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那断为半截的不周山突然又变长了,仿佛在天河之水的冲刷下,瞬间长高了许多。
细分辨时,哪里是不周山又增高了,分明是有一只粗壮如山的巨蛇从断裂处暴起,顶着漫天冲下来的洪水一飞冲天,径直向天上的窟窿冲去。
那冲下来的洪水受这一阻拦,势头登时缓了些许。
“有门!女娲娘娘威武!”三人大喜,纷纷腾空前去帮忙。
那大蛇女娲下身为蛇,上半身则为人类女性,她艰难飞至天窟,将洪水堵住了些,眼见气力将尽,这才伸展开来,试图用身躯填补那窟窿。可是她巨大的蛇躯固然在本生命星上处于食物链顶端,但比起这硕大无朋的天窟,依然不够看。
女娲将蛇躯盘在一起,然后用力伸展,拉成了一条直线,也就勉强能够将手脚搭在窟窿两边,奈何这窟窿是个正圆,它纵使挡住一条线,又如何能将整个圆都盖满?
只听水花巨响,那大蛇也不知是力气用尽还是遭受莫名的打击,还没撑上个三五秒钟,便被洪水卷着飞流直下,重重地拍在了半截不周山上。一时间,地动山摇。
三个帮忙的将将飞出去一半路程,见状只得停了下来,改为落下云头先去把大蛇从水里捞出来再说。窟窿这么大,以大蛇女娲的体格都不够塞牙缝的,他们几个小身板就无需尝试了。
那大蛇着实巨大,以风伯祝融几个数层楼房般巨大的身高体格,也就顶的上大蛇一只手大小。
风伯三个费了老鼻子力气,才好不容易将她从水里扛出来,抬至空中。
女娲吐了好几口水才恢复些力气,推开三人的搀扶独自漂起凝望天空,愁眉不展道:“堵不住了,想想别的办法吧。”
天河依旧轰隆而下,势不可挡。
“还有什么好想的,这方世界已经没救了,我们须得再寻他处容身。”雷公率先表态。
“你们的意思呢?”女娲转望另两人。
风伯和祝融对视一眼,均摇头。
“没意见。”
“走起。”
“那好吧,我们便去月宫小住,再寻他处定居。”
“共工他……”风伯刚张开嘴,就被祝融一把扯住,只听祝融干笑道:“共工他神通广大,又不像我们这般怕水,你就不用担心他了,走吧走吧。”
女娲看了祝融一眼,心想今天尽发生些怪事,首先是这屹立了无数年的不周山莫名其妙断了,然后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外甥共工居然不服从调度,到现在还没露面,再然后就是火神转了性子,所谓水火不容,他跟共工俩向来不共戴天,一心只想把对方踩进泥里,这所谓的共工神通广大,当真从何说起。
眼看水位长了不少,共工还是没有出现,风伯看着祝融,眨巴着眼睛道:“火神说的没错,共工作为水神,的确不怕这天河之水,不等他也罢。”
女娲皱眉,半晌后长叹一声,摇动尾巴准备离开,临行之时回头看向地上遭受灭顶的众生,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离开他们几位大能的救助,此方世界的众生只能在洪水下沉沦。可是,连老天都塌了下来,纵使大能又能做些什么呢。
四人很快来到天窟前。
想要堵住洪水很难,毕竟这水从天而降,挟整座天河之力。可是几人若要离开则容易的多,只需冲进天河,逆流而上,使把劲迅速游离天窟左近,水压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这时忽听天窟中传来一声大叫:“救命啊!”然后就见洪水冲下了一个身穿襁褓的——少年?
怎么会是少年?哪来的少年?
树藤制作的襁褓中究竟有个少年还是有一头猛犸巨象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这少年穿的是襁褓还是防御神器金丝缕衣,若任由他被洪水拍在半截不周山上,便只能化为一坨酷似少年的肉泥,再无第二种可能。
自由落体加上水压冲击,连女娲的仙躯都吃不消,哪是这肉体凡胎所能抵抗的。
眼看悲剧即将上演,速度最快的雷公下意识地顺手一捞,将少年捞至手中,四人定睛一看,顿时神态各异。
雷公眼里无悲无喜,这少年他根本不认识,至于为什么能够活蹦乱跳地生存在天河里,管他呢,跟大伙的撤离计划没有半毛钱关系。
风伯眼珠子乱转,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没想到一届凡人竟能在天河里存活,他身上肯定有秘密,要不要劫富济贫一下,充实四个丧家之犬的干瘪腰包?
火神眼睛冒火,心想山不转水在转,古人诚不我欺,丑小鸭啊丑小鸭,这下看你小子往哪里跑。
女娲眼中异彩涟涟,心想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梦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我的任务终于要完成了。
很多年前,一条小蛇受仙人点化开启灵智,被安排到此方世界来等一个所谓天命者,据说这位天命者来自遥远的文明,那个早已失落在历史长河中的亚特兰蒂斯。
当时刚开智的女娲问起天命者特征,见面后应如何辨识?仙人告知:他终将挟滔天巨浪而下。
于是幼年的女娲就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滔天大能,以无边洪水为背景,脚踏七彩祥云潇洒行于世间的画面。
今日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才知道上仙的心思你别猜啊你别猜,因为你猜来猜去还是不明白,这天命者跟传说中的简直一模一样除了点小小的差异,这小小的差异就是,天命者不是挟巨浪而下,而是被巨浪挟着,一路翻滚而下的,若不是雷公反应快,废话这世上还真找不到反应比雷电更快的,要不你以为古时候那位姓盗名铃的著名伟人,他所说的那句名言:迅雷不及掩耳——盗铃。是骗人的吗?当然我这么说丝毫没有诋毁贬低盗先生的意思,我想说的是,要不是雷公及时拉了弟兄们一把,我就只能等到一坨酷似天命者的肉泥。
说好的七彩祥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