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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重生回被诬陷这一日

    大兴三十一年。

    刚进冬月,京都便开始下雪。

    初十这日,雪刚停。

    顾蓁蓁凝神盯着窗外。

    半夏挑着帘子从外面进来,“姑娘得了风寒发烧刚退,再吹冷风,小心晚上又发起热来。”

    “文竹可回来了?”

    半夏将被子搭在主子腿上,“那丫头指不定又跑哪疯去了,也就姑娘性子好,由着她胡闹,若是在边关也就罢了,可如今在京都,让人看了,又要背后说姑娘没规矩了。”

    顾蓁蓁是十岁那年,才与母亲回到京都,打小与父亲兄长在大营里混,初回京城那一年,是个十足的假小子,后被祖母压着学规矩,母亲又日日抹泪,她才安分下来。

    半夏的话刚落,文竹后脚就进了屋。

    她从怀里将信掏出递上,“姑娘神机妙算,大老爷今日果然早半个时辰去了老爷的书房,这次除了找书,还将这封信放到老爷书架上的诗集里。”

    顾蓁蓁打开扫了一眼,与前世看过的内容一样。

    她将信又装回信封递给竹文,“你现在去寿安院,与祖母一同出府,待快到城门口时,将这封信交给她,祖母问起,你不必隐瞒信是怎么来的,都告诉她老人家就是。”

    祖母有每月初十去郊外方圆寺上香的习惯。

    前世那些人也是钻这个空子,祖母虽赶回来,却因她....

    文竹接过信应下退出去。

    顾蓁蓁又让半夏把从边关带回来的那件雪狐斗篷找出来。

    半夏服侍主子披好,“这件雪狐斗篷还是大公子十岁那年,与将军一同狩猎为姑娘猎的皮子做的,姑娘一直舍不得穿,宝贝疙瘩一样珍藏,难得今日突然要穿了。”

    不,或者说三日前姑娘发烧醒来后,做的事就奇怪起来。

    让文竹盯着大老爷那边,今日书房之事更似神仙料到一般。

    “今天是个大日子,自要穿的精神些。”

    踩着雪,顾蓁蓁带着半夏往正院走。

    刚过寿安院,便见管家福伯匆匆寻来。

    福伯态度恭谨,“顺天府官差已进府,按二姑娘交代,已将人拦下来。”

    顾蓁蓁点头,“咱们过去吧。”

    前世大伯父为一己之私,任人宰割顾府。

    今生,她顾蓁蓁就让那些人尝尝我为刀俎,他为鱼肉是何种痛苦。

    主仆三人一路还未跨过前院角门,便听到闹吵吵的喧哗声。

    顾蓁蓁一进去,数双眼睛齐刷刷落在前面的她身上。

    胜过白雪的白狐裘皮,摆动间让人有虎虎生威之感。

    顾蓁蓁目光只落在大伯父子身上,勾起一瞥唇角。

    顾大老爷脸上心虚之色一闪而过,随之又变的羞恼。

    侄女这一笑,勾得顾大老爷不由怒火中烧。

    “胡闹,胡闹。女子当修身养性恪守妇德,平日里你胡闹也就由着你,今日是什么场合哪里是你一个孩子能胡闹的?”

    前世大伯父总是黑着脸训斥她,顾蓁蓁那时还真被唬住过,如今看他一副满口仁义道德,却也掩饰不住他吃人的心。

    “旁人笑话顾府的姑娘没规矩,那便让她们去笑。未回京都之前,我学的便是上阵杀敌的本事,谁若在背后议论我没规矩,我也要当面理论一番,保家卫国何来招人耻笑?”

    “好,顾家儿郎好一身傲骨,顾二姑娘虽是女子,却不失气场。”前方响起一道男子夸赞声。

    钱朗,顺天府尹。长的温文尔雅,实则内在却凶残卑鄙。

    也是这个衣冠禽兽害死祖母,顾蓁蓁再次看到本人,嘴里咬出血腥味,才压抑住浑身的颤抖。

    钱朗双手背在身后,慢慢捻着扳指,“顾二姑娘是上过战场,只是今日的事,怕是二姑娘做不了主,毕竟事关顾府私通判国的罪名....”

    “祖父跟随先皇四处征战,平复内乱驱逐外敌,有从龙之功。我父亲忠义许国,立下誓言一日山河不收复,一日便不归家。他每战尝自为旗头,身先士卒。父亲10岁上战场,如今已二十年未归家见过亲母。私通判国这样的名声,我顾府上下却宁死也担不起这样的名声。”

    女子声音娇脆,却震慑住在场的每一位,在场衙役很多目睹过顾老将军凯旋,远远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浩然之气。

    顾大老爷暗下里往钱朗那边看,示意他不要再拖,钱朗却不看他。

    他咬咬牙,上前一步,“钱大人,本官侄女说的不错,顾府满门忠烈,我父亲亦是为国捐躯,如今钱大人到府上已半个多时辰,既说我顾府私通外敌就把证据摆出来,若是没有证据,请钱大人带着人立刻离开顾府。”

    这是提醒钱朗时间拖的太久了?

    顾蓁蓁裹紧裘皮,却仍旧驱散不走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寒意。

    前世,顺天府尹和锦衣卫在府中搜出通敌判国信件,祖母为证清白撞在顾府门,血溅当场而亡。半个月后父亲和兄长在边疆为证清白自尽而亡,皇上念及顾家曾是大兴朝开国功臣,又以证据不足为由了结此事。

    父兄二皇子与太子争夺兵权的牺牲品,二人并不是自杀而是被人暗杀,在她手中的白马精骑兵符如何被一步步算计走,母亲是如何被大伯父一番折磨而毒死....

    重生回来这几日,每每想到这些,便似身体里有千万条毒虫在啃食她。

    “证据自是有的,就在府上。”

    “搜查的指令呢?”顾蓁蓁轻笑出声,目光却透着冷意,“没有皇上旨意,没有指令就敢直闯一品大员府邸。莫不是当顾家的男人都死光了,才敢如此嚣张欺上门来?”

    “放肆。”

    “放肆。”

    “你放肆。”

    前两声分别是钱朗与顾大老爷怒喝出声。

    后一句却是顾蓁蓁呵向钱朗。

    “我父亲是先皇封的龙虎大将军,祖父为大兴镇守边疆一生,如今金国犯金,父亲带着将士在前线与敌国厮杀,钱大人不知为皇上分忧,反而在后方想扰乱军心,我看你才是私通判国。”

    钱朗睚眦,“二姑娘口齿伶俐、巧舌如簧,钱朗若是与你争论,只会落得欺负小女子的名声。顺天府办案规不规矩,亦不是二姑娘几句话能颠倒黑白。”

    “来人,给本官搜。”钱朗目光阴鸷,“若有人胆敢阻拦,皆抓入天牢以判国罪定论。”

    顾大老爷心下大安,面上呵斥侄女,“看看你惹下的好事,还不退下。”

    顾蓁蓁没有被钱朗吓到,嫌弃的瞥大伯父一眼,吩咐身侧的半夏,“扶着大老爷退下,莫让不长眼的给碰了。”

    “胡闹、胡闹,顾蓁蓁....”看到平日威仪的顾大老爷被个丫头像小鸡仔似的提走,却无人站出来阻拦。

    顾蓁蓁对上钱朗孤傲的目光,微微勾起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