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其他小说 > 刀痕1933 >第五十七章屠村惨案
    “留着你报仇哩。”这不是第一次糟匪,玉莲早已经麻木了,拼命跑到门口,柱子含着手指痴痴看着扑过的大汉,仰头看着。

    那大汉眼神丝毫不带人性,低头看了一眼柱子,玉莲歇斯底里“跑,跑!”

    柱子转身撒腿就跑,身后大刀挥劈从肩膀切入后背硬生生砸入墙中,墙皮被飞溅的血溅射成一片梅花。

    玉莲早已瘫软,哀嚎一声翻身关门,死死顶住们没人声的尖叫“爹,快跑哩爹,爹。”

    大刀劈在门上,砰,第二刀穿破木门劈入玉莲后背,血肉飞溅,玉莲咬住嘴唇死死背住门“爹哇,跑……”

    门倒下,乱刀劈的玉莲成了脏污的肉,她的身子在木门下,成了残暴者的踏脚石。

    土郎中死的体面,被人揪起来拽着,他醉意喃喃“轻一些,疼哩。”

    一刀穿心,他笑容依旧,只是不疼了,软趴趴的趴在酒桌上脑袋就摁在酒碗中,血跟没喝干的酒混迹一起,显得那么顽固。

    张复汉沉浸在一种美妙而又虚幻的梦境中,玉莲给自己生了几个娃,放羊的,赶车的,自己就坐在那里喝酒,一碗碗的喝。

    旁边的玉莲正在喂鸡,一地的鸡蛋,她又怀上了,捂着肚子撒粮食,鸡围着他跳。

    而伴随的声音有些声声凄凉,远远近近的惨叫,好像是狠辣的婆姨在打自家的汉子。

    热了,玉莲在烧炕,自己感觉有些出汗了,张复汉喃喃“炕烧热了,太热了。”

    最后一缕夕阳缓缓沉入大地,消磨了最后一丝余晖,冲天的火光在旷野显得那么突兀,烈烈作响噼里啪啦……

    郊南一个村被匪屠了,一百多口人没一个活的。

    消息长了脚,瞬间传遍了整个长城内外,一股淡淡的悲伤搅烂了暂时的安宁,不,更像是一种恐惧的味道。

    栓子惊出一声冷汗,哭着一路跑向那赶去。

    那处村子边已经围满了人,只是谁也不敢靠近,整个村子已经被烧得焦黑,就连路边的死人都烧得焦黑。

    栓子跌跌撞撞跑过,费力分开众人连滚带爬的向村里跑“张爷,玉莲嫂子。”

    人群中传出大大小小的叹息声,村中间过火倒是小了,栓子一眼看到趴在墙边的柱子,他的血早已经流干了,被大火烤的犯了焦黄,头发都撩光了,看上去瘦瘦小小一截。

    栓子心中如同受了惊吓,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他噗通跪倒在地慢慢爬着过去,双手小心翼翼翻过孩子,那脸上血污沾满泥土早已经烤干了,张着嘴皱皱巴巴。

    栓子哭,心中酸涩的哭不出声,流不下泪,想吼也没力气,连滚带爬慢慢爬。

    陆陆续续围观人开始进村小心翼翼搜寻帮忙,两个年轻人扶起栓子,栓子拼命扒拉开搀扶的人,张着嘴吼吼发着哑声。

    掀开门板玉莲嫂子趴在那里,后背被剁烂了,腔子里的血都流干,头歪着好像很痛苦。栓子认真给她翻过身,试图板正,手一松脑袋却又固执的偏了,身后帮忙的人都哭,几个鼻子都哭酸的厉害。

    栓子眼光发直一屁股坐在那里,看着已经坍塌的房。

    十几个人帮忙抬开房檩条,扒开废墟,露出土郎中被压扁的身子抬出放到一起。

    足足大半天,之后栓子用门板放在檩条上,支起一个灵台,找了盏煤油灯添油做了个长明灯,一块火石一打,忽忽悠悠灯便亮了。

    “歇歇吧。”身后一个老人挎着篮子蹲下,掏出一个菜饽饽递过“吃,吃饱了哭。”

    栓子小心翼翼将被熏死的小鸡捡起放到尸体旁,张爷的尸首呢?

    “大家先回吧,天眼见就要黑了,这里……”另外一个中年人差点儿就说出瘆得慌的话,只是他也不说,心照不宣,众人慢慢散了。

    栓子坐在长明灯前发呆,天慢慢混沌下来,他的精神像是枯萎了一般,魂更是干涸的像是沙漠中的枯河。

    孤月前遮了一片云,大地戚戚。

    栓子跪在长明灯前,灯火摇曳,仿佛又看到了玉莲嫂子的脸,虽然看上去生动,却显露死一样的苍白,她好像不高兴了,嗔怒的瞪着栓子,仿佛在说,都是你,招惹的灾祸。

    土郎中在火焰中不断摇晃身子,吃吃的笑,仿佛有了乐天知命的安详,栓子嘴唇抖得厉害,死死咬住嘴唇倒是多了一丝粉红的气泡,缓缓流下的鲜血在脖颈上有一丝丝油腻的感觉。

    活生生的人,成了黑黑焦黄的肉,躺在那里怪异的卷曲,显得皮肉那么固执。

    烧不透的煤油散发着一种闻习惯之后并不难闻的味道,栓子双眼闪过一丝狼的颜色,绿油油的面无表情。

    忽的,废墟中响起一声尖嚎,不像是人,也不像是狼,更像是鬼门阴司开了的动静,哗啦啦,废墟一角塌陷了。

    栓子回过神,吓得脸色一抽连滚带爬后退几步,抓起一块石头举起,真是见鬼了?

    新的嚎叫传过,伴随零零碎碎谩骂“狗日的,谁把等关了?”

    这声音悠然带着三分的醉意,栓子打了激灵回过神,他终于判定,这声惨嚎是张复汉,扔掉石头连滚带爬带着哭腔“张爷?张爷?”

    哗啦啦的废墟扒开,露出一双漆黑的手,抓着拽出,张复汉如同从粉煤灰中侵染过一般,瞪着双眼带着怒意“是谁,老子活劈了他。”

    见识浅薄的栓子手脚冰凉,倒是不知如何是好,这张爷难不成从阴间回来了?

    当他回过神,想明白之后满腔怒火无法安奈,发疯似的抡圆了胳膊,这力量之大,把整个身子都带的蹦跳起来,狠狠砸在他的下颚“狗日的,狗日的。”

    “你谁?”

    挨了一巴掌,张复汉踉跄倒下,心和脑袋瞬间僵硬起来。

    “我!”栓子牙咬得咯咯作响,双手抓住那粗大檩条重重挥舞砸在张复汉身上“你怎么不死,怎么不死?”

    张复汉被打的满脸血葫芦一样,捂着脸呼噜呼噜“你怎打我?”

    一股冷风裹挟黑气涌动盘旋,长明灯瞬间灭了,栓子瘫倒在地,恓惶的看左右嚎啕大哭“死了,都死了。”

    张复汉费力爬起身,看左右揉眼“这是哪里?”

    当他终于看清楚尸体时候,嚎了一声,拼命的抱起玉莲惨嚎“咋回事,这是咋回事?”

    栓子眼里憋的苦水不断泄到脸上河衣服上,牙齿咬得像是磨碎了石子的笸箩不断晃动出令人牙碜的声音“死了!”

    张复汉竟然噎了气,哭的艰难,张大嘴发不出声的嚎,栓子看着他,找不到妥帖的话,这个杀人如麻的匪竟然这等的有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