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渺的眼神终于恢复一丝亮光，盯着屏幕上的“秦禅”两个字看了会儿，才点了接通。
“现在安全了吗？”
电话里，传来男人语速略快的低沉嗓音。
“嗯。”
宁渺盯着地面，闷闷地应了一声，带着非常明显的低落的小情绪。
那边沉默了片刻，忽然道：“对不起。”
宁渺的黑眸骤然凝住，涌出一抹难以置信的愕然神色。
秦禅，如此矜严骄傲的一个人。
竟然在跟她说……
对不起。
她有些手足无措地说：“我知道您是在钓鱼陆征心，知道您是在保护我才让我离开，您……您没有必要对我说对不起。”
秦禅想，小姑娘一向很聪明，果然猜到了。
也许是因为他的某个眼神，也许是因为某些蛛丝马迹……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电话那头，他压着锋利的眉骨，用指腹轻轻捻了捻掌心的菩提佛珠，温润细腻的手感，让他大脑此刻异常清醒。
“答应了陪你吃饭，却因此爽约，是我的问题。”
“明明对付她的方法有很多，却选择了这种方法且未更改，也是我的问题。”
“这可能无关选择正确与否。”
“但让你不开心，就是我的错。”
他的嗓音低沉认真，透过听筒传出来，竟有一种不真实的失真感。
宁渺伸出右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仔细感受着自己砰砰砰的心跳，从未觉得它如此鲜活。
平时巧舌如簧筹谋人心，如今竟笨拙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没有说话，但秦禅继续解释。
“陆征心是我一位重要世交的女儿，来公司练资历的，还有一周时间任满离职。”
“为了续约留下，她串通黑客自导自演了这样一出大戏，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和才华。”
“陆征心联系黑客进攻乘黄的证据都收集完毕，入侵事件也成功发生。但为了两个家族的长久合作，我可以将这件事作为把柄，却不能直接戳穿她的行为。”
“不过，我已经找好了新的技术部长，后天就会跟陆征心交接工作，尽早送她离开。”
宁渺闻言，轻声道：“我明白的，其实换做是我，我也会这样做，这是最理性的思考和选择。”
甚至。
可能比秦禅做的更残忍。
甚至用这个把柄拿捏陆氏，在不伤害和气的情况下，获得长远的利益。
甚至想方设法给陆征心找一门看似光鲜亮丽实则暗潮汹涌的婚姻。
甚至……
只是一瞬，她便想了很多。
女孩的声音看似甜软温和，却流露出着一丝毫无温度可言的清冷意味，冷冰冰的。
然而，秦禅轻轻拨动菩提珠，性感的嗓音此时有些低哑：“理性是很重要，但……有比理性更重要的事情。”
“哦。”
宁渺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嘴角却终于忍不住翘了起来。
听见女孩兴致不高，秦禅低声问：“还是不高兴？”
一抹恶作剧般的狡黠笑意浮现于宁渺的眼底，然而嘴里说出的话却仍然是低落的语气：“嗯……您哄哄我呀。”
但是秦禅的口吻极为认真：“好，你倒数十個数。”
宁渺微微挑眉，按照秒表走动的速度数。
“十，九，八，七，六……”
轰轰——
随着油门轰鸣声响起，一辆熟悉的迈巴赫出现在小路路口，典雅雍容的加长商务车被开出跑车般的狂野。
蹲在路边的宁渺蓦然抬头。
“五，四，三，二……”
“一。”
咔。
宁渺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迈巴赫的后座车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男人迈腿走下来，将菩提手串一丝不苟地缠绕在右手手腕上，凝视着路灯下抬头看他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