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穿越小说 > 南望王师又一年 >第三十六章 谁谓山公意,登高醉使回
    文汝诚的思绪逐渐回到了现实,当年的画面不停的在脑中浮现,文汝诚转念一想,不可以让这事一直围困着自己。

    韩郴看着老师已经心不在焉,心里也是一顿暗苦,韩郴现在虽然不知道老师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心中也是隐隐感觉到文汝诚的思绪不宁。

    管他的呢,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如何让自己在这里过完这几天。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韩郴也在这几天更随着文汝诚走过了东京汴梁的大多数地方,这里的街道以及房屋韩郴也大概有了一个了解,这里的人可是真的很多,就算在这里生活上十年也大概走不过这整个东京汴梁吧。

    随着几天宫里的事逐渐停歇,韩郴也是可以跟着文汝诚走出这偌大的京城,毕竟现在自己的心还是在家里比较大。

    马车慢慢的京道上行驶着,车里的文汝诚还是那一番闭眼打盹,而一旁的韩郴则是拿起了一本简单的书籍看着,毕竟现在这个时候,无聊也是的确挺无聊的,就这样的打发一下时间也不一定是一件多么坏的事情。韩郴不知不觉看着书中的世界,虽然自己懂得的字并不是很多,很多的字还不认识,读的懂的他读进去了,读不进去的,他也没有记住。

    马车跌跌钵钵的往路的前方走去,韩郴则是在那车中跌跌撞撞的看着晦涩难懂的书籍。文汝诚则是似睡非睡,他想着一些什么呢?谁也不知道。似乎他每天总是那样的。

    济南府

    文汝诚的家在这济南城中算不上大户,文汝诚的父亲在这城里经营着一家酒楼,酒楼自然比不上那东京汴梁里的那一些十分庞大的酒楼,但是这酒楼在这济南城中也算得上比较的红火的。

    红火的原因既是在其存在百年的历史。相传在当年唐末年间的时候,黄巢叛乱,唐昭宗麾下的一个金吾卫从长安里跑了出来,带上了皇宫里的一个宝贝,回到济南家乡,卖了宝物,办了这一家酒楼。乱世之中,还有一家酒楼可以在这乱城当中屹立,也可以看见当时那个金吾卫的能力。

    在几经转手之后,文汝诚的父亲最后以极低的价格在太宗年间接手这一家酒楼,回想过去这一件事情已经有接近三十年了,文汝诚也是自从十年以前就没有回到过济南府。现在也自然不知道这城里的情况,家里的情况。

    家里的情况还好,现在这几年的时间里面,自己家的酒楼亦是比较的不错。文汝诚在京城里呆的时间太久了,这家里好些他没有见过的东西在这些年以来是陆陆续续的出现在了自己的家里,也包括了他当年在京城里面的那一番奇遇。

    济南府地处山东齐鲁大地,这个地方原本就是孔孟之乡,儒家思想十分的盛行,在这里文汝诚便是在这里的文化熏陶之下才有着现在的这一般成就,虽然还没有考上进士,但是要是没有足够的实力,这周群林也不敢把这老来才得到的儿子送给文汝诚当做一个小小的学生。

    这周群林家在这济南府里的酒楼叫做夜茶居,这夜茶居酒楼里还带着茶字,让人弄不懂的话还以为这是一家茶楼,可是要说这是一家茶楼的话这也不算错,毕竟这一家酒楼的主打饮料是来自于江南的香茶。江南的香茶经历大运河从江南运输,用月余的时间便可以到达山东境内,最后再由马队运到这夜茶居。

    这店的名字是由文汝诚的爷爷取的,为什么会是爷爷起的呢?原因就是文老爷子在原来可是十里八乡闻名的一个秀才,文化之道自然受人敬仰。茶道虽然不如酒道那一种大众化,但是品茶的人大多数非富即贵亦或是中产阶级的劳苦大众,但是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茶叶的产量在福建和浙江一带十分的兴起,产量远远大于消耗。市场的供给远远大于市场的需求,这就造成了产品市场的下放。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文汝诚的父亲虽然并没有像上一代和下一代一样的全面的追求功名,而是比较务实的在这济南府的城中做起了这一点的小买卖。凭借着像商人一样敏捷的嗅觉,他很快发现这社会上对于茶饮品的需求慢慢的越来越大,不仅仅是哪一些达官贵人,就连一些平民百姓现在对于茶叶的需求也是与日俱增。

    这原本想着做一个茶叶铺子,但是专门靠卖茶叶也挣不了什么大钱。要是将这茶饮品和餐饮完美的拼接在一起的话,这样不仅仅可以吸引大量的人员来此处流动,更重要的是可以将茶饮品和美食结合在一起。鲁菜独有的风味配上自家的茶饮,生意爆火的同时,不论是平民还是权贵对于来此的热情定是不会太小。

    果不其然,文汝诚家的这酒楼一开,整个济南府最红火的酒楼就是属于这一家的了。

    文汝诚多年不曾回家,现在家里的模样早已经在他的回忆里面慢慢的消散了。一个人独自走在汴梁的大街上时,会有一阵阵的落寞从自己的内心传出,也许是他不甘于自己对于命运的那一份不甘心亦或是自己对于十年科举的一次无奈的长叹。

    自己当年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从山东东路一路冲到这京城之中,自己的文章在众多的学子当中谈一个数一数二还是毫不为过的。但是在自己意气风发的时代,自己的一生究竟是为何而做出的改变,这个问题就连他自己也怕是回答不清楚的。

    曾经他多么的娇狂,现在的他就是多么的落寞。十年科举,考了三次,落榜了三次。也许对于很多的人来说这在正常不过了,但是文汝诚是当年天之骄子,当年的瞩目英才。莫非真的是老天都不想给他一个机会吗?

    就算不给机会,那么文汝诚自己退一步总是可以做到的吧,但是他就是不退那一步。恩科的时候,群星璀璨,唯独埋没了这一个文汝诚,与其说是这一个天下埋没了文汝诚,也倒不如说是一个叫做文汝诚的人埋没了一个叫做文汝诚的人。

    寒风飒飒,吹佛到脸庞时总是会给人带来一股无比扎心的寒意,这一份寒意让文汝诚觉着惊恐万分。一份来自于心中的恐惧不停地从自己的内心吹上心头,猛然睁眼,看到的却是在这马车里玩着玩具的韩郴。

    “你这家伙,前几天在京城的时候,怎么没有见你拿出过这一个玩具,什么时候买的?”文汝诚不解的朝着韩郴问道,毕竟自己这几天可是一直跟着韩郴的,也并没有见到韩郴主动提一个什么要求去买一个什么东西的。

    “为什么我买东西要去告诉你呢?在这一件事情上,我就不告诉你。”韩郴反常的朝着文汝诚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娃娃的娇气和无理取闹。

    文汝诚亦是诧异,这孩子往日沉默寡言的,现在不光给自己回嘴了,而且现在的这一个回嘴,还让自己无比的无奈,毕竟这一个孩子竟然展示出了一个可以在其他的孩子身上看得到的点,这是怎么回事?

    “你这几天学到了什么,有没有兴趣说来给老师听一听。”文汝诚对着韩郴说道。这一下的试探,看看这臭小子在这几天到底是怎么过得,自己倒是要看看这孩子的耐心和品行。

    韩郴笑了笑,说道“先生这几天来到这京城,除了那一天在那楼中看见那一个老爷爷讲授课程之外,我什么也没有学习到,而且他讲的内容生涩难懂,我现在还是难以接受的,这样一比较一下,还是觉着先生讲的比较让人容易接受。”

    文汝诚听到这话,哎,小子,可以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但是这几日我认识陪伴在你的左右,你竟然也可以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就算不用别三日,我就仅仅是在这马车上睡了一觉,被风吹醒了,现在感觉到了冷,看来睡一觉的功夫也是得对你刮目相看的。文汝诚的内心自然是开心的笑了一笑,毕竟这样的孩子可是难得的。

    性格的变化不会溢于言表,而是将自己的八面玲珑展现的淋漓尽致。虽然这么小的年纪还远远不能谈得上什么可以熟练的运用这一些,但是只要这样的孩子加以培养,这以后的官场或者人员都不会太差,毕竟一个圆滑的人或者一个耿直的人,在文汝诚看来都是根据自己的性格以及人生具遇所决定的,倘若自己在十年以前懂得弯腰,或许今天不会是那一个结果。

    文汝诚欣慰的看着眼前的韩郴,自己弟子在自己的身后,定然不会遇见自己的这样的一个结局,自己若是在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定然是可以看见韩郴的未来并不会比自己要差多少。

    马车慢慢的行走着,驾车的老杨此时对这车中的文汝诚说出一句“文先生,我们今天晚上要到了。”

    文汝诚听得这样一番话,心中也是不免得有着一丝丝的迷惑?哎,今天的时间怎么这么快,莫不是自己在车上打盹的时间,太过于长了。

    倒是这也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自己已经回到了陆家庄,陆家庄上今晚依旧像平时一样的热闹,这里的规模在这几年的时间里面得到了大力的发展,毕竟在东京汴梁里面不少的达官贵人都选择在这陆家庄建一个新的宅子,这倒也不是因为什么别的。而是在这陆家庄里面建一个宅子规模面积可是要比那京城里面的宅子大的许多,这样才可以彰显自己的身份。

    现在这天下,这几年的战乱已经完完全全的结束了,前几年范仲淹、韩琦等等大臣在朝中推行新政,这原本富国强兵的法子在一帮世俗的权力下面竟然败的这么彻彻底底。赵祯的软弱和妥协让的这一次新政没有了多少的下文。

    但是多多少少算得上给这大宋王朝回了一点点的血,缓解了一些根本不必要的麻烦。

    赵祯在这一次事件之后,也是像历代先君一样,启用了一些平常一点的大臣,再也没有一个锐意进取的大臣来推动改革。这样虽然天下还是盛世景象,但是这士族大家以及地主阶级就被无限的壮大。而民众的生活虽然也是逐步的提高,但是仍然没有那些有钱的人增长的快。

    这样京城里的人来这里的就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人员涌入,这里虽然还是一个庄,但是人员足足已经有着十万余人,在几年以前修筑的城墙眼看就要装不下这许多的人。

    周群林的布匹生意和丝绸生意依旧十分的火爆,在这里看不见多少的穿着多么的不堪。这几年的布匹产量的增长和丝绸产量的增长,带来的便是服饰的多样化,这些年周群林甚至在江南一代收购织机,希望自己可以做到一些丝绸的垄断,但是苦于自己没有哪一些的财力。

    周府的规模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一下马车,韩郴便冲向自己的父亲,周群林看着自己年近八岁的儿子朝着自己冲来,自己亦是高兴。

    看见儿子跑过来,周群林将自己的儿子举的高高。欢快的在一起谈论着这几天京城里的见闻奇遇。

    周群林自己是知道整个京城为什么会这样,他在文汝诚刚刚进城的事或就知道宫里发生的事了,所幸皇家将这一件事情给完完全全的封锁了,没有给整个京城带来多么大的混乱。

    周群林可以做得这么大的一个家业,看来在这京城之中还是有着不小的势力的。京城里的人一草一木虽然不至于他都知道,但是皇家的事情,看来周群林还是可以略知一二的。

    韩郴和文汝诚在周群林那晚上的陪同下吃玩了接风宴,也并没有等待多长的时间。韩郴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圆桌上,稀稀疏疏的菜品并没有剩下多少,文汝诚看着坐在一旁的周群林说道:“这一次去到京城,可是京城里面的情况不怎么对,我们刚去那一天,京城里的城门竟然封闭了多个。”

    “这情况一般来说是朝中出现了重大的变故才会导致这样子的一些事情,可是朝廷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的情况,这就说明这问题不在朝廷之中,出现问题的地方自然是那宫墙之内。”周群林冷静地分析道。

    “这汴京城的城墙高大,每次进去都是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文汝诚说道。

    “刚刚而立之年,你还有着自己的大好前途。我只有一个儿子,希望可以把这孩子养的成才,这方面文先生可要多多尽力。”周群林的一番话说出口,文汝诚顿时觉着自己现在才是浑身的不自在。尤其是当周群林对着自己说出文先生三个字的时候。

    韩郴的房间。

    韩郴刚刚回到自己的家里,浑身不自在的躺在自己的床上,亦或一会儿跳下这一个床,看来自己是时候得去捣捣乱了,这也不是因为什么,而是自己在这外面的时候着实没有什么玩的。捣乱自己可是在行了。

    不对,捣乱这东西可是一些熊孩子的专利,自己怎么可以去捣乱呢?

    是啊,这和自己原来的人设根本就不符合,韩郴怎么能自己去捣乱呢?韩郴想了想,算了还是读书吧,这样才可以展示自己并不是什么也不会,这样才可以找到一个事情看看。

    此时文汝诚走进了房门,看着半躺在这床上的韩郴问道:“小伙子,你不无聊啊。”

    韩郴站起身来,对着文汝诚说道:“先生明鉴,学生并不感到无聊,只是一时无事所做,心里愈发寂寞。”

    文汝诚听到这前后矛盾的语句,不禁想笑一笑。

    “你这既然不无聊,那么为什么无事所做还会在自己的心里愈发的寂寞呢?”文汝诚对着韩郴问道。

    韩郴此时也不知道现在到底要怎么的来应对这老师。

    “我是觉着不无聊,就是寂寞,寂寞啊。”韩郴笑道。

    “你这厮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的油嘴滑舌起来,在我的印象里,你在前次和我一起进京城里面的时候可不是这一番嘴脸,过了几天怎么变得这一番模样了?”文汝诚朝着眼前的孩子问道。

    “先生,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一次进京城对于我来说最大的收获在于那一个大哥哥对于你的态度以及处事方式。你看看他对你也是像我一样的样子,我觉着我们这样用不了几年也可以我就像他一样了。”韩郴对着文汝诚说道。

    听得韩郴的话语,文汝诚则是选择了淡然一笑。

    “你这孩子,虽然只是寥寥七八岁,没想到你竟然直接学会了什么察言观色,这一点我可是比较喜欢的,希望你可以一直保留这一个优点。”文汝诚开心地说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啊,那什么叫做察言观色对于我来说还是一件完完全全遥不可及的事情。还有啊,不要这么刻意的去完成自己。你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你就是什么样子的。”

    “先生,那一个大哥哥似乎和你认识多年一样。”韩郴好奇地问道。

    “就算我俩相识多年,你依旧是我的学生,这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文汝诚对着韩郴说道。

    韩郴听到这一句话,心里瞬间觉着释然了许多。

    自己也就是从来没有想到过这许许多多的问题,现在的这一些问题对于自己来说也未免有一些太遥远了。

    七八岁的年纪,自己要怎么做,自己就是扎头于学习当中。这好像才是自己自己应该的事情。

    “先生认为我现在的这七八岁的年纪,我可以做一些什么才不会这么的无聊。”韩郴的问题脱口而出。

    “你呀,要知道这你得年纪就是读书写字才不会辜负你的这一个年华。”文汝诚说道。

    “难道我们这个年纪的人都是在学习如何读书如何写字吗?”韩郴不解的问道。

    文汝诚心想:这孩子难道还想干一点什么别的东西吗?这到底是要干一些什么呢,那样不如就教他干一些什么吧。这效果应该是一样的。

    干什么好呢?这个问题好像也有一点点难住了眼前的文汝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