯家伟咽下一大口唾沫，连声说：“好看，好看！”
蓝海茵看一眼冯家伟，说：“就买这件吧。”说完，她转身又去了试衣间。
售货员笑吟吟地将套裙包起来，开出购物小票。冯家伟麻利地接过小票，快步走向收银台。蓝海茵追上来，坚持自己去付款。
商场里人很多，为谁去付款，两个人争执起来。冯家伟连忙向蓝海茵递眼色，说：“你若是感觉过意不去，回去再把钱给我。”
蓝海茵抿嘴直笑。她不是傻瓜，冯家伟咋想的，怎能不知道？冯家伟更加清楚，只要给蓝海茵付了款，他们的爱情故事马上开演。
9
蓝海茵把套裙接在手里后，他们高兴地向男装区走去。走出几步远，冯家伟猛地停住脚步。不远处的一个脑袋光秃秃的胖男人，东瞅西望地向这边走来。他怕被胖男人看到，拉着蓝海茵躲到一边。
商场里到处都是镜子，冯家伟将目光锁定在一面试衣镜上。他可以通过镜子清晰地看到那个老男人，还有细如竹竿的女人。
他们是方父和方母。
冯家伟眼里喷射着愤怒的火光。和蓝海茵在一起的时候，居然碰到方父，真是天赐良机，他激动得胸口怦怦直跳。
这次参加考试，每步都非常幸运。目前所发生的这一切，仿佛有人在精心导演。
方父和方母朝这边走来，冯家伟已无法躲藏。其实他根本不需要躲，这种情境下，他是多么希望碰见方家人。如果要躲避，也应该是方家人。
冯家伟没给方父和方母任何躲避的机会，忽然转过身来，和蓝海茵一起出现在他们面前。方父和方母顿时呆若木鸡。三个人的目光已经撞击出许多诡异的火花。
冯家伟还没有飞黄腾达，还没有资格在方家人面前炫耀，至少他连公务员都没有考上，现在只是入围。笔试虽然第一名，在最终结果没出来之前，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去年公务员招录考试的时候，有个考生笔试与面试成绩都是第一，所有人都以为他稳操胜券了，家里连喜宴都摆了，单位也为他开了欢送会。可是，他在体检环节出现问题，结果没有被录用，第二名幸运地成了笑到最后的胜利者。
笔试第一名，对方家人来说，并不值得炫耀。让冯家伟兴奋不已的事，是他和蓝海茵在一起。在这场较量中，蓝海茵给他加了一个制胜的砝码，足以让他在方家人面前出一口恶气。
为了达到最佳打击效果，冯家伟轻轻地挽住蓝海茵柔若无骨的手臂。这个大胆的动作，开始他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他们还不是恋人关系，相识时间也短。万万没想到，并未看出冯家伟用意的蓝海茵，却配合得天衣无缝，亲昵地偎在冯家伟身边，冲他莞尔一笑。
为了放大刺激方父和方母的效果，冯家伟的动作愈加大胆，几乎将蓝海茵揽在怀里。
蓝海茵终于感觉到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冯家伟。
冯家伟春风满面，并没有什么异常。
方父气得直喘粗气，那张脸青了又紫、紫了又绿。方母已经看不下去，猛拽方父一下，示意他赶紧离开。于是，他们加快脚步，临时改变方向，匆匆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方父和方母消失的一刹那，冯家伟把手从蓝海茵身上拿开。蓝海茵反倒有些不适应了，愣愣地看着怅然若失的冯家伟，问：“家伟，你刚才怎么了？”
冯家伟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走，买西装去。”
此时冯家伟的心情好得出奇。可是，那一瞬间，他心里又感到一阵莫名的酸痛。他想起方莹，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她有男朋友了吗……蓝海茵见冯家伟落在后面，伸过手来拉了他一把。他顿时回过神来，和蓝海茵一起向男装区走去。
蓝海茵宛如一只小燕子，来来回回在西装区走来走去，为冯家伟选中一套靓青色西装。
西装穿在身上，往镜子前一站，风度翩翩。瞄一眼价格，八百元！冯家伟倒吸一口冷气，太贵了！他虽然心疼钱，可是当着蓝海因的面，也不便说什么，只好狠狠心，买下那套西装。
中午，他们去饭馆吃饭。冯家伟要了一瓶啤酒，蓝海茵点了可乐，窗户纸虽然还没点破，他们亲昵的样子，怎么看都是一对恋人。
10
笔试成绩公布后，冯家伟的电话多起来，陈鸣鹤、郭乘峰等一些同学纷纷向他祝贺。陈鸣鹤还约了郭乘峰，摆下宴席要庆贺。冯家伟说：“结果还不一定呢。”
陈鸣鹤不明就里，说：“考了第一名，还有什么不一定？不给面子，是吗？明天中午，不见不散！”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推辞不过，他只好赴宴，结果喝了个烂醉。
于主任得知冯家伟笔试考了第一名，急火火地跑来，涂满粉脂的脸笑成牡丹花，说：“家伟，你给酒店争光了！晚上我做东，庆贺一下。”
冯家伟讪笑一下，说：“没啥可庆贺的。”他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美滋滋的。
于主任的话，冯家伟压根儿没放在心上，以为她随便说说，说完也就忘了。可下午下班时，于主任来了，说订了餐，要为冯家伟祝贺，让同事们都去。
冯家伟好一阵感动，原来于主任也是言出必行的人。
同事们艳羡的目光，在冯家伟脸上晃来晃去，晃得他的脸涨得通红。他结结巴巴地说：“于主任……不用了吧。”
于主任笑着说：“怎么能不用呢？等面试成绩下来，考上公务员，说不定雷总也要为你摆送行宴呢！”
于主任口中的雷总，名叫雷山，雷万霆的儿子，雷氏集团的总经理。
“雷总”两个字，让冯家伟想入非非。雷山一直是他心中的偶像。
冯家伟是酒桌上的主宾，喝了很多酒，脸像一朵大红花，红灿灿的，被于主任等人簇拥在中间的感觉，真的很好。
再有几天要参加面试了，他不敢怠慢，全力以赴地做面试前的各项准备，查阅公务员面试的考题，还在网络上搜集面试注意的事项。
一个人的时候，冯家伟面对镜子，模拟面试时的情境，将考题回答一遍，再根据表现，查缺补漏。他还把这个方法告诉了蓝海茵，蓝海茵笑得前仰后合，说：“家伟，不瞒你说，我天天这样练习呢。”
有一天，他刚模拟完，猛然想起一个经常盘旋在脑海的问题，许谦是不是也在练习呢？一定会的！我和蓝海茵同时想到了，别人怎么会想不到呢？想到这里，他愈加刻苦地练习。
后来，冯家伟干脆让同事充当面试官，提问一些面试题，他现场作答。他不再面对镜子，而是面对有血有肉的人。刚开始，他和同事经常不等答题便笑了场，笑完后，他再板起面孔从头再来。时间久了，他们的面试模拟现场就像模像样了。
做任何事都没有捷径，神奇的卖油翁不过是“我亦无他，唯手熟耳”。高手是怎样练成的？无非是一遍遍无休止地重复做同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