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依然是来时的石阶,石阶之上却不再空旷!
但见,石阶两边各站僧侣一列。僧侣们个个表情庄严,僧与僧之间相隔三五个台阶,每列十人不止。
啥情况?搞这么大阵仗,莫非要拍电视剧?可别碰上个大明星啊!
可是,除了和尚怎么不见工作人员?更没看到任何拍戏的道具、摄影器材之类的。
看来是想多了,寺里在搞活动呢。那还是走吧,不懂佛事。
要下山,就必须得从他们队列中间穿过。
快跑!迟了,有被和尚留下剃度的危险!
少年穿行僧阵,两边的僧人集体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低沉沉响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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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一场特大山洪冲毁净晨寺房屋大半,寺内供奉的镇寺之宝、一尊唐代金身佛像被盗!
赈灾募捐活动中收到某集团公司一次性捐款三千万元,另赠铜铸佛像一尊!
佛像被盗案轰动全国!为此,安工委指派数人协助当地公安机关破案、成立专案组。不到一个月,案件告破,佛像失而复得、完璧归赵!
专案组组长是公安战线一位年轻的女性警官,姓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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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东率先冲到山下大门口。
他来到一个冷饮摊前,拿起手机扫描二维码,预付二百元,吃完结账。
肚子已冷,心还是热的!
一个老农牵了两头老水牛从寺大门口缓缓经过。
列析断大喜过望,小时候没少逛动物园,就从没见过这种动物!
列析断跟着老农和老牛走了。
李行复掏出手机分别与三位发小互加好友。程东只比程芳小不到两岁,小时候也是李行复的玩伴。
当年,李行复转学、离开希月,程芳、芮哲纯的感觉是他到天边去了。打此以后,上学路上真的就再也见不到李行复。
程芳问李行复:“这么多年,你是想过我们还是想过我们?”
李行复摇头:“走都走了,回不来了,有什么好想的。”
程芳失望至极状:“冷血!重说,否则的话跟你没完!”
李行复:“能不想吗?想死我了。那我走的时候,你们难过没?”
程芳很认真负责任地道:“一开始真的特不适应,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李行复:“打住!知道你没好话。劈腿,你呢?哭了吗?”
芮哲纯:“哭了,真的,我真的挺难过的,就跟这人死了是一样的。”
李行复咬牙切齿:“天下最毒妇人心!”
李行复就读夏州工学院的消息早传到希月关心他的人的耳朵里了,因为那学校名气实在太大!
从程东那儿得知,程芳就读西南政法大学,李行复想将来有可能在同一条战线上就业。
那么,芮哲纯呢?推算起来也应该大学还没毕业。列析断走开了,免受刺激,正好问问。
“我也在上学啊,但比你差远了,淮海警官学院。”
天哪,难怪饭桌上跑来跑去保护这个、保护那个,原来是女警察啊!
很自然,他们又聊到列析断。
“今年高考,没考上。她有个舅舅在希月,说是跑来避难的。”李行复解释说。
“不会吧?看上去绝不会是个笨孩子!”芮哲纯表示怀疑。
“具体我也不清楚,直觉这丫头没那么简单。”李行复忽然想到了什么,四处张望:“她人呢?”
列析断早没了人影儿。
这丫头是不是疯了?不,是缺心眼儿,两头老牛就把她给骗跑了。这以后还怎么混世界?难怪连大学都考不上!
“如果,我们就这么走,把她给甩了呢?脐橙、劈腿,你们学法、当警察的,分析分析,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人没了,我会不会沾包?”李行复动起了坏脑筋。
“脱不了干系。”程芳的结论。
“完,摊上官司了,李某前程堪忧。”李行复忧心忡忡状。
“你咒她死,信不信我告诉她?”程芳威胁道。
“我信!如此,某人便可坐收渔翁之利。”李行复语气晦涩。
“你,你去死吧!”都不是笨人,程芳的话倒好懂。
不能这样傻等,她万一要真动了出嫁当农民的念头呢?
李行复掏出手机给列析断打电话,不接!
“劈腿!”李行复指使芮哲纯:“你是警察,找人的事非你莫属,你去把她喊回来。”
“行,我去。”没想到芮哲纯答应得这么爽快。
“你倒是动啊!”
“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不准再叫我劈腿,太、太太难听了!”
“听不出来吗?夸你有功夫呢!关系好才叫昵称。”
“有这么难听的昵称吗?不行。”
“嫌难听?那叫你什么?要不再给你起一个?”
“省省吧,要起我自己起。”
“太好了,你起。”
“我起了,你叫不叫?”
“叫,肯定叫。”
“姑姑。”
“那我改名儿叫姑父。”
跟男生斗,芮哲纯没占到便宜,反而把自己弄了个大红脸。
“好了,我们还给你起过一个名字叫‘瘦子’。小时候你好可怜,瘦得像根棍子,哪像现在这么肥!”
“你、你,我只有一百斤,零一点!”芮哲纯低头看自己,吃力地为自己辩护。
内卷的结果是四个人都去找实际是个“长子”的“列短短”。
拐了个弯儿,这条路居然向前笔直了一里地不止。可是,路上没有人,自然也就没有“短短”。
路边有几块形状极不规则的水稻田,有线索了,两头老牛卧倒在田边。“短短”呢?被老牛吃了吗?老牛凸鼓的大肚子,感觉能塞辆小轿车进去。
水田的远端,一台小机器唱着难听的“歌”在蠕动。插秧机,傻子都认得出来。
“我在这儿呢!”机器手举起一只手挥舞。不是“短短”是谁?!
真跑这儿当起农民来了!
时间一久,这几位哥哥姐姐就会理解。一个为了一道没分的考题能将整个科目弄砸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
五个人原路返回后滩镇。就这一条路,没有别的选项。这就叫哪来的回哪去。重蹈覆辙、走回头路原本就是人生常态。
再转转,时间还早。
后滩镇有一条老街。老街的房子不一定都很老,但样子一律老,新房也得按老样子造。
街道两端设了路障,圆石球那种,人能走、车进不来。
程东双手插进裤兜、李行复单手插进裤兜一前一后行走在街道中央,他们的影子寸步不离、紧密相伴。
阴凉里的三个女生窃笑:“好傻!晒死你们!”
男生的宏图大略女生不懂!刚毅、成熟的黝黑正是他们的追求!
街道一旁一间间连体门面,在这里断开。豁口里面是一座比较现代相对宏大的建筑。
“后滩影视城”!李行复有记忆,这不就是原来那个“后滩电影院”吗?别以为改个名就认不出你了。门脸虽然装上了深色的玻璃,侧面的水泥墙和上面大红瓦还是露出了马脚。
但是,李行复从来就没进去过。他没在后滩上过学,来也是走马观花。
程东说上学的时候,没少在这里看电影。
程芳、芮哲纯也在里面看过电影,记忆犹新。
故地重游,这里该是重点。瞻仰一会儿吧。
“我们看电影吧?”列析断并未得到大家的同意,脚下已经行动了。
这个提议不靠谱,他们一会儿还得赶回去,还有那么远的路。天黑了很危险。
大家还是跟在列析断后面走。就她最小,让着点,陪她转转没啥。尊老爱幼是函迹民族乃至全人类的传统美德。
影城前厅,电影海报是少不了的。
时间不对,厅内没几个人。午睡时间延续的气氛。
“米姐!”列析断突叫道!
众人包括不认识的,一齐将目光顺着列析断叫声方向看。
没有啊?别说“姐”了,前面连个活的都没有!
列析断上前几步,伸手指着一块树立的牌子,上面站着一个比真人还大的全身女像,激动地说:“你们不认识她吗?米姐啊,我们是好朋友,在一起吃过好多回饭呢。”
黄米雅,走红影视星族新成员!认识,谁都认识,尽管谁都不被认识!
列析断跟她在一起吃过饭,还好多回?真的假的?不会是做梦一起吃饭吧?这要是真的,那比黄米雅突然现身还刺激!
列析断没做深入解释,朝售票柜台走去。
程芳跟上。
“晚上八点四十有她的电影,我要看。”说着,列析断就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等下,短短妹妹,不能看,等看完电影都半夜了,我们怎么回去?来的时候你也见了,都是山路,晚上开车不安全!”程芳劝道。
“那我们今晚就住这儿呗!”列析断办法多的是,没打草稿回答道。
“住、住这儿?妹,不行啊,程东开的车是单位的,今天一定要回去!”程芳耐心解释给短短听。
程芳把列析断拉离柜台,并招呼大家过来。简要说明情况,希望大家共同批斗这个丫头。她这个年纪,追星追到寻死觅活的都有。
谁知列析断死不悔改,另辟蹊径:“那让程东一个人开车回去不就行了?对不起啊,程东,你看不成电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