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霭的天气越发灰暗,点点滴滴的细雨随风飘进走道,不时有几声轰鸣从高高的云层远处传来。
天色越来越暗了,这说明这个空间的夜晚即将到来。
“……布偶,躯壳,牵线的布偶。”莫得智嘴里嘟囔着神志不清的呓语。
“胖子……”
鹏程飞看向莫得智,那双失神的眼睛终于有了一点神采,看来是恢复了。
“醒了。”
“差不多……有些想吐。”莫得智尴尬地摸摸头
“是男人就站起来,别婆婆妈妈的……躺半天了都。”
莫得智突然像触电一样站了起来。
“我让你站起来,没让你抽筋……怎么了这是?”鹏程飞疑惑地问到,害怕莫得智再次出现问题。
莫得智像是脑子中有灵光闪过一般。
灵感1/60
“那块白板说,拉莱耶是人思维的具象化,也就是说,那些布偶代表着这个学校里的学生。”
莫得智调转视线看了看教室里的“他们”,就在他休息地时间里,教室里的“人”的头颅就像发条驱动的木偶一般,已经转了十几圈有余。
无光的教室,一个个脑袋都埋在阴影里,看不见脸部,依稀能分辨脸上较深的三个黑洞。
他们边转边笑,继续唱着那些诅咒般的歌谣。
一些“人”的脖子已经变得变得扭曲纤细,头发因为颈部皮肤的拉扯而稀松脱落;另一些头和身体已经彻底分了家,入目的仅有血淋淋的断口。那些身首异处的“人”看来没办法发出完整的声音,留下的只有闻如拉磨的“怪响”。
”关……鸠……关……鸠”
“布偶,是被支配者,面容恐怖吓人,说明梦境的主人有些社恐,也可能是被排斥,被支配的排斥?校园霸凌?被缝上的嘴,不可言说的禁忌……”
莫得智神神叨叨地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这是他的推理习惯。
“你猜出了什么?”
“有没有可能,所谓鬼的性质,是我们内心深处的恐惧,我害怕蜘蛛和刽子手,你害怕老鼠,而这个梦境的主人可能害怕的是她的同学。不,不仅害怕,甚至是憎恨?”
“布偶是被支配的,支配者是谁?是那三个女鬼?。”
“但是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如何验证你说的呢?随意收集情报,理智值可能会掉得更快……”
鹏程飞抱胸思考了一阵说道:“也许我们有别的方法。先把那几个女生的档案找出来,班主任办公室应该可以找到这几个女生的档案。”
“只能先这样了。”
班主任的办公室一般位于教学楼一层的最左端或最右端。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到走廊的尽头,生怕路过的教室里有什么东西窜出来。
很显然其他的教室也是一样的场景,大多数布偶的头都因为过度扭曲拉伸掉落在地上,之前整齐的朗读声已经被嘶哑的机械摩擦音取代,不停地重复着。
”关……鸠……关……鸠”
两人顺利地抵达了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只是和他两想的不一样。
办公室的门并不是金属的或者是木头的,而是类似生物质的材料,并且伴随有浓郁的恶臭味。
莫得智利的开锁技能在这样的门面前毫无作用。
“欲入此门,请先答题。”门口上方此时居然长出了一张嘴。
“如何把两个面包等分给三个人,你只能依赖人类现有工具和规则。”
“将每个面包分成三分,计为一块,每个人拿两块。”鹏程飞想都没想就答了出来。
“错误。”
“为什么!”
“现有人类工具无法将面包完全均分为三份。
”
“草……古典哲学问题,答案我知道,杀死一个人。”鹏程飞咬牙切齿的看着那张嘴“老子就不信没有其他答案。”
“有啊。”莫得智说道。
“请作答。”
“给与第一个人面包所有权,第二个人面包使用权,第三个人获得面包权利监督权,然后让三个人自行分配。”
鹏程飞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莫得智。
“这答案要能过去我以后天天吃面包。”
门沉默了一会开始冒出浓烟。
“恭喜……通过。”
“门”在浓烟中慢慢融化,露出了门后的空间。
“这也行?!你这么敷衍的,你你你怎么确定三个权利是等分的?”鹏程飞已经迷惑到口齿不清。
“根据法律,我们维护一切合法权利,所以可以证明在不违背宪法法律规定的权利都是平等的。”莫得智正经地高声说道。
“啊?”鹏程飞的三观已经被震碎了。
前面打开了房间的门,在开门的同时,门内的灯一盏盏亮起。
这间房间里的物件形象和这间房间一样不合常理,没有被灯光照到的地方都是残缺不全的。教师案台缺了一个桌角,锁着资料的柜子顶带着两边的青灰色铁皮连带着里面的资料少了一半;惨白的墙壁缺了一大块。
唯一不同的是,墙壁缺失的部分,被类似骨骼的成分填充了起来。
“光照不到的地方好像都是缺口……胖爷,你楞啥呢?”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的胡言乱语能通过。”鹏程飞已经欲哭无泪了。
“面包是什么?”莫得智没有回答反问道。
“一种食物的名称。”
“大体上没错,可一块面包不仅是吃的,它可以是情感的寄托,在灾荒中更是比肩黄金汽油的绝对等价货币,一种财产。”
“对于不同的人而言,同一块面包可能好吃,也可能难吃;同样的分量有人吃不饱,有人已经吃撑了。有人吃着面包闻不到香味,有人没有吃到面包看着别人吃面包就能感受到饱腹感。”
“世界上哪里有绝对的等分,等分是由人类定义的,但这种等分的权利掌握在决裁者手中,往往忽略了被分配者的感受。让分配的权利回到被分配者手中,而这恰恰是等分的关键。”
“自由权利归众生。”
鹏程飞吃惊地看着莫得智,他的形象一下子就高大了起来。
“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么高的哲学造诣,看的什么书啊?”
“《论纯爱战士和牛头人的同一性》。”
“……”
形象的崩塌往往就在一瞬间。
教师桌上的灯罩被鹏程飞拧向了铁皮柜,铁皮柜的缺口居然在光照之下生发出类似树枝状的条纹,整个教室师桌几乎完全消失了,只剩下灯台下薄薄的一层浮空的玻璃。