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这就是你要守护的地方。”
深夜的山顶，微风吹过，两位身着道袍的中年男子立在破旧的道庙前。两人一胖一瘦，消瘦的男子双眼无神，微微抬头看了看庙前已模糊不清的门匾，点了点头。
“师弟，为何要来此处，就算山门不想呆，也不必来这受苦啊。”满脸堆肉的男子叹声问道。
男子不语。双眼满是惆怅的摇头。
看着对方消愁的模样，胖男子也不再言语。
明月高挂在空，月光洒下，落在消瘦男子的脸庞。胖男子走后，他就一人坐在了庙前的台阶上，若有所思。一览无遗的看向山下，各家灯火已经熄灭，独留他享受着孤独。
这里是雾界山管辖内最南方的一个小镇，石牛镇。为了逃避某些事情，他自愿离开门派，来这偏僻之地看守。
月亮很圆，男子却不敢闭眼，只因闭眼，那些不愿看到的画面就会映入眼帘。发呆之际，圆月之下一道白光划过，正往石牛镇方向落下。
男子瞳孔紧缩，直到白光落入石牛镇内，他方才缓过神来。看着白光落入的方位，男子身影消失在了月光之下。
....
二十年后。
石牛镇中心，白家。
屋内，一青年正手持毛笔认真的练着字。青年甚是俊俏，鼻梁高挺，双眼明亮，五官精致的如雕刻一般。但他面色白如纸，一副病泱泱的模样。
旁边一个长相与其即为相似的中年男子默默的在一旁看着，边看边点头。对于青年的字甚是认可。
与青年相比，中年男子却大不相同，满头大汗，身着的深色衣衫已经湿了一大片。
看着中年男子忍耐的模样。青年忍不住的笑道：“父亲，实在是太热，你可以把窗户打开，今日太阳可大了。”
中年男子看着旁边熊火高燃的火炉，又看看了看密不透风的房间，满眼伤感的看着青年道：“没事，羽儿，父亲不热。”
青年满脸笑意：“还不热，你看你衣衫，都开始滴水了。”
青年名叫白羽，是中年男子白华生的次子，因为身体原因，白羽不能受到风寒，所以特意打造了这间密不透风的房间，而火盆则是白羽每日必须品。
白华生没有理会白羽的话，继续看着桌上的字。知晓白华生的想法，白羽也不再劝阻。
“父亲，你看我现在的字如何？”
白华生点头道：“比我强。”
白羽嬉笑道：“那肯定也比白莫初好。”
白华生一脸不屑道：“别提那个畜生。已经好几日没见到他人了。我们白家书香世家名声，全让他给败坏了。”
“那估计又是去祸害哪家的姑娘了。”
白华生有两子，白莫初与白羽。白羽因身体原因，白华生并未刻意培养，而是尽力呵护在家中。然令他没想到的是大儿子白默初是不争气之人，靠着精致的脸，每日流连在女色之中。最气的是不断的祸害镇上的黄花大闺女。
放下手中的笔，白羽道：“父亲，今日天气不错，我想去山上看看牛老道。”
白华生点头道：“也好，难得的好天气。”
看着离开时背后已经全湿的白华生，白羽眼中露出暖意。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自语着。“寒冰之心呀寒冰之心，你说我该怎样才能让你再属于我”
...
暖阳高挂，石牛镇内，村民们都走出了屋门伸着懒腰，享受着阳光的沐浴。按理说，石牛镇地处最南方，应是热带，但这小镇却常年细雨绵绵，天气阴寒。今日可谓是一年之内难有的几天拨开云雾见暖阳的。
白羽身上裹着厚厚的棉服走在大街上，旁边一个肉嘟嘟的女孩跟在他的身旁。
看着路上村民们异样的眼光，白羽也不理会。他看向跟在旁边的女孩道：“小蛮，今天天气还真不错。上次出来是怕是有半年了吧。”
女孩点了点头。“少爷，上次出来还是过年呢。”
“是的，是的。也有许久没见到牛老道了。他现在每天还窝在庙里吗？”
“师傅一直在道庙内。但最近我发现他偶尔晚上会与大公子出去。”
“白默初？那怕是去春苑里找娘们吧。”白羽哈哈大笑道。
小蛮满脸通红。她知道春苑，是和女子喝花酒的地方。
白羽看着小蛮害羞的模样，笑道：“小蛮，最近看你长高了许多。好像发育的也挺好。”
小蛮思索了一会，发现对方双眼盯着自己的胸部，大眼一瞪。
小蛮是白羽的侍女，也是从小到大的玩伴。身体原因，白羽很少与家人相处，大部分时间都在房间内。而他认识的人也就是只有家里人和住在山上的道士。
穿过大街，一座道庙坐落在旁边的小山之上。山不高，但白羽却没有能力爬上去。他趴在幼小的小蛮背后，习惯性的靠着小蛮走在阶梯上。
“小蛮，你跟着牛老道学的怎么样了？”
小蛮大气不喘的走着。“我已经到了下三境的血肉境了。师傅说我离中三境只有一步之遥。”
“到达中三境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中三境可以凝仙灵，有仙灵之后我就可以用灵术了。”
灵术？白羽沉默。他没想到人界的修炼如此复杂。从他了解来看，人界先修体再修灵。像他这样身体虚弱的人是不能走向修炼一途的。按照牛老道的说法，他只要能保住命就已经很不错了。但牛老道不知道，上一世的自己在修炼的时候，他还没出生。
白羽看向天空，他是从那里来的。
山顶。
与其说是庙，不如说是一间快倒塌的危房。比起上次来，还存留的大门，现在只剩下半张了，且还是千川百孔的。
一个消瘦的老头躺在屋前的台阶上，手上拿着酒瓶，闭着双眼享受着阳光。
白羽看着慵懒的老头，脸上带着笑意。他很喜欢牛老道，他们都有着自己的故事。
“牛老道，小爷来了，还不快来迎接。”
老头缓缓的睁开眼，看向刚从小蛮背后下来的白羽，瞬间喜笑开来。
“你小子怎么出来了。不怕死啊？”
白羽笑着：“那不是来见你最后一面。”
面对白羽的口无遮拦，牛老道也不奇怪。提着酒壶就往他走去。白羽立在原地没动，看着身体有些摇晃的牛老道，心里叹息。情，真是一个永远没有答案的结。
牛老道没有说话，一把扯开白羽的上衣，看着胸口还没褪去的符箓，“这么大太阳还怕冷呢。”
白羽苦笑摇头：“没办法，这身体。”
走进庙内，说是庙，其实里面什么都没有，连供奉的神佛都没。仅有着一张木床和一口锅还有挂在半张破门上的一串铃铛。
小蛮升起火，牛老道与白羽围坐在一起。
“今日天气好，正好出来看看你。最近怎么样？”
牛老道一口劲酒下肚，摇头道，“不就那般，浑浑噩噩过日子罢了。”
“是吗？我怎么听说有人在最近春苑里看到你了。”
牛老道双眼一瞪，“怎么可能，我是专情之人怎会去那种地方。”说着，眼睛看向小蛮。
小蛮低着头不语。
白羽笑道：“我还不知道你，白天装情圣，晚上变禽兽。和白莫初一个样。”
牛老道老脸红着。转移话题道：“身体怎么还好吗？”
“老样子，当年还是多亏了你这道符，不然我出生就没命了。”
“都是缘分。当年我刚来，你就出世。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当年，牛老道离开山门来到这。随着那道白光的落下，他找到了白羽。当时白羽刚出生，可身体冰冷，本是直接没命的他被自己用符箓救了下来。虽然解决不了根本，但可以压制住白羽体内的寒冰。
“我这些年一直在想，当日那道白光落在你体内，到底什么？”
白羽摇了摇头：“是什么都好，反正我现在还活着。”
带着上一世记忆落在白家刚出生的婴儿体内。白羽不能说出自己的秘密，他体内的这颗心，是会令整个人界都动摇的宝物。
“这玩意害了你呀。你要是当我的徒弟，绝对是天纵之才。”
白羽没有辩解：“那你不照样收了小蛮这么有天赋的徒弟。”
牛老道点了点头。顿了一下，“对了，小蛮已经到了下三境的巅峰，我想让她去雾界山。”
白羽看向一直不言语的小蛮：“你是她师傅，干嘛要送去雾界山。”
“这里毕竟资源有限，小蛮天赋如此之好，在这浪费了。”
“还有，你也与小蛮一同上山去。”
白羽愣了一下：“我去干嘛？我又不能修炼。”
牛老道道：“雾界山毕竟是大门派，山上灵气环绕，对你身体有帮助，而我给你画的符箓也挺不了多久了。你去那对你身体好些。”
“你已经与我父亲商量好了？”
牛老道点头。“早就商量好了。再过半年就是雾界山招生之日，到时你就一同上山，我与雾界山的人联系好了。你在那好好养身体即可。”
白羽沉默了。
“叮叮叮”突然，挂在门后铃铛响起。
牛老道眼神凝重看向铃铛，对小蛮道：“小蛮，你带白羽回去。我去去就回。”说罢，牛老道身影消失不见。
白羽看向已经起身的小蛮问道：“这是什么？”
“催魂铃，这附近有修魔者出现。”
“魔？”
白羽愣了一会。随即也没多问，趴在小蛮身上往山下离去。
在人界，修仙与修魔势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