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衣寻觅着留在义净身上的标记,一路追到了竹林深处。
阿凌虽隐匿于玉佩之上,但这周遭的气息她是能够清晰感知。
越往里走,这氛围感与之前他们所途径的竹林全然不同,周围逐渐开始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料味道。
阿凌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偷偷放了一缕烟尘出去,想要看看外面的景象。
视野打开的瞬间,阿凌便被眼前的情形震惊了。
这是一幢高楼,上面的匾额写着“财屋”二字。楼下,有不少穿着破烂的人摆着地摊。
上面售卖的,几乎全是傀鬼的獠牙和邪元。
“哟,这不是秦将军吗?稀客啊。”
从财屋的正门迎面走来一矮胖圆润的男人。
男人留着小胡须,讲话的时候会下意识去摆弄它,神情、姿态颇为油腻。
“陈掌柜。”秦无衣的语气冰冷,有种特别的疏离感。
“宗公子早就料到,秦将军定会找到这里。已经恭候您多时了。”这个被称为“陈掌柜”的人继续说道。
宗公子……难道他说的是宗政仇?!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带路吧。”秦无衣应答得十分自然,仿佛这一切是他早就预料到的。
片刻,双方都没有讲话。阿凌这才发觉,那陈掌柜的双眼正死死盯着自己——
秦无衣立刻用手挡住了侧袋,但阿凌知道,自己还是被对方发现了。
“请随我来。”
这陈掌柜明明发现了阿凌的存在,明明很在意,却装作毫不在意。
秦无衣也感知出异样,轻敲侧袋示意阿凌不要随便暴露自己的存在。
在陈掌柜的带领下,他们乘坐升降木匣,抵达了顶层。
伴随着沉闷的木门开启声,周围瞬间归于宁静,仿佛落入深不见底的潭水,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
那股浓郁的香味变得更烈了些,即便阿凌藏在玉佩之中,也能清晰嗅到,几近刺鼻。
“啊——!”一记惨叫撕破了周围的沉寂。
是李姝满的声音……
细细听,会发现这里并非真的安静,只是这些木板都做了特殊的处理,让房间里的声音难以传出。
但只要你聚精会神,就可听见每间房中都有痛苦的哀嚎与人群的讪笑。
这些木头里究竟有什么。阿凌好奇,偷偷送了一缕烟去探。
没想刚一触碰到这些木门的边缘,就感觉剧烈的灼烧在吞噬她的烟尘。
这些木门可以防化作烟尘的傀……
陈掌柜带着秦无衣在最里层的房门前站定,房中的惨叫声就变得更加清晰了。
“宗公子,秦将军到了。”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片刻的无声,随着咔擦,房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霎时间,房中所有的声音全部逃窜出来。
“秦将军先等等吧,我倒是想见见他的玉佩。”宗政仇奸诈的声音悠悠地飘来。
秦无衣眉头紧皱,他自然知道宗政仇并非真的要这枚玉佩,而是要见阿凌。
“宗政仇要见我,让我去吧。”阿凌在向秦无衣的耳边传音。
“不可。”秦无衣当即便拒绝了阿凌的提议。
“这里面肯定有重要的线索,你在外面等我,我去去就来。”
“太危险了,还是我去。”
“秦将军意下如何啊?”见秦无衣半晌没有表示,陈掌柜立刻开口催促道。
“秦无衣,别忘了,我们是要把真相带回去的。”
这句话说到了秦无衣的痛处。若只是要杀了李姝满和宗政仇,他大可起兵平了这里。
可是,这背后还牵扯着太多谜团,即便要血洗财屋,也要等真相大白。
否则一旦有纰漏,就还会有下一个宗政仇、下一个财屋。
思忖片刻,秦无衣将玉佩取出,递给了陈掌柜。
就在陈掌柜接手的刹那,一把断刀横在他的脖颈前:“别和我耍花样,否则,杀了你。”
陈掌柜是见过世面的,但还是被秦无衣这毫无征兆的举动吓得瞪大了双眼。
毕竟他是猎傀军,在所有人的理解里,猎傀军是只杀傀鬼不杀人的。
随着木门赫然关上,秦无衣立刻向埋伏在外的猎傀军送去了千里传音。
早就等候在竹林外的大东接到后,带着石鼓等人,开始潜入财屋附近。
进入到房中,阿凌准备见机行事。如果宗政仇没有提及自己,那还是躲在玉佩中不要现身的好。
她微微探出一点气法来,窥视了一下房中的情景。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跪趴在地上的李姝满。她衣衫褴褛,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任由宗政仇对自己进行各种凌辱之事。
阿凌吓得不轻,她连忙转移视线。
这时,她感觉自己被陈掌柜拿向了宗政仇。
调换了视角,阿凌看见了宗政仇前方的一切——是义净。
他紧闭着双眼,双手合十,眼中的血泪已顺着脖颈不断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