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其他小说 > 胧游白书 >第八章 魔女的舞台
    “我的真身是妖狐。”医院的天台上,藏马向幽助阐述着历史,“多年以前,我被厉害的追捕者打伤,不得已附身在一名未出生的胎儿身上,后来我以南野秀一的名字诞生,并以人类身份生活至今。”

    “那你为什么要偷暗黑魔镜?”幽助问。

    “为了我的母亲。”藏马闭目说道:“我年幼时父亲就去世了,如今母亲也身患重病,现代医学对此束手无策,只有用暗黑魔镜才能拯救她的生命。”

    幽助面色古怪。

    “觉得奇怪?”藏马对此并没有感到意外,“一个妖怪产生了感情的确很奇怪,别说你,就连我自己都因此大吃一惊。你看到她手腕上的伤痕了吗?”

    幽助点点头:“似乎是旧伤?”

    “的确是旧伤,那件事发生在六年前。”藏马回忆道:“为了保护从凳子上失足跌落的我,她用双臂充当了垫子,代价就是碗碟的碎片刺入了她的皮肉,就算她微笑着对我说‘没关系、没关系’,但在拆除了绷带之后,那些伤疤还是永久的保留了下来。当医生告诉我她的生命不足一月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一直把她当做亲生母亲那般爱着。”

    “我要救她,这是一个儿子必须完成的使命。”藏马浅笑道:“在那之后,我就把暗黑魔镜给你,然后自首。”

    幽助一脸纠结:“可你要是自首的话,不就剩下她一人了?”

    “没关系,她有一名男友,是个小企业的社长,如果不是顾忌我的感受,他二人恐怕早就结婚了。”藏马冷静的说道:“如果没有我,她的生活会更好。”

    幽助挠挠脸:“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藏马摇摇头:“谁知道呢,大概想找个人听听我的忏悔吧。”

    幽助还要在说什么,天台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带着眼睛的男人气喘吁吁的说道:“总算找到你了,秀一!快来,你母亲她……”

    妖狐变了脸色。

    “情况很不好,今晚就是危险期,但希望不大,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医生的诊断让人绝望。

    “只有做了!”藏马下定决心,快步向天台走去。幽助也紧随其后:“可我听说向暗黑魔镜许愿要付出代价,你弄清楚是什么了吗?”

    “清楚了。”藏马淡淡说道:“是生命。”

    幽助吓了一跳。

    “在达成心愿的时候会夺走许愿者的生命,这正是暗黑魔镜被冠以暗黑之名的原因。”话虽这么说,但藏马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把巴掌大的魔镜放在地上,低声说道:“魔镜啊,在月光的灌注下,回应我的愿望,醒来吧!”

    暗黑魔镜发出亮光,镜子里呈现出藏马母亲的模样,一个低沉阴森的声音问道:“让这个女人拥有幸福的一生,这就是你的愿望吗?”

    幽助急忙劝道:“喂,别冲动啊,如果你死了,你妈妈根本不会感到幸福吧!”

    藏马却摇了摇头:“这是我欠她的,我欺骗了她15年,如今也到了付出代价的时间了。”

    暗黑魔镜再次确认:“许愿者,你确定要用你的生命来使这个女人幸福吗?”

    藏马深吸了一口气,刚要开口说是,却惊讶的发现地上的魔镜不见了。

    “会说话的镜子,真是神奇呢。”幽胧大小姐华丽登场,她身穿绿色的校服,正站在天台的护栏上,淡青色的马尾随着夜风在身后飘动,美丽并且优雅。

    “你是谁?把镜子还来!”如果说幽胧是平静的湖面,那么藏马此刻就像即将喷发的火山。眼见拯救母亲的唯一希望落入他人之手,妖狐已然丧失了惯有的冷静,他从头发中掏出一粒种子,用妖力将其催化成玫瑰鞭,二话不说就向幽胧发动了攻击。

    同为D级,幽胧在技巧上有着绝对的压制力,玫瑰鞭压根无法触及幽胧分毫,过于愤怒的力量反而将天台上的物件破坏的七零八落。

    “别,别打了!”幽助此刻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冲上前大叫道:“老姐,是我啊!”

    “幽助???”幽胧明显吃了一惊,走神的代价就是被玫瑰鞭扫中了眉梢,虽然只是破了点皮,但一簇鲜血还是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幽助吓了一跳,转身就对藏马破口大骂:“混蛋,不是说让你别打了吗?”

    但一个温暖的身影从背后抱住了他,不住哽咽着说道:“太好了,太好了,幽助你醒来真是太好了!”

    家人的温暖让幽助眼睛一酸,他急忙抬起了头,故作镇静的说道:“都说我会回来,别动不动就哭鼻子嘛。”

    “嗯,我不哭,我不哭,这样的喜事应该笑才对。”幽胧抹着眼泪,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她紧紧拽着幽助的手,好似生怕弟弟再次消失一样,“说起来,你是怎么摆脱灵界囚禁的?姐姐我可听说灵界是很厉害的存在呢。”

    幽助顿时傻了,他可是知道幽胧的误会蕴含了多大的乌龙,要说出实情吗?但幽助察觉到姐姐双手上厚厚的老茧,已经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妈蛋,姐姐的双手可是用来做科学实验的,是全人类的宝贵财富,如今变成这幅模样,这还让我怎么告诉她真相啊!

    幽助急的抓耳挠腮。

    他着急,藏马比他更着急。他的母亲如今正在危险之中,很可能下一秒就撒手人寰,虽然已经收起了玫瑰鞭,但他对于抢走暗黑镜的幽胧还是抱有深深的敌意。

    “你在说什么傻话。”藏马冷冷道:“灵界怎么会囚禁幽助,他可是灵界侦探。”

    “灵界侦探?”幽胧装傻道:“那是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灵界的警察,是灵界中备受信赖的公务人员,根本不可能……”藏马看到幽助不停向他使着“停止”的动作,便终止了话题,伸出手来说道:“把暗黑魔镜还我。”

    “是啊,姐姐。”幽助也帮着打圆场:“藏马要用镜子救他妈妈呢,人命关天,你就把镜子给他吧。”

    “等一下。”幽胧躲开了幽助想要抢走镜子的手,面色凝重的说道:“不对劲,很不对劲。红头发的,如果你想要镜子,就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幽助捂脸,在心中悲鸣不已,以姐姐的聪明程度,一定是发现其中的蹊跷了吧,这下可全完蛋了。

    藏马为了拿回镜子毫不犹豫的点头:“你问。”

    “问题1,灵界会囚禁人类的灵魂吗?”

    “不会。灵界只会囚禁强大妖怪的灵魂,人类太弱小了,还没资格被他们囚禁。”

    “问题2,灵界是正义的还是邪恶的。”

    “在妖怪眼中是邪恶的,但如果按照人类的道德观,它属于正义的一方。”

    “问题3,你对幻海了解多少?”

    “幻海是在灵界也赫赫有名的灵能力者,说实话我关于她的情报不多。但最近有小道消息说她收了一名弟子,似乎是众多灵能力者联名推荐的,据说其中还有一个少女挑战邪恶的故事,不过后来被证实那只是一个逗乐子的玩笑罢了。”

    妥,这下全露馅了!

    幽助恨不得自己能立刻晕过去。

    镜子被丢了过来,藏马稳稳的接住。

    刚才那个美丽与优雅并存的少女此刻却像是折断了翅膀的天鹅,用空洞的眼神发出无比哀伤的笑声:“呵呵,逗乐子的玩笑,我的努力,我的付出,我的痛苦,结果仅仅就是逗乐子的玩笑吗?”

    “老姐,你别哭呀……”幽助刚劝了一句,就被铺面而来猛烈的气流吹飞,吧唧一声贴在了墙上。

    肉眼可见的灵力从少女身上喷涌而出,其中蕴含的力量让妖狐也忍不住嘴角直抽,如果说弟弟是潺潺的溪流,那姐姐简直就是奔腾的江河。

    这个年纪就拥有如此强大的灵力,人类在某种意义上还真是可怕。

    幽胧跳上隔壁大楼的楼顶,幽助急忙问道:“老姐,你去哪?”

    “别管我,也别跟上来!”

    少女消失在夜幕中。

    “可恶可恶可恶!”幽助气急败坏的跺脚:“怎么可能不管你啊!”他转身向楼梯间跑去,现在的他还没有在高楼之间跳跃的能力。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藏马这样想着,暗黑魔镜的失而复得让他重新找回了冷静,略一分析,他就为自己的问题给出了答案。

    自己真的说错话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刚才那个女孩就是传闻中的少女吧,似乎是在众人的谎言之下才走上了灵能力者的道路。

    然后,这个谎言被自己揭穿了。

    藏马觉得压力很大。

    如果是妖狐,他肯定不屑一顾,但现在的他,是南野秀一,是一名人类。

    人类的感情太复杂了,他清楚无比的明白着。

    “有机会的话向那名少女道个歉吧。”藏马做出了决定。但如今的当务之急,还是拯救妈妈。

    暗黑魔镜被再次放到了地上。

    母亲南野志保利的模样出现在镜子中。

    “你确定要为了这个女人的幸福,而献出你的生命吗?”

    “是的。”藏马没有丝毫犹豫。

    “好,那就把你所希望的实现!”

    电流从镜子中喷涌而出,将藏马牢牢包裹,生命力的快速流失让他眼前一黑,但却强咬着牙努力坚持着。

    一个脚步声逐渐接近,藏马扭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竟然是幽胧去而复返。

    “你要干什么?”藏马紧张的问道,现在他可没有战斗的能力。

    幽胧向魔镜伸出了手,电流老实不客气的将少女包裹起来。

    “镜子,把我的生命分一点给他,这样一来他不用死掉也可以实现愿望吧。”

    藏马惊呆了:“你、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如果想让母亲幸福的话,就别让她落泪啊,你这个不孝子!”幽胧的脸上有泪痕也有血痕,而这两者都是拜同一人所赐。

    藏马无比清晰的体会到了愧疚的感觉。

    电流消失,幽胧站了起来。

    “多谢。”失去大量生命力的藏马气喘吁吁的说道。

    “去看看你的母亲吧。”幽胧的脸上一片死寂,“如果再让她伤心的话,就杀了你!”

    “请放心,她会一直幸福下去的。”

    病房内。

    “不止脱离了危险期,病情还逐渐好转,人类的生命力真是令人惊叹啊!”医生带来好消息。

    刚刚苏醒的中年妇人伸出满是伤疤的手,虚弱的喊道:“秀一,你在吗?”

    “在,我在这里,我那也不去。”藏马将母亲的手放在脸颊,将温度传递出去的同时也收获着相同的温度。

    他看向窗外,淡青色的马尾刚刚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