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石的粗盐,抵达长陵城西郊荒地。
这里已经被慕白改造成为一个大型制盐厂。
成文豹骑着高头大马,风尘仆仆,他已经几天几宿没合眼,真的是累成狗。
特地来找慕白讨酒喝:“你小子,借了我四千精兵,这人情你准备怎么还?”
慕白递过去一坛子美酒:“下官替大梁万千百姓,谢过成副统领。”
成文豹被戴了这么高的帽子,心潮澎湃,豪气干云,朗声笑道:
“哈哈哈哈……好,好啊,有你这句话,本将这一趟奔波没白费。”
喝了一口美酒之后,成文豹也不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他用袖子擦一下嘴角,提醒道:
“此番去两淮收盐,盐帮和四大盐商的人肯定急了,你自己小心点。江湖草莽,可不管你有没有圣旨。”
“谢副统领提点。”
慕白显得十分淡定,就怕他们不来。
…
坤宁宫。
女帝批阅完一日的奏折,甚是乏累。
紫鸳在身后帮她揉肩。
“慕白筹银的进展如何?”
女帝的仙音悠长传来。
紫鸳笑着说道:“听说进展不错,不过…鸳儿觉得会得罪非常多的人。”
女帝从来不怕慕白得罪人,因为不管得罪谁,她都会为慕白撑腰。
见她一脸无所谓的问道:“说说看,都得罪谁了?”
“三郎目前的架势,我看他是想吞下整个大梁的盐务。
盐务这一块,历朝历代都十分繁杂,其中牵涉到的世家权贵、江湖势力,都极为庞大。
他这次不是要动别人的小利益,而是要砸了一大群人的饭碗。”
紫鸳说完之后,自己越觉得后怕。
但同时又对慕白敬佩不已。
放眼整个朝堂,能有如此胆量的,除了慕白,一个都没有。
女帝琢磨了一会儿,寒潭润珠的眸子一凝,说道:
“那可得保护好咱们这位小俊郎了。上回郭双仪安排的侍女,身手可好?”
“锁心和芙蓉,一个武道五品初期,一个武道六品巅峰。不算高,不过二人是姐妹,双剑合璧的剑法,可抵挡四品中期的高手。”
女帝还是有些不放心,缓缓从龙榻上爬了起来:
“还有十日,大军就要开拔了,慕白不能在这时候出事。你再派人暗中保护他。”
紫鸳点头应承:“是,陛下。”
…
慕白这边进展得并不顺利。
距离大军开拔剩下五天时间。
而制盐厂这边进度缓慢,每日熬制出来的盐还不够塞牙缝的。
确实很好卖,品质很高,一出锅就卖光了。
但是完全不能达到预期的目标产量。
秦万年天天蹲在制盐厂,愁啊,愁得头发都白了。
慕白倒好,在制盐厂外边搭了一个小凉亭,弄了一张躺椅,旁边两名侍女给他揉腿按肩,端茶倒水,天天搁这儿喝茶睡觉。
这…
哪像是要做大事的样子?
“慕大人,您行行好吧,咱们产量上不去,还有五天,筹不到五百万两白银,您就得被陛下咔嚓了!”
秦万年都急疯了,你死不要紧啊,我的五十万两找谁去?
那些钱也是从钱庄里面借出来的,不是他的钱。
慕白终于睡醒,伸手轻轻掐了一下侍女的小蛮腰:“芙蓉,又胖了。”
侍女娇哼一声:“讨厌,公子,奴婢是锁心。”
慕白一脸坏笑,捏着她的下巴尖尖:“上回你说,你跟芙蓉,如何区分啊?”
锁心羞于启齿,低着头不说话。
“芙蓉,你说。”
芙蓉看了一眼秦万年,然后凑到慕白耳边小声嘀咕。
慕白哈哈大笑:“哦,对对对,你…有颗黑痣。”
“哎哟…”秦万年彻底崩溃,趴着慕白的腿,哀求道:
“慕大人,要不,我去招一千个工人过来,咱们加班加点,把这盐给熬制出来?”
慕白摇晃着羽扇,笑道:“秦掌柜,你该不会,真的想要通过卖盐,筹集五百万两银子?”
五百万两是多少钱?一两银子兑4000元,那就是200亿元。
说是天文数字不过分吧!
被这么一问,秦万年脑瓜子嗡嗡的:“不然呢?”
慕白指着制盐厂数百人忙碌的身影说道:
“这些不过是做给盐商看的把戏。咱们的盐卖得越好,他们越是着急。他们一急,钱不就来了?”
秦万年似乎摸清楚里面的道道了,站起来,仔细琢磨。
慕白羽扇缓摇:“你去放出消息,最好是让全长陵城的人都知道,三天之内,官制细盐,放量五万石。”
秦万年老眼滋溜转,他知道制盐厂里面根本出不了五万石,慕白在虚张声势。
“那,价格如何?”
慕白缓了缓,说道:“再降一半,把那些盐商给彻底逼疯。”
“好,我马上去办。”
秦万年也是懂得造势,找了全京城的乞丐,满大街的唱官盐的好处。
不到半日时间,全京城都传遍了官盐降价的消息,还一次性放量五万石,吃到明年都够了。
这个消息不仅是在京城发酵,很快就朝着周边扩散。
要知道盐在古代是百姓生活负担最重的开销,降价一半,这是天塌下来的大事。
这么一顿骚操作过后,四大盐商的盐继续滞销。
三日后,盐商们终于坐不住了,四大盐商为首的程会长,原本已经在京城躲了十几天,一直在观望。
现如今,只好亲自来找慕白。
这天,程宽裕带着几名家奴,捎上几箱的美酒佳肴,绫罗绸缎,来到京城西郊官盐制造厂。
“真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程宽裕本来是不想大张旗鼓跑这里来的,可这个慕白也没有府邸,找了一圈还是绕回这里。
制盐厂门口,见慕白在亭子里悠闲度日,好不快活。
程宽裕眼神老辣,很懂得隐藏自己的脾气,笑着说道:
“在下是江南四大盐商之首,永合盐业,程宽裕,特来拜会慕大人。”
程宽裕叫了一声,慕白非但没有起身,反而发出来刺耳的呼噜声。
李奶奶的,一个五品官这么大架子?
当朝一品,又不是没见过。
“慕大人…”
程宽裕提高了嗓音准备叫醒他。
哪知道芙蓉周身散发着起劲,那凌厉的眸子,让程宽裕这个普通人噔噔噔往后退了几步。
芙蓉厉声说道:“我们家公子在休息,程会长还请稍候片刻。”
程宽裕脸色直接变了,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
“好,好的。”
慕白整整睡了两个时辰,那程宽裕在烈日底下煎熬得差点晕过去。
他也为难,走吧,回去怎么跟其他人交代。
多等一天,就得损失多少银子。
不走,又拿不准这位慕大人的脾气。
哎,犯愁!
眼看日落西山,程宽裕全身汗水浸透了,摇了摇头,还是走吧。
拔腿的一瞬间,慕白的声音传来:
“哟,程会长?来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