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监军面无表情，看也不看只道：“舜帝大势已去，汝等先行一步，去下面给他探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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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场门口，黑瘦头人单手持弓而立，像一尊门神，另一手则指着手下弓箭手喝骂：“兔崽子们，洗地的时候手脚放轻点，别扰了舜帝雅兴。”
弓箭手头领是个精干小伙，凑过来迟疑地请示：“我们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我把地洗干净，为舜帝他老人家营造优美舒适的环境，哪里不好了？”
“打扫卫生固然没错，可是——”弓箭手头领看着后面那群一边拖运尸体一边拿清水冲洗地面的弟兄，为难地道：“可是我们都不通知舜帝一下，就把他带来的卫队给洗了，这，不太合适吧……”
“有道理！”黑瘦头人肃然起敬，拍着他肩膀道：“看来论起忠君爱国，还得是你啊！”
“不敢不敢，主要是您教育得好。”弓箭手头领连忙谦虚。
黑瘦头人认真想了想，点头道：“不告而诛确实不太好，要不这样，你进去跟舜帝汇报下？”
弓箭手头领咽了口唾沫，暗自脑补了下场景，自己屁颠屁颠跑进去找舜帝陛下：“陛下大事不好啦，您的卫队一不小心叫我们给灭啦！”或者“陛下大事不好啦，您的卫队叫我们一不小心给灭啦！”
然后，然后自己一不小心就让舜帝或者黑瘦头人给灭了。
“那还是算了，我就随便问问。”，弓箭手头领尴尬笑道，
“里面喝得那么开心，怎好过去扫大家的兴致。”他说完赶紧夹着尾巴归队，指挥弟兄们继续拖尸体去了。
黑瘦头人裂开嘴角暗笑了下，心想量你小子也没那狗胆。
忽然，黑瘦头人耳朵微微一动，似乎听到了什么异样响动。他冷哼一声，随手把弓箭丢给弓箭手头领，一把拽过插在身后的银枪高高抬起，然后狠狠地往地上一杵，口中怒喝道：“给我出来！”
只见以黑瘦头人为圆心，周围的地面像水波一样，狠狠地荡漾开去。
“轰”十几个半透明的人形身影，狼狈地从地底钻出来，早有扎壑部弓箭手数十人在旁候着，一通乱射，尽皆成了刺猬。
黑瘦头人面无表情，看也不看只道：“舜帝大势已去，汝等先行一步，去下面给他探探路……”
弓箭手头领屁颠屁颠跑过来送还弓箭，狂拍道：“头人威武，舜帝最强大的影卫，就这么被您一波给带走了！”
“影卫？好大的名头！”黑瘦头人居高临下看着地上尸首，“我还以为盛名之下，个个都刀枪不入呢，看来不过如此。”他转头看了眼身后，极远处，觥筹交错的大厅遥遥传来阵阵歌舞声，一派盛世祥和。
辉煌的灯火透过傍晚的薄雾，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要变天了。”黑瘦头人喃喃自语，伸手从弓箭手头领手上取过巨弓，瞬间拉成满月，对准了天空。
“您这是？”弓箭手头领万分不解，却见头人身上瞬间燃起了熊熊烈火！
定睛看时，那根本不是烈火，而是一层鲜红色的气雾。这气雾停留时间甚短，再看时已全部注入弓弦之上，那未曾离弦的箭矢发出刺目的光芒。
“嗖！！”
一箭破开苍穹，穿云而去。
好箭！弓箭手头领暗暗咂舌，幸好这一箭是空放的，若是朝我射来，则我命休矣。
一念未息，就见一只信鸽身上插着箭矢自天上掉落，正正掉落在头人伸出的右手上。
黑瘦头人看也不看绑在信鸽腿上的信笺，将信鸽随手扔给弓箭手头领。
“宁吃飞禽四两，不食走兽半斤。拿去，给舜帝加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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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次午夜梦回，萦绕在脑海中的场景都是那一方斗室，狭窄的墙壁前，面目模糊的男子手持嗡嗡作响的奇怪器皿，对着镜子在刮胡须。
这是镜子本身的记忆，舜帝作为镜子中衍生出的器灵，在没有遇到镜子主人之前，他可以暂时对镜子作出浅层次的支配，包括物理防御魔法防御等等，却不包括抹杀镜子的记忆。
梦里更有不堪回首的痛：面目模糊的男子轻笑走近，一把抢过镜子。舜帝不甘追去，却越追越远；拼命召唤镜子，毫无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带着它远去。皮之不存毛何附焉，没有了本体，他很快也将消散在天地间。
作为天下共主，舜帝可以掌控一切，事实上他也十分迷恋这种感觉，没错，就是权势的味道。可是偏偏对于自己命，他却掌控不了，每次梦到这里，舜帝都要大吼一声醒来，满头满脸都是汗。
每个人心中都有秘密，舜帝的秘密就是：找到镜子的主人，杀死他！
他的必杀名单上，排在前三甲的分别是：镜子主人、应龙和玄龟。
为此他还曾暗暗嘲笑：那大禹被追杀的紧，只怕自以为登上了朕必杀名单的榜首，可是朕偏偏不让你如愿，就让你这凡人老老实实排在前三甲后头吃灰，可笑啊可笑！
可是今日，舜帝才蓦然发现可笑的人竟是自己，那大禹早已端端正正地坐在榜首位置，从未挪过窝，并且他还凭一己之力，在必杀榜上面分担了不同角色！
“我有个疑问，”舜帝沉声道：“镜子是祝融从上古带过来的，你作为镜子主人难道他不认识，为何他去投胎转世之时没有告诉我你就是镜子的主人？”
陆佳认真回忆了下：“嗯，他可能赶着去投胎，忘了吧。”
小样，祝融跟我认识的时候你还不记事呢，我又不欠你人情，当然不需要跟你解释。
事情其实很简单，第一，我这人没有恋物癖，从来不喜欢在随身物品上写名字，所以镜子很光滑，浑然找不到“某某到此一游”或者“某某之镜，捡到者请联系1806110****，重谢”之类的字样，想要凭镜子外观来追踪我，那纯粹是扯淡，第二，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年不周山断裂，我跟祝融有缘千里来相会的时候是空着手的，总不至于还要找根红绳把镜子拴在脚脖子上。
所以祝融只认识天命者丑小鸭，而不知道镜子主人丑小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