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都市小说 > 执意冲天 >第1章 七天悟道
    “溪溪,今日卯酉相冲,龙害太岁,最忌出行,你这一路上一定要慢速行驶,俗话说欲速则不达,这点一定要牢记在心。”

    川藏高速,沈溪望着前方一眼望不到头的堵车长龙,回想起老爸的叮咛,不由得自嘲般嘀咕起来:得,老头你可以放心了,现在寸步难移,我就是想快也快不起来了。”

    转头看了看副驾上的闺蜜姚琪,见她头戴墨镜,早已安然入睡,不禁有些好笑,这丫头还真是心宽体胖,居然说睡就能睡着。

    打量着眼前这张满是胶原蛋白,粉嫩娇艳到看见就想狠狠揉搓的小圆脸蛋,沈溪忍不住又伸手捏了两把,过过手瘾。

    等了一会,见姚琪没有反应,干脆也放下遮阳板,熄火,再调整座椅,找了个舒适的角度躺了下来。

    她本想闭眼假寐,可脑子里却又习惯性地思索起今天还有什么待办及注意事项。这个习惯是小学时形成的,那时的她几乎每天都会在父亲的引导下,根据事情的轻重缓急,有条不紊地安排好自己的作息行程。

    近二十年的坚持,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养成了一些良好作风,比如为人处世,守时有信,从不轻诺;遇到事情也是应对有措,毫不慌乱;这让她在女权之风盛行的当下,毫无意外地成为了一道独特而亮丽的风景。至少在男同事们眼中,她是全警局最有时间观念,同时又极具理性,办案能力绝对过硬的第一女警。

    每每想到这里,她就会十分开心且自豪,正如此刻,她的唇角又不由自主地微微上翘起来。

    “喂!傻笑什么,是不是梦见帅哥了?”

    姚琪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抓着沈溪的肩膀就是一顿摇晃。

    “停!你再用力,我就被你折散架了。”沈溪抬手将姚琪的魔爪打了下去。

    “想什么呢,这么高兴。”姚琪不依不饶地追问。

    “没什么。”沈溪挪动腰肢,侧身问道:“有一个不知之地,你知道在哪吗?”

    姚琪想了想,十分肯定地摇头,“不知道,从没听说过。”说完拿眼打量沈溪,等她揭晓迷底。

    沈溪心领神会地说:“答案呀......我也不知道。”

    哈哈一笑,在姚琪瞪眼时,又接着解释:“真不知道,问题是老头子提出来的,他让我代问明空法师,到时看老和尚怎么回复就明白了。”

    “就这?”姚琪大感没劲:“这问题很有趣吗?”

    “没有趣吗?”沈溪笑着说:“《道德真经梳义》中说:知曰不知,是谓真知,道之至也,故曰尚矣。你想想看,一个哲学教授偏偏用道家学说去考较一个和尚,这还不够有趣?”

    姚琪嘘声说道:“又是这些神神道道的事,你得劝劝你家老头,别老是和那些和尚道士来往,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走上岐途,背叛组织。”

    沈溪反驳道:“你这都哪和哪呀,我家老头顶多算不务正业,至于背叛,压根谈不上。第一、他不是党员;第二、现在信仰爱好自由,他想研究什么就让他研究呗。”

    “可他是大学教授啊,整天仙啊佛的,不怕被人知道,引发网暴吗?”

    “谁敢!”沈溪板起脸,霸气十足地说:“敢动我家老头,我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打黑除恶,什么是人民专政。”

    “你这是公器私用,小心我投诉你。”

    “那你赶紧去吧。”沈溪不屑地挥挥手,“真把我告了,下次看谁帮你接秦诚。”

    “打住,打住!我错了。”一提到秦诚,姚琪立刻怂了,再也没有斗嘴的勇气。

    她转头望向车外,过了一会,见前面车辆依然没有半点移动的意思,忍不住叹了口气,略显担忧地说:“溪溪,你说这要堵到什么时候,不会耽误我们接人吧?”

    沈溪看了眼汽车中控屏上的电子钟,秀眉微皱着说:“难说,如果前面发生了特大交通事故,堵上三四个小时也很正常。”

    “啊,要这么久?那就真误事了。”姚琪握紧拳头,愤愤不已地在车窗上敲打了两下。

    沈溪提醒道:“别太用力啊,我可没买玻璃险。”

    “你以为我是超人?”姚琪回了个白眼,又低声说了两句吝啬鬼,见沈溪不搭理自己,感觉没趣,改用手指轻弹额头,低语道:“这下糟了,秦诚最讨厌等人,万一他不耐烦,自己走了怎么办?”

    沈溪插道:“凉拌呗。”

    “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姚琪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一转眼,又不无担心地说:“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这次禅修应该有效果吧,这是我现在所能想到的最佳治疗方案了。”

    “禅修枯燥乏味,他能坚持到今天没有放弃,肯定是有效果的,不然他早就离开了。”

    沈溪出言开解,心里却是暗叹一声,这丫头对秦诚泥足深陷,却又不肯表白,看来有机会得帮他们撮合一下才行,不然这一根筋的傻女人,还不知要墨迹到什么时候。

    只是说说容易,但从哪里入手才最稳妥,又最为合适有效,还真不是随便一说这么简单。想到这,沈溪不由得也皱起了眉头。

    问题的难处,在于她和秦诚并不熟悉,此前俩人也就见过一面,而见面的缘起,还是上周受姚琪之托,请老头子在明空法师那里要了一个禅修名额,然后她和姚琪一起,送秦诚去甘露寺禅修而已。

    对于秦诚,沈溪了解得不多,仅仅知道他是省射箭队原明星射手,半年前因黄心病停训,开始接受姚琪的治疗。如今数月过去,病情丝毫不见好转,每次只要拿弓瞄靶,他的精神就会无法集中,而硬射的结果,往往是箭矢偏离靶心,甚至脱靶。

    作为秦诚的主治医师兼小迷妹,姚琪自然焦急不已,在一切现代医疗手段无效之后,这才不得不向沈溪求助,希望能借助禅修,对秦诚进行一次有效的精神疏导和治疗,而今天刚好是秦诚禅修的第七天,也是此次甘露寺禅修的结束之日。

    ==============================================================

    甘露寺地处横断山脉以西,观音山顶部,位于云川和西藏的交界处,海拔基本在五千米以上,山顶终年积雪,因山高峰峻,道路泥泞难行,导致香火稀疏,少为人知。或许正是游客稀少的缘故,让甘露寺在这网红遍地打卡的时代,侥幸拥有了一份难得的宁静。

    禅堂内,护法和尚净意,双手负背,掌握戒尺,在东西相向,盘膝安坐的僧众中缓缓巡行。不一会,他来到西北角末端,见秦诚座姿端正,面静神安,不禁颇为赞许的点了点头。忽然,他象发现了什么,上前两步,紧盯着秦诚,认真地观察起来。

    此时的秦诚,对此一无所知。自从禅修开始,他便将全部精神放在修行上,老老实实按照明空法师的教导,放松身心,盘坐结印,将一切身体感受和思想念头,弃之不理,任其来去自如,不迎不弃,象个傻子般看着一切的生起和消亡。哪怕双腿坐到麻木甚至剧痛,依然象木头人一样保持着坐姿,毫不动摇。

    因为此前从未有过任何修行经历,更不知道那些流传甚广,看似神妙无比的修行方法是否正确有效,所以从第一天开始,他便决定采用明空法师传授的观心法门,来完成本次禅修。

    他不知道,这观心法门看似简单,只是初级入门法,但同时也是最高明奇妙,能当下明心见性,立地成佛的至高法门。

    初次修行的他,就象一张白纸,虽无基础,却更易见效,这是因为,没有对比自然就没有分别计较之心,从而在最大程度上扫清了修行障碍。

    而这一点,也正是修行的诀窍。在修行一事来说,很多时候并不是懂得越多越好,有时候越无知反而越易见效,更容易修炼出成果。正所谓制心一处,无事不办,就是这个道理。

    仅仅三天,秦诚便由内心寂静到身心轻安直至入定,身心体验也从开始的酸麻胀痛,到后来的头顶清凉直透全身,那一刹那,他对功名富贵仿佛都不再有任何贪恋之心。

    随后整个人又象通电一样,一下子通透明亮,感觉身体像树叶般在空中飘浮,轻盈舒服到了极点。

    最后,他忽然之间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好像忘记了自我,但心里却是明明了了,进入既不昏沉,也无散乱,一切平等,再无分别的境界。而这,正是一念不生,真正入定的表现。

    此后三天,他一直保持在这种状态,不论行住坐卧,上坐下坐,都是如此,始终处在一种于事无心,于心无事的奇妙境地。

    直至今天,情形再度产生变化,就在净意和尚过来的前一刻,他突然感觉胸口象挨了一刀似的,莫明的剧痛起来,若不是生性坚韧,始终牢记一切放下,不管不顾的修行原则,这一刻他可能已经呻吟出声,中途出定了。

    短短刹那间,无数念头如闪电般从脑海一一掠过,过去岁月中的悲欢喜乐,也像电影快放般再现眼前。

    随着一幕幕或喜或悲的往事消逝,画面定格在三年前的冬天,那个让人无比悲痛的夜晚。

    “诚诚,妈妈撑不住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今后的人生中,不论遇到任何艰难困苦,你都要勇敢面对,好好的活下去。你要听话啊,妈妈会在天上看着你,保佑你......”

    随着那只瘦骨嶙峋,刚刚还在抚摸自己的手从头顶无力滑落,定境中的秦诚首次动念,“妈,您放心,我会努力的,总有一天,您会以儿子为荣。”

    念头的生起,让画面迅速变化,转换成半年前那个他一直在极力遗忘的夜晚。

    “秦诚,对不起,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我们还是分手吧,祝你幸福。”

    前女友在抛下这句看似礼貌,实则让人寒心的话语,转身坐上那辆鲜亮刺目的红色跑车,毫不回头地陪另外一个男人疾驶离去。

    “的确,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的权力,我也确实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一路走好。”

    秦诚内心平静如水,没有如以往般产生愤恨之情,只是波澜不惊地说出了内心的真实。

    这一刻,他终于将困扰自己大半年的心结彻底解开放下,从此再无纠缠,了无牵挂。

    接下来画面再变,他看到自己的心脏,仿佛是由一瓣瓣洁净肌肉组成的花蕾,巧妙而无间地合拢成团。还没细看,心脏又突然“砰”地一声,象烟花炸裂般陡然绽放,变化成一朵宝光璀璨的八瓣莲花。

    与此同时,心量瞬间扩大,伴随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欢愉,充沛于天地之间,无量无边,开心无比。

    此后不久,净意来到他的面前,仔细观察一会之后,面带喜意却又努力保持着肃容,转身出了禅堂。

    净意来到方丈室,恭身朝正在诵读经典的明空合十行礼,“师父,禅堂有人脉解心开了。”

    明空抬头问:“谁?”

    净意答:“新来居士秦诚。”

    明空颇感意外地哦了一声,当即放下经文,“走,看看去。”

    俩人直奔禅堂,来到秦诚座前,发现秦诚气住脉停,看上去呼吸停顿,实则体内生机不绝,正是深入禅定之相。明空朝净意点点头,转身步出禅堂,来到院中站定。

    “想必你也知道,秦诚是沈教授介绍来的。”明空回头,望向紧随身后地净意。

    净意点头说:“弟子知道。”

    明空又说:“作为新进居士,修行进度却如此快捷,极其难得。不过,这事和沈义山扯上关系之后,反而不难理解。咱们这位教授,可不是一般人啊。”

    净意说:“是,沈教授学富五车,见闻广博,弟子向来仰慕得很。”

    明空微一皱眉,淡淡说道:“你这话到也没错,不过咱们师徒间说话,不用太过委婉,有话不妨直说。”

    净意回道:“没有,弟子对沈教授的学识修养,确实非常敬佩。”

    明空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嘱咐道:“沈教授和我戏闹惯了,这次介绍秦诚过来,很可能又是给我出的难题。后面你要时刻注意秦诚动向,别让他出意外,也别给他们惹事生非的机会,明白吗?”

    净意合十回道:“是,弟子会尽全力护法。”

    “很好,你回禅堂吧。”明空不再多说,抖抖大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