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比东这个武魂殿前任教皇的问题，既简单也麻烦。
简单之处在于，宰了罗刹神就行。
麻烦之处在于，怎么宰掉罗刹神。
或者说，麻烦在怎么让罗刹下界时，无法降临在改造许久的传承者比比东身上。
当然，也有可能罗刹不下界，或者真身下界。
可没人会去赌这两个可能，一切做好最坏的准备。
而当武魂殿无法直接对比比东动手时，这一切就只能看比比东自己了。
具体操作就是让比比东心底产生抗拒罗刹神的想法。
千家姐妹对此的想法是，到时候把所有真相往比比东面前一摆，大概是能起作用的。
供奉殿大多数人的想法也是这个。
“你真觉得把真相往她面前一摆，她就能按照你们的想法立刻摆脱罗刹？”
夜色下的教皇殿依旧金碧辉煌，殿内的气氛却有些诡异。
千仞雪和古月娜这看似一天斗嘴互坑个不停，实际关系却很不错的一人一龙，一个正冷着脸，一个正一脸无所谓。
这气氛就不太像平时的吵吵闹闹了。
“不然呢？”千仞雪冷声反问。
“你上辈子白过的？还是说你脑子真成命运轨迹里的智障了？
“这说法你拿去骗骗小霜还行，毕竟因为一直以来她想做什么就能成功，所以凡事都喜欢往好的一片思考。
“可你别连自己都骗了啊。”
古月娜双手撑在了桌子上，一双如紫色宝石的眼童，认真的盯着千仞雪。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面对着这张近在迟尺的绝色脸庞，千仞雪不负刚才的神态，微微侧过了脸。
银发美人皱了皱眉头，直接两只手扶过了千仞雪的脸庞，让其正视着自己。
“那是个人，活生生的人，她有着自己的想法和行动，不是你让她想什么，她就会想什么的人！”
千仞雪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看着古月娜。
有些事情，只是她不愿意往那方面想罢了。
古月娜却没有就这样让千仞雪沉默下去，仔细端详着这张同样绝色的脸庞，叹了口气。
“你真觉得罗刹可以蒙蔽她二十多年？能在这个年龄就修行到极限斗罗的人，她可能真傻吗？！
“她还是教皇，武魂殿曾经的实权教皇，大陆上权势最重的人之一。
“她想查什么事，这世间很少有人能拦得住她。”
“所以呢？”千仞雪声音有些干涩。
“所以她不是你把什么玉小刚的本性，放在她面前，就能立刻醒悟，和你和和美美的母亲。”
“可我也不止准备了玉小刚的本性给她看，还有当年的真相。”
“你觉得被罗刹骗了二十年的比比东，会信这个？
“或者换个说法，沉溺在罗刹梦境中二十多年的比比东，会相信武魂殿拿出来的真相？会相信当年你的出生真的另有隐情？
“我们只是猜测推理出当年的所谓真相，除了一张嘴，没有实质性证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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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寻疾这个你今生的父亲，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你就是现在去把他尸骨从墓里拿出来，也找不到罗刹的痕迹了！
“更别说那只是个衣冠冢，千寻疾的血肉和灵魂，早就在当年成了比比东的食粮！”
如刀子寒风般的言语，将千仞雪原本与妹妹讲述的方案，一层层击溃、撕毁。
千仞雪有些失神。
没有发怒，没有直接反驳。
这些本是她早该想到的，或者说她早就想到了，只是一直将其埋在心底深处的阴影中。
毕竟，那是她母亲。
“就算她不相信，怀疑总该有一点吧，到时候，只要她怀疑起当年的事情……”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千仞雪眼睛一亮，试探着问道。
“别傻了，我的天使大人。
“我们是知道命运轨迹，知道神界手不干净，才能去猜测所谓真相。
“她知道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经历了最大的背叛，最痛彻心扉的痛苦，然后绝望之下获得了罗刹的帮助。
“在我们眼里她是先被罗刹盯上，才有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
“在她眼里是先遭遇了一系列不幸，才遇到了罗刹。”
古月娜终于放开了千仞雪，只是眼睛依旧盯着这个往日里和自己吵吵闹闹的人，语气从质问转变为了认真。
“所以，别傻了好吗？
“我这已经是代价最小的方式了，不然到时候你该动手的就是自己母亲了。”
如何让一个已经沉浸在仇恨路上无法回头的人，选择放弃呢？
要么直接废了她，但这和杀了她没什么区别。
要么让她付出足够的代价，足够的痛苦，意识到再在这条路上行走，只会发生更多让自己后悔的事。
这是古月娜选的方法。
心慈手软？不存在的，她是魂兽共主，死亡见多了，生离死别也见多了。
无论是人类还是魂兽的。
只要这个人不是很熟，死了完全不算是问题。
她也习惯了支付代价，能把自己都作为代价支付的她，胡列娜算个什么?
真以为堂堂魂兽共主，天生下来就是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跑，一天只能作为别人陪衬的存在？
感情？
那肯定有，但绝不是她愿意跟在千凝霜后面晃悠的主要因素。
龙族也不讲感情，只讲拳头，看谁顺眼打得过就拖走才是龙族的作风。
原因是魂兽这一族群的未来。
哪怕没有千凝霜给她的所谓原着，她也能看出来，魂兽只有当神界的狗，或者灭绝的未来。
毕竟魂兽成不了神。
那么当千凝霜拿出解决魂兽群体未来的方案，且不能再好的方案后。
跟在千凝霜后面晃悠，且以这个人类为主，就不是不行了。
以及，她也需要复仇，向神界复仇。
而现在，只用跟在一个自己很满意，很喜欢的小女孩身后转悠，就能达成两个目标，何乐而不为呢？
这是一场交易，千凝霜帮她复仇，她成为陪衬和花瓶。
所以，连自己都可以不在乎的她，坑死胡列娜，真的没什么心理压力。
甚至如果不是为了顾忌千仞雪这个千凝霜姐姐的情绪，比比东直接死了也不是什么事。
毕竟，她和比比东又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