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成听声音是郑文明，从李姐的小床上坐了起来。
“在屋里睡觉，还没睡醒呢！”李姐说着扭头往屋里看看：“正好！睡醒了。事成！文明找你。”
事成伸伸懒腰走了出来，说：“还没上课吧？我刚眯了一下就醒了。”
李姐说：“你眯得够长的，第一节课都快下课了！”
事成有点不太相信，去看李姐墙上的钟。
文明说：“你再眯一下就放学了！快出来，找你有事儿！”
文明把事成带到学校旁边的小树林里。
事成说：“你把我叫这里来干什么，我又不是柳翠！”
文明说：“我有那么雌雄不分吗！找你是让你跟我去一趟柳翠家，我不知道她家是哪一户。”
事成说：“你经常送她回家不知道她家是哪一户？”
文明说：“都是送到她们村后，哪敢送到家！”
事成说：“去她家干什么？上门提亲吗？”
文明说：“柳翠两天没来学校了，你没发现？”
事成说：“没发现。有事请假了呗！问问何小朵！”
文明说：“小朵说她不知道。你说奇怪不奇怪，她不知道谁还知道？真蹊跷！所以只有去她家看一看。她爸妈认识你吧？你就假装去你小姨家顺便去她家里转一转。”
事成说：“没问题，她爸妈我都熟。什么时候去？”
文明说：“晚自习。”
事成说：“我还以为你要现在就去呢！”
文明说：“晚自习柳翠要是来了就不用去了。去她家你找机会告诉柳翠我在外面等她，我就不用见他爸妈了！”
事成说：“嘿！你想得倒周到，还能顺便再约一回！”
文明怎么也想不出来柳翠为什么突然连续两天不来班里，而且没有一点征兆。到了下午放学，文明的满腹狐疑就得到了答案，晚自习也不用去柳翠家找柳翠了。
郑东说：“柳翠这两天在家相亲了，小朵不让我告诉你。”
文明说：“相亲？这么早就相亲，有毛病啊？”
郑东说：“说是那男的家里非常有钱，有钱的人不就是这样，没屌事就想着让儿子早结婚，有钱没地方花。”
文明说：“那倒是，有钱的人下手都比较早！”
郑东说：“我二婶半年前都已经开始让人给郑南说媳妇了！说是早点定能定到好的，靠！那到咱们不都是剩下的了！”
文明哈哈大笑说：“咱们回去也让父母张罗人说媳妇去！”
郑东说：“房子没盖好没有人给说的！”
文明看郑东很认真的样子，说：“别紧张！跟说不着媳妇似的！有钱的人一个村不就是那一两家吗！”
郑东看了看文明的脸，有些奇怪地问：“柳翠去相亲了，你不生气吗？”
文明说：“生什么气？相她的去呗，无所谓！”
郑东又检查了一下文明的脸。
文明面不改色，说：“真的无所谓！马上我也去相一个，什么盖房子不盖房子的，没人给说咱自己说！”
郑东说：“自己怎么说？”
文明说：“就是再谈一个呗，换个女朋友嘛！有他妈的什么难的！”
郑东拍拍文明的肩膀说：“别激动！”
文明说：“激什么动？我激动了吗？”
郑东说：“相亲又不一定能成的，一般都不会一次就成。”
文明说：“怎么不能成？那么有钱肯定能成。”
晚自习柳翠还是没有来。
事成问文明：“什么时候走？”
文明说：“不去了。”
事成说：“怎么又不去了？”
文明说：“不用去了。”
正说着，班主任进了班。
过了一会儿，文明趁班主任不注意，从后门溜了出去，懒得写请假条了。
文明到操场上转了转，满脑子都是柳翠和一个帅哥谈笑风生的样子。文明一拳打在大杨树上，第一次和柳翠约会就是在那棵树下面。大杨树纹丝没动，文明的手也不疼。文明觉得没劲透了，出了学校到小河边静走，也没有意思，月亮似出来似不出来的，昏昏暗暗，模糊不清。
文明又走到小树林，刚进去几步猛然一抬头看见一个人正解着裤子往下蹲，文明急忙站住。听声音是小便，是个女的！文明一惊，往树后面躲了躲，心想也算因祸得福！那女的站了起来，面朝自己。明明月光昏暗竟然看得很清，有黑有白黑白分明，却看不清脸。那女的慢慢提上裤子，文明脚下一动踩到了地上的树叶，“哧”的一声！
那女的问：“谁？”
文明一听是何小朵！急忙又往树后面藏了藏，不想脚下又是“哧”的一响。
小朵向着文明走了过来！
文明藏不住，只好站了出来。
“是我。”文明说。
小朵说：“是你啊文明！你怎么在这里？”
文明慌张地说：“呃！想来这里小便的！”
话一出口文明纳闷自己怎么说了句这话！
小朵一捂嘴，笑着说：“学校里不是有厕所吗？”
文明说：“这里凉快！”
文明感到自己的嘴有点不听使唤了随意冒词语无伦次，马上岔开话题说：“郑东呢？”
小朵说：“郑东？在班里上自习啊！”
文明说：“你一个人啊？”
小朵说：“是啊！怎么了？”
文明说：“没怎么！你一个人也敢来这里？”
小朵说：“当然敢了！你以为我是胆小鬼吗！”
文明说：“那不是！只是……你一个人来这里干什么？”
小朵说：“心烦，出来散散心。”
“那刚好，一起走走！我比你还心烦呢！”
小朵说：“你有什么心烦的？”
文明想正好跟小朵打听清楚，说：“柳翠怎么突然去相亲了呢？她怎么这么着急啊！”
小朵说：“看你说的！是人家男的找她相亲，又不是柳翠主动去相亲，什么急不急的！这个郑东！真不守信用！”
文明说：“相成了吗？”
小朵说：“不清楚，我也是听我妈说的。我还没见到柳翠呢！”
文明说：“那男的是哪里的？”
小朵说：“怎么，你要找人家决斗吗？人家可是骑着大摩托车来的，老有钱了！”
文明冷笑着不说话。
小朵说：“看样子你很不服气啊！”
文明说：“服气，怎么不服气！人家都有大摩托车了！”
小朵说：“文明，你毕了业打算干什么呢？”
文明说：“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好像什么都离不开钱，得先挣钱。”
小朵说：“其实你学习那么好，可以考大学。”
文明说：“学习好？哦！那是以前，现在早不行了！”
小朵说：“现在也不差啊！我觉得你一努力就能考上高中。”
文明仔细地看了看小朵，说：“你不是在讽刺我吧？我们全校都没有一个人能考上高中的，我能考得上？”
小朵说：“我是说真的，不是讽刺你。我见识过你学东西有多快，我们很认真地听老师讲还是不明白，你睡了一节课下课看看例题就会了！”
文明笑着说：“什么时候？”
小朵说：“初二的时候，你坐在我前面。”
文明想了想说：“初二的时候我的成绩是还可以。”
小朵说：“你要是好好听课，肯定能考上高中！”
文明疑惑地看着小朵，说：“怎么动员起我考高中来了，校长派来的吗？”
小朵说：“我只是实话实说，觉得你能考上。”
文明沉默了一会儿，说：“小朵，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发家致富比什么都有用，有没有文化无所谓！”
小朵说：“当然有文化最有用了，有钱有什么了不起！”
文明说：“可是有钱就是了不起啊！咱们班主任，有文化吧！我们村的郑德发、郑德义，半文盲。谁牛逼？人家彩电vcd摩托车，吃香喝辣，咱们班主任有什么？以前我认为有钱就是吃的好穿的好，现在看何止这些，有钱简直无所不能，牛逼的地方多了去了！比如可以给儿子相个漂亮的对象。”
小朵歪着头看着文明，笑呵呵地说：“你这是在夸柳翠漂亮啊！回去告诉她肯定高兴坏了！文明，在你眼里是不是柳翠最漂亮？”
文明说：“你也很漂亮！”
小朵说：“我和柳翠谁更漂亮？”
文明说：“你俩不是一个类型的。有些方面她比你漂亮，有些方面你比她漂亮。”
小朵说：“我还有些方面比柳翠漂亮呢？”
文明说：“当然有了！”
“哪里？”
“我也说不清，是感觉。”
“那不行，你得说得具体点！”
文明说：“感觉说不清的，比如现在我就感觉你非常漂亮，但是你俩确实不是一个类型的！”
小朵犹豫了一下，问：“你喜欢哪个类型的？”
文明说：“当然是柳翠那个类型的！”
小朵沉默不问了。
文明突然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找补：“喜欢你这个类型的人更多！像郑东，一天不见就睡不着觉。”
小朵还是不说话，小朵一下子不说话了文明觉得挺瘆人的。
柳翠相亲的事一直在文明的脑子里回旋，赶也赶不走，刚才和小朵说着话，柳翠相亲的事暂时躲开了，现在聊天一暂停，又回到了脑子里。
文明忽然觉得不对，问小朵：“相亲一天时间就够了，柳翠怎么两天都没来呢？”
小朵说：“昨天相的亲，今天去城里买衣服，这回明白了吧！”
文明一听，心头一沉胸口发凉！
“都上城买衣服了！那就是相成了？”文明说，“不行！我得去问问柳翠！小朵，快放学了，你先回学校吧。”
小朵说：“你去哪里？”
“我去柳翠家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