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第五荒镇就有一家酒楼,王守这厮自个儿提了坛酒,就是没有米迹的一份。
米迹眼看王守大口喝酒,咽了咽口水,“老王,整口酒喝呗。”
王守都不正眼瞧米迹,美滋滋呼出一口酒气,舒舒服服罢罢手,“你小子屁话没完没了,口渴了?活该啊!渴死你。”
“老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整一口噻。”米迹确实口渴,尤其见守大口喝酒,就更渴了。
“等老子喝完了尿回去,你接着喝。”王守冷哼一声撇撇嘴,在千里荒土一张嘴都不够吃,还他娘的众乐乐,荒唐!
米迹略有些错愕,这厮挺会来事啊!瞧见街边一家布料铺子刚刚开业,老板娘打着哈欠准备在门外边挂上去两个灯笼,岔开话题说道,“老王,第五荒镇咋都是晚上才做生意?”
“不然呢?等到白天高温起来,别人窝着避暑,你和你太阳公公做生意?回头你太阳公公到点了下班了,你热得跟条死狗似的半死不活?就差别人挂狗头卖你这一身排骨了?”王守没好气地说道,这小子到底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真弱智?怎么什么狗屁问题都问!
“合着第五荒镇的肉食都是这么来的?”
“怎么滴?你清高是吧?你清高你来千里荒土?都是畜牲!瞅你那个矫情劲儿!”王守言辞尖酸,就跟自己不是千里荒土一份子似的,提起酒坛又喝了一口酒。
“是是是,有肉就行,都是畜牲,众生平等。”米迹点头哈腰连连恭维。
“你他娘的!”王守转身脚都抬到米迹裆前了,若非手上不轻不重提着坛酒,想到收了米迹十两银子,断子绝孙脚就踹下去了,“少他娘搬弄秃驴那一套,不然老子踹死你。”
哦?米迹想不到王守会憎恶出家人,这不应该啊?像他这样只图淫乐不思其他的懒散家伙,怎么会记恨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和尚呢?这里头有文章!
“老王,哪个不开眼的秃驴招惹你了?他怎么敢的?”米迹义愤填膺的帮腔。
王守唏嘘瞪着米迹,这小子是不是天生欠打?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喝口酒压压火,“西衙门副掌令那个老秃驴知道吗?”
“知道了。”米迹心头一惊,衙门是第五荒镇五大势力之一,这个西副掌令可是一条大鱼啊!
“老秃驴七年前来的荒镇,当初他落魄,吃不起肉就虚逼硬装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没钱逛青楼就宣扬扼杀七情六欲脱离苦海,人面兽心的东西!去他娘的!”
王守越说越气越说越来劲,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酒,“当时衙门众兄弟不知他底细,还以为是佛祖派来度化咱的,咱爷多少是敬他几分信他几分,后来一个捕头死了,兄弟们就推举他,老秃驴也就兵不血刃成了十二捕头之一。”
“老秃驴做了捕头,狐狸尾巴也露出来了,结党营私公然作乱,喝酒吃肉逛窑子一马当先,一次醉酒说漏了老底,原来是在西域佛门犯了大戒,佛门清规戒律容不得他,才逃难上万里才来第五荒镇。”
“不都是一路人嘛,老王你这么大火气……”米迹话没说完就被踢了。
“当年,西衙门两百号兄弟也是这么说的,大家都是畜牲,只要你对兄弟们好,大伙儿依旧捧你。”王守咕噜咕噜往嘴里倒酒,也不知一口气喝了多少,不知火气得有多大。
王守面红耳赤咬咬牙接着说道,“三年前,老秃驴机缘巧合搞到一株灵药,修为也借此突破到武炼三重境,成为第五荒镇修为顶天的人物,接着就造势让老西副掌令下台。”
“老秃驴西副掌令的交椅还没捂热,就撤下了当时的三个捕头,换上了三个马屁精,其中一个马屁精在去年被顾朗杀了,顾朗也是和老秃驴宣告对立。”
米迹听到顾朗卷了进来,也就越来劲了。
“老秃驴做西衙门副掌令这三年,除了他的五六十号狗腿子,其余一百四五十号兄弟月例粮饷都被苛扣!死秃驴!拿着咱们的银子逛窑子,还和咱们抢女人,自己碰过的小娘皮还不让咱们碰,整得西区七座青楼跟他后宫似的。”
“尤其他娘的出手还吝啬,老鸨龟公都不想见到他,该死的!猪狗不如的东西!”王守肺都要气炸了一样,手中酒坛猛地摔碎在地。
王守当街发酒疯,引来行人纷纷侧目,见到王守是捕快,也就不敢明言王守酒量不行,更不敢指责王守酒品不好,顶多是冷哼一声绕着走开了。
米迹见王守怒目瞪了过来,赶紧附和道,“猪狗不如的东西!该死!”
王守怒目却不是针对米迹,深吸了口气,再长长地呼出一口酒气,“知道顾朗为什么要去外边荒土大漠吗?”
“难道不是方便抓人做人贩子生意?”
嘿,王守笑容阴森,边走边回忆说,“上个月中旬,铁血团三公子于暃从千里荒土求学回来,还带回来几个身份显贵的师兄弟,在第五荒镇中心几条大街改建了个斗兽场。”
“不是说现在酷暑高温,没有商队进出千里荒土吗?”米迹两眼放光,狗日的顾朗果然没一句实诚话。
“谁告诉你的?”王守看白痴似的,抬了抬眼皮,目光鄙弃地瞥向一旁。
“顾朗啊!”
“顾朗没告诉你人分三六九等吗?不是所有人都要跟商队进出,也不是所有人都怕这高温天气,就是荒土大漠晒得燃起来了,也有人悠哉悠哉进出,你信不?”王守真不知道米迹是真蠢还是装傻,怎么活到今天的?得,要真是个二愣子,现在也大限将至了。
“老王你说啥我都信,话说那个铁血团?是五大势力之一?”
“铁血团占据第五荒镇半边天,一家独大权势滔天,于暃回来也是为了培植党羽,与他二哥于术争权。”
“铁血团当家的要死了?”米迹似乎看到了一场隐而待发的暴风雨,铁血团独占第五荒镇半壁江山,如果铁血团乱了,第五荒镇势必大乱,届时如果有人逃乱出千里荒土,也必然是自己离开的机会。
“你他娘的!你爹不死,你就不能和你兄弟分家产了是吧?”王守骂骂咧咧地说道。
“老王说话就是精辟,不过我没爹没娘没这烦恼。”米迹哪里敢顶嘴啊,赶紧点头称是。
王守轻笑,忽而玩味地笑道,“说起来,若是不出意外,你小子应该会被卖去斗兽场。”
“斗兽场到底是干嘛的?”事关前途命运,米迹相当关心。
“人斗兽,赌斗的,于暃为了笼络关系搞出来的娱乐场所,也是这个斗兽场,每天都要死成堆的奴隶,顾朗倒卖奴隶的生意也就值钱了,原来下等牢囚犯一两银子一个,上等牢也才卖十两银子一个,现在翻了十倍!老秃驴也就盯上顾朗生意了。”
王守顿了顿接着说道,“月初,西衙门掌令公堂议会,老秃驴在会上提出要接管顾朗的生意,顾朗险些和老秃驴打起来,不过好在有掌令调停,可事后不到两天,老秃驴仗着头顶乌纱帽大,实力又比顾朗强,明面上找顾朗麻烦,暗地里雇杀手刺杀,顾朗也是被逼得逃了出去,不过现在荒土大漠,顾朗可就是虎入深山了。”
“还有十三天就月底了,到了顾朗清理大牢贩卖奴隶的时候,如果顾朗回来,嘿……老秃驴也就该被丢进荒江喂水妖了,真到了那时,说不定西区七座青楼都会高兴得给咱这些穿狗皮的免费开放。”王守说道最后自己都笑了,可见对这个月月底有多期待。
米迹见王守高兴,还是嘴欠说扫兴的话,“顾朗武者九重境,老秃驴至少也是武炼三重境,一定是老秃驴被喂水妖吗?”
“你不懂顾朗,不要以顾朗的修为去评价他的实力,要知道死在他短刀下的武炼境强者,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王守眼神深邃,说得很肯定,回头看向石桥方向,“顾朗是一匹吃人不吐骨头的狼,他不会让人动他的生意,他会回来的”
“老王你很了解顾朗?”米迹难以想象,一个九重境的大龄武者,月底回来杀武炼三重境的老怪,就是无敌流小说也不是这么写的噻。
王守回头走了两步,轻声叹息道,“老子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旁观者,看事情比较透彻罢了。”
“顾朗呢?如果顾朗走到老秃驴的位置,他不会和现在的老秃驴一样?”
“至少,老秃驴现在就挡道了。”
“所以现在西衙门看似老秃驴当道,实则姓顾?”
“看上去、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